不然你空口白话说自己是秦家之主,谁信你呀!
荣帝错愕不已,愣神地望着那快质地极品的墨玉。
“岂有此理,你简直是儿戏,儿戏——”秦太后悲哀地叫唤了两嗓子,眼前一黑,旁边的宫人忙扶住。
秦太后推开宫人,自己上前,从秦陌手中拿过墨玉,还待教训,便被宁辞出声打断。
“父皇——”宁辞起身,缓缓走上前,通身的淡雅气派,让殿中的人顿时一松。
宁辞拱手:“父皇,九皇姐身体不差,这病一直未见好,秦大人一时忧心也实属正常,不如派个太医为九公主瞧瞧,让皇祖母、父皇都宽心。”
荣帝一顿,有些动摇:是不是他做得太过,那丫头承受不住?
“那便去瞧瞧吧。”荣帝软了声。
荣帝率先走出去,秦陌准备跟着,被秦太后让人死死地拘着,眼中满是痛心和掩盖不住的失望:陌儿这性子如何能为官为臣,看来她不能再一味地宠着他了,不然秦家几百年的基业,怕是要毁在他手上。
“姑母,您让我去瞧瞧,一会就过来跟您认错!”
太后哪里会听,手一挥,雷霆之怒就发了出来,她沉声道:“来人,把秦陌给哀家关进黑屋里,跪着,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就不准起来。”
秦陌抬头,光波流转的眸中有哀痛,他望着秦太后认真地开口:“姑母,所有人都羡慕我,我一出生便是世家公子,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在外有他护着,在内有你宠爱着,要什么有什么,可谓是风光至极……可是,从来没有人问问我,秦陌要什么?秦陌做世家公子累不累?秦陌是不是喜欢你们的安排。”
243 局中人
秦太后嘴角抽搐,双眸中满是狠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累?什么是累,秦家几百年的基业,每一个姓秦的人都小心经营,你说累不累,你是要毁的干干净净才肯罢休?还是真要哀家现在就过去赐死那丫头?”
“带下去。”
殿中一众人全部都跪下来。
太后盛怒中,如何肯罢休,冷笑连连:“既然你们都喜欢跪,就在外面陪着他一起跪着吧!”
众人应声:“是。”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女人存在,这完全就是祸根,果然是生在二月的!
克母又克国!
还要祸害陌儿?想都别想!
赶紧出嫁去吧,看着就碍眼,本来苍老的双眼爆发出凌厉的光,她瞥向身后的老公公问:“那漠北国什么时候带人滚?”
……
荣帝和宁辞到小院的时候,周边守卫的已经隐去了大半,毕竟荣帝那目的见不得光,若是被自己儿子,被太医,被一群嘴杂的人知道自己防着自己的女儿,岂不是要暗中笑话自己!
不知道的以为自己是容不得她有兵。
知道的以为自己是苛待女儿的人。
被加固的院门打开,奴才迎着荣帝和宁辞进去。
小院的芳菲可能因为主人最近的身体,看上去也有些恹恹的,没有月初荣帝过来时的灵动可人。
荣帝、宁辞和一个太医走进去,只见不亮的小屋中,文珠坐在床榻下,抱着腿望着床上的人。
大概有些无聊,又拿起旁边的帕子给九公主擦手。
床上的人静静的躺着,没有一月的功夫,眼窝已经深陷,脸色苍白,本就不大的脸,因着这病,显得更加的瘦小,纤长的睫毛偶尔微微一颤,显示床上的人其实还活着……
宁辞心头大震,不自觉地轻移了一步,眼睛有些移不开:他没有想到,他们说的病是这样!
这哪里是什么病,分明就是……
他望向她的手,她的手放在被子上,惨白,两个月前,这双手还很有劲敌捏着他,现在只觉得瘦得可怕,似乎只剩下骨头,上面的青筋暴起。
太医执起她的手,轻轻地为她探脉,许久后,才放开,那被他按压过的地方留下两个深深的手指印……
宁辞觉得像是被什么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好一阵才恢复如常。
他凤眸坚定,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这些他不会再离开她,不会了。
他要守护她,若是没有了她,他焉有命活到至今!
是至亲又如何,他还不能守护一个人吗?若是这都不行,他当这太子有何用?
