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她特意请了京城里颇有盛名的马道婆进了一趟宫。
那马道婆说她这是犯了小人。
而且她的流年不利也不是这两年才开始的,而是好几年前就有了,只是这两年小人的势越坐越大,所以黄淑妃这才明显感受到了异常。
黄淑妃仔细一想,可不就是这样!
当年她和纪蓉娘在这后宫中还能平分秋色,可自从那个什么清宁乡君沈君兮出现后,她就渐渐的落了下风。
难不成这马道婆说说的小人就是她?
自打沈君兮嫁给了七皇子赵卓成了寿王妃,然后随着那赵卓的水涨船高,她的身价也是跟着蹭蹭地涨。
莫非真是她妨害了自己?
黄淑妃越想越觉得那马道婆说得对!于是急急地同那马道婆寻了化解之法。
因为在宫中设坛做法乃是大忌讳,那马道婆便管黄淑妃要了十根金条,拍着胸脯说回去设坛,必要坏了沈君兮的好运道。
至于黄淑妃这边,则要求打坐念经七七四十九天,以化解小人加在她身上的戾气。
黄淑妃一开始对那马道婆的话将信将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依言照做,不过才三天,就传来赵卓因病不能上朝的消息。
如此一来,她便将那马道婆的话奉做神明,每天几个时辰的打坐,雷打不动,对于衍庆宫外发生的事一律不闻不问。
因此她被兄长黄天元这么一问,她竟是愣住了。
皇上要换内务府总管?
换的人竟然还是七皇子赵卓?
是她这些日子念的经念错了么?
马道婆不是说会做法坏了那赵卓的势,然后让沈君兮那小贱人再克不到自己么?
怎么这些事,竟和当初同自己说的不一样?
黄淑妃就一个踉跄,然后带着几分侥幸地看着兄长黄天元道:“兄长说消息是从宫里出去的,那消息可靠么?不会是有人恶意放风,然后惹得兄长自乱阵脚吧?”
黄天元一听这话,就气得没吐出血来。
以往自己得到任何消息同妹妹黄淑妃通气时,她从未怀疑过自己消息的真假,为何这一次她的反应却跟以往判若两人?
“消息是从御书房里传出来的,”黄天元好不容易才压住心中的那股焦躁道,“皇上为了这件事,还特意招了寿王入宫,你竟然对此事全然不知?”
身为黄家的人,黄淑妃自然知道内务府的生意对黄家有多重要。
这些年她能在宫里对其他的妃子呼来喝去的,除了因为她是淑妃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比其他人出手都要阔绰,即便是纪蓉娘也比不上她。
若是黄家没了这笔钱,那她在宫里自然也不会再有这笔可供她挥霍的钱。
到时候她在宫里的境况,也就可像而知。
黄淑妃为此就忍不住打了寒颤。
“不行,这事我一定要亲口去问一问皇上!”黄淑妃想了想道。
她也就让黄天元先回去,待她探了昭德帝的口风后再说。
黄天元也知道现在就算他守在宫里也会是一无所获,于是他同黄淑妃商量好后,便出了宫。
而黄淑妃这边则是盛装打扮了一番,临到出门了,她又改变了主意,卸掉了钗环,换上了之前那件熏满了檀香味的衣衫。
她打听过了,自从曹太后病倒后,昭德帝就鲜少留宿在宫妃那,而是多数时间待在御书房里。
因此,她命宫女端了一盅燕窝,跟着她往御书房款款而去。
没有宣召,黄淑妃自然就被拦在了御书房外。
福来顺一脸堆笑地迎了出来:“不知道淑妃娘娘今日突然过来是为了何事?”
这福来顺虽然只是个太监,却是昭德帝身边最为信任和得力的人,因此黄淑妃从不敢在他跟前摆谱,她也就笑道:“听闻这些日子,皇上都歇在了御书房,妾身恐他太过劳累,特意煲了盅燕窝过来,想让皇上解解乏。”
她故意把说话的声音提高了两分,就是想让屋里的昭德帝听到自己的声音。
黄淑妃的这些小伎俩,福来顺又岂会不知道?
往这御书房里送东西的妃子又不止黄淑妃一个,不过都是这些妃子想博得皇上青睐的手段而已。
就在福来顺准备像以往那样接过燕窝,让黄淑妃打道回府时,却听得昭德帝在屋内道:“让她进来吧!”
