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程绍禟想要再生个孩子的心思，凌玉自然是知道的，其实不管是他，便是她自己，也希望能再生几个孩儿，至少让家里变得更热闹些。
故而，当王氏苦恼地将小石头当日那番不想要弟弟妹妹的言语告诉她时，她顿时有几分哭笑不得。
那小坏蛋可真是……
婆媳二人正说着，小石头便如一阵风似的从外头跑了进来，直直便扑进凌玉怀里，哇哇地叫着：“娘，你快些给我生个弟弟，不，要好几个才行！”
凌玉笑着搂紧他，在王氏又惊又喜的神情中问：“为什么又想要弟弟了？”
“兄弟可以有难同当，有了弟弟，爹爹就不会只盯着我念书习武了……”小家伙扁了扁嘴，有些委屈地回答。
凌玉没忍住笑出声来，便是王氏也是忍俊不禁。
“兄弟还要有福同享呢，那你的点心和小马分不分给弟弟呢？”王氏强忍着笑意问。
小石头苦恼地皱了皱鼻子，好半天才勉强地道：“好、好吧，有福同享就有福同享。”
在决定想要个有难同当的弟弟后，小石头只要一得空便围着凌玉叽叽咕咕地问‘娘你怀了弟弟没有’、‘娘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弟弟’、‘最多日后我不让他代我抄书，你让他早些来’诸如此类的话，让凌玉哭笑不得。
待程绍禟回到屋里，她没好气地问：“你到底对小石头做了什么？让他这般急于要个弟弟来有难同当。”
程绍禟也是听闻了儿子最近之事，笑着道：“也没什么，他如今长大了，功课自然得抓紧些，再不能似以前那般。”
“到底还小呢！你莫要训得太过，若是有个什么差池，娘只怕头一个便不会饶了你！”凌玉没好气地道。
“放心，我心中有数，自己的儿子，再怎么也懂得分寸。”
而得知在她和程绍禟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皇后始终关照着家人，凌玉心中甚是感激，想要亲自向皇后表示谢意，却苦于寻不到机会进宫。
毕竟皇后已经贵为国母，深宫内苑不似以前的太子府那般轻易进出，而她如今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八品校尉娘子，连进宫向皇后请安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也就更加难见皇后一面了。
正为无法进宫之事头疼着，突然从宫中传来皇后召见的旨意，凌玉一喜，又听来传懿旨的内侍说，娘娘还想见一见府上公子，忙又让茯苓去唤小石头。
此时的小石头正苦哈哈地举着小凳子扎马步，程绍禟坐在一旁的长凳上盯着他，不时指出他姿势上的不标准。
茯苓来请时，程绍禟还未说什么，小石头眼睛顿时一亮。
太好了，进宫的话，今日便不用再跟着爹爹习武了！
程绍禟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取下他举着的小凳子，拍拍他的肩膀：“跟你茯苓姐姐去换洗，进了宫不能淘气。”
“知道了！”小石头响亮地回答，随即高高兴兴地拉着茯苓的手离开了。
程绍禟亲自送了她们母子二人进了宫门，看着皇后派来的宫女内侍迎了她们进去，这才折返家中。
凌玉还是在新帝登基后头一回进宫来，先帝朝时在宫中遭受过的一回不好记忆，此刻已随着这涣然一新的后宫散去了。
到了凤藻宫，便看到彩云含笑迎了上来：“娘娘一直念叨着夫人与小公子，如今可总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尤其是小公子，咱们大殿下方才还问着呢！”
谁也没有提凌玉离京之事，仿佛她这段日子不过是一直紧闭府门不曾外出。
凌玉同样笑道：“得娘娘记挂着，实是妾身之福。”
说笑间，已是进了正殿。
乍一看到含笑地坐在长榻上的皇后时，凌玉还有几分恍神。
这位真的当了皇后，而不是上辈子那个地位尴尬，只一心吃斋念佛不理世事的“成禧太子妃”。
待她行过了礼，皇后赐了座，早就按捺不住的赵洵便跑了过来，拉着小石头的手脆声问：“小石头，你怎的这般久没来找我了？”
“小叔叔说，你们搬了新家，不能随随便便去找你，要你让人来叫了才可以。”小石头噘着嘴回答。
“那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我屋子大，床也多，随便你挑哪一张都可以。”
“那可不行，我还有爹爹、娘、阿奶和小叔叔呢！”
“那也不要紧，你们都搬来，我家屋子最多了，住得下！”赵洵不在意地道。