文珠瞧见来人,请安后,便不敢说什么话,只是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她怕——
她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最后连守在公主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公主没了她,那还有谁能照顾她!
有谁在耳边说:“……启禀陛下,公主无碍,只是有些疲累,过段时间就能痊愈。”
宁辞抬起头,默默凝视着她:只是疲累吗?疲累是这样昏睡一日又一日的?
“她怎地还不醒?”荣帝心中有些惊,遂问道。
“陛下……是要殿下醒来?”太医跟他确认。
荣帝望向他,太医一哆嗦,提着药箱上前,准备施针。
宁辞听见这话觉得有一种怪异,他没有深究,只望着那尖细的针深深地扎进她苍白的皮肤上。
他的心蓦地一揪,仿佛刺在了他心上,不禁唤了一声:“父皇。”。
针扎在她身上的那一刻,荣帝就后悔了,可是那人一直不曾出现,他有些慌,今天带着这女儿在花园里头转转,总有他的探子会看见的!
他就不信了——
不信他会坐视不理!
文珠见那针,又听太医的话,心头打鼓,上前阻拦:“陛下不用了,够了够了……”再扎就成蜂窝了。
周公公嗤一声:“你这丫头好生大胆,莫非太医还没有分寸,需得你个小小的婢女来提醒?”
“可是——”
太医收了针,等了好一会,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宁辞靠近床边,伸手攥紧了她柔弱的手,上面的针眼像是能刺痛他的眼睛,他伸手抹平。
荣帝怪异地瞥了他一眼。
他放开手,又安静地站在一旁。
文珠有些紧张,抬头望着荣帝:“陛下,这,这……”瞧见荣帝这威严的模样,转头望向宁辞,“太子殿下,我们公主不会有事吧,若是有个好歹,奴婢可该怎么活啊……”
荣帝脸青了。
嚎嚎嚎,嚎丧呐,她还没死呢!
九公主睁开了双眸,有些恍惚,脑袋很重,又很痛,她想起来,全身都无力,为什么她一直在睡觉,还那么疲惫呢?
她知道那天父皇话中的意思,可她不愿意,让人利用她引出宫映雪。
然后才有了她躺在床上的一出出?
她现在怀疑,她是不是她好父皇的亲女儿,不过——
她父皇的女儿多不止她一个,皇家亲情何其寡淡!想明白后,九公主有些怒。她是个人诶,当她成什么了,再说了,她要是不顾家国不顾父皇,她还回来做什么,在外面小风吹着,小酒喝着,小日子过着,不是很潇洒!
文珠顾不得跪了,上前轻轻地扶起她坐起来。
九公主这才瞧见小小的屋中站着几人。
宁辞走上前,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如日如杲,有些刺眼:“九皇姐,你有没有哪里不适?”
九公主垂下头,不想让他担忧。
其实她哪里都感觉不适。
九公主瞧见一旁的荣帝,没有说话。
“定城公主能下床吗?不如跟朕一起去御花园中走一走,有助于你身体康复。”
九公主:“……”能拒绝吗?她不想动啊,腿脚没有力气。
还不待她说话,宁辞便道:“不如就在院中坐一坐,九皇姐似乎不能走那么远。”
荣帝扫了宁辞一眼,他面如冠玉,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荣帝对身侧的周公公道:“找个嬷嬷来背。”
宁辞:“……”
九公主:“……”
周公公办事想来效率,不一会就找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她小心翼翼地背着这公主,心中不断地在哀嚎:倒不是背得累,而是这公主病了一个月,体重轻得哟,可别在她背上一命呜呼,那她就罪过了!
十个脑袋都不够陛下砍!
一行人走在御花园中,周公公适时地介绍着御花园中名贵的花草,真如赏花的样子,这一幕落入了宫中人的眼中,那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有人说,陛下果然宠爱九公主,居然让人背着她游御花园,太子作陪!以后惹不起……
有人说,看来九殿下是活不长了,可惜呀年纪轻轻,又貌美,还没有出嫁就……
还有人觉得,不是说这定城公主就是定城公子吗,领兵打仗在外名声响亮,现在却要死不活的,可见不管是公主还是公子在宫中都不顶用,这身体不好,再出色都是短命的!
还是惹不起,万一没命了,他们可就遭殃了。
……
宫中的人一时长吁短叹。
游至一半,御书房的一公公带来奏报,并把一份捷报递给荣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