正文 第339章心颤(二更)
既然昭德帝发了话,福来顺自然就没有再拦着黄淑妃的必要,他也就轻轻推开了身后的雕花槅扇门,侧过身子让到了一旁。
黄淑妃意味深长地看了福来顺一眼,一脸得意地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御书房的门在黄淑妃的身后又悄悄地合上了。
福来顺拱着手,低着头,毫无存在感地立在门旁,仿佛他也是一根柱子一样。
昭德帝正伏在案边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以至于黄淑妃进来后,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臣妾见过皇上!”可黄淑妃却不能不给昭德帝行礼。
只是她半蹲着身子站在那,昭德帝却一直在奋笔疾书,倒叫她蹲得腿都酸了。
刚才昭德帝听得黄淑妃在外面的声音,心中便对她此行的目的猜了个大概,他故意不说话,就是想晾她一晾。
而黄淑妃半天都听不到昭德帝说出的“平身”二字,也就只好咬着牙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站在那,身形却微微摇晃起来。
在入宫之初,无论是宫女还是小主都是要经过训练的,像这样半蹲的站上半个时辰也是常有的事。
可像她这样,已登妃位的人,平日里昭德帝总会给几分面子,不会让她久蹲,这样一来,她倒是有些蹲不住了。
眼看着自己就要摔倒而君前失仪,黄淑妃干脆换了姿势,又在昭德帝的跟前行了个大礼跪了下来。
昭德帝虽未抬头,却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见到黄淑妃的这番做派,又想到了她年轻时候的娇俏,心下也跟着软了几分。
他也就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道:“你来了。”
黄淑妃也就伏在地上道:“臣妾这些日子为太后娘娘许了茹素,每日烧香念经,乞求菩萨保佑太后娘娘早日康复,不曾想却怠慢了皇上,因此臣妾特来请罪。”
听得她这么一说,昭德帝还真闻到了淡淡的檀香味。
“真的只为请罪而来?”昭德帝却是挑眉看向了黄淑妃,“朕还是以为你是为了你兄长的事而来的!”
黄淑妃心中也就一咯噔。
这话叫她如何接?
说是,那她前面那番做派就成了欺君,说不是,那她等下就更不好为兄长开口了。
她也就立在那,微微的咬唇。
“行了,你在朕身边这么多年,眼睛一转就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也就别绞尽脑汁地找借口了。”昭德帝就打趣黄淑妃道,“在朕跟前就别玩花样了。”
被昭德帝点破心事的黄淑妃就老脸一红,故意娇嗔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的火眼金睛,兄长听闻皇上要换掉他在内务府的差事,内心很是惶恐,因此也就问到了我的跟前,而我这些日子又因为忙着给太后娘娘祈福,对外界的事也是一问三不知,因此这才想来替兄长问上一问,可是他那些地方做得不够好,这才让皇上生了要换掉他的心思?”
听着这话昭德帝却只是笑,看向黄淑妃的眼神也满是审视。
被昭德帝这么瞧着的黄淑妃内心也是在打颤,皇上待她真的与往日里不同了。
若是以往,昭德帝同她都是有话说话,从不会玩这种你猜我猜的把戏。
就在黄淑妃想着要如何打破她与昭德帝之间的这种尴尬时,却听得昭德帝道:“人啊,就是不懂得知足。这些年你们黄家捞了多少钱,不要以为朕不问,朕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有些钱,是朕让他赚的,他才赚得到,朕不让他赚的,他却也想插手,那就什么钱都不要赚好了。”
昭德帝的语气淡淡的,听得黄淑妃却是心颤颤的。
昭德帝这明显就是话中有话,而她却不知道指的是哪一件!
她想再问个清楚,却听得昭德帝道:“你把朕刚才说的话,都告诉你兄长听,他若是能明白,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随后,黄淑妃便被福来顺给请出了御书房。
“福公公,刚才皇上那话是什么意思?”黄淑妃前思后想了一番,始终参不透昭德帝刚才话里的意思。
兄长到底赚了什么不该赚的钱?而惹得皇上不快了。
福来顺跟在昭德帝身边多年,早就练得和泥鳅一样的滑不留手:“淑妃娘娘,既然皇上让您将那话告知黄大人,您便如实照做就是,又何必问这么多呢?”
瞧着福来顺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黄淑妃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气回了衍庆宫。
她一边叫人将皇上刚才同她说的话递回黄府,一边则是命人去把那马道婆给找来,她倒要好好问一问那马道婆,不是说好了削减沈君兮和赵卓的势的么?怎么她反倒觉得这二人的势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