……
皇后与凌玉忍笑看着这俩‘久别重逢’的小家伙，听着他们的童言童语，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不如你们便如了洵儿所愿，一家子都搬进宫来？”皇后打趣道。
凌玉笑着回答：“这敢情好，就怕到时宫里被小子闹得鸡犬不宁，娘娘恨不得拎起扫帚把我们轰出去！”
皇后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宫里如今冷冷清清的，正是需要些热闹。”
凌玉抿着嘴只是笑。
这后宫确是冷清了些，不过想来也只是暂时而已，新帝登基早已满了一年，说不定再过不了多久，便要开始新帝登基后的头一回选秀了。
不过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便是。
彩云引着两个小家伙到外间玩，皇后这才问起了凌玉当日迫不得已离京的情况。
听罢，她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四弟妹此人，虽瞧着冷漠不易亲近，得理不饶人，其实是个软心肠。只盼着四皇弟念在她生死追随的份上，好歹善待于她。”
“娘娘放心，妾身听闻当日齐王逃走时仍不忘带上王妃共乘一骑，可见心里还是在意王妃的。”凌玉道。
皇后摇了摇头：“她此去，无亲无故，若是仅凭着四皇弟的心意过活，这漫漫长夜如何能熬得过去，毕竟她只有四皇弟一人，可四皇弟身边却不只她一个。”
“若想余生有所依靠，只怕还得要有自己的骨肉。”忽地又想到了齐王如今是叛臣，皇后又是一声叹息，“如今他们的情况，说不定没有孩子也是好事，免得将来再打起来，大人尚且顾不上，孩子就更不必说了。若是拥有了再失去，倒不如从一开始便不曾拥有过。”
见她神情有几分黯然，可见是同样为着孩子一事伤神，凌玉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
却说小石头与赵洵二人在院里玩了一会儿，趁着明月等宫女不察觉，手拉手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大公子，你家里真的很大，捉迷藏的话肯定不会那般容易让人找着。”小石头在宫道上跑来跑去，一会儿戳戳路旁摇风摆动的花朵，一会儿又追着不知从哪飞出来的大彩蝶，最后才跑到赵洵身边道。
赵洵正要说话，忽听身后不远传来赵赟的叫声：“那只胖猴子，给朕过来！”
他惊讶地回头，便见小石头蹦蹦跳跳地朝着父皇跑了过去。
“殿下你叫我么？殿下你怎的不是孤又是朕了？朕是什么意思？好像没有孤好听哩。”
赵赟难得地被他一叠的话问住了。
夏公公强忍着笑意道：“小公子，这是陛下，不是殿下。”
“殿下你改名了么？”小石头扑闪扑闪着眼睛又问。
赵赟嘴角抽了抽，片刻之后，终于没忍住伸出手去，用力在他的脸蛋上掐了一把：“你个笨蛋！！程绍禟到底有没有请人教你基本礼节称谓！”
小石头被他掐得哇哇叫，挥舞着手臂拍开他，捂着被掐得很疼的脸蛋生气地瞪他：“疼死了，我不跟你玩了，坏蛋!”
第103章
赵赟冷笑一声：“自己笨还不能让别人说了不成？”
小石头揉着被他掐疼的半边脸蛋, 一听他这话，立即大声道：“我才不笨！”
赵赟嗤之以鼻, 顺手又在他另一边脸蛋上掐了一把, 满意地看着他双手捂脸气哼哼地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那边，赵洵迟疑了片刻，还是跑了过来：“父皇。”
赵赟见他的脸蛋红扑扑的, 整个人瞧着也比他见过的每一回要有活力, 有些满意地微微颔首问：“今日的功课可做完了？”
“回父皇的话, 都做完了。”赵洵恭敬地回答。
“不错。”赵赟心情颇好地随口夸了一句, 瞬间便见赵洵眼神一亮, 一张小脸当即便溢满了欢喜之色。
他纳闷地皱了皱眉头。
不过随口说的一句好话，他高兴什么？又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大公子, 咱们走咯？”小石头揉了一会儿脸蛋, 伸出手来拉着赵洵，又瞪了赵赟一眼, 这才脆声道。
“御膳房前段时间新来的厨子不错, 做的点心香糯软绵, 今日不知做的是哪几款？”赵赟忽地慢悠悠地问身后的夏公公。
夏公公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回答：“有松子百合酥、枣泥糕、芙蓉糕、青团子, 陛下若有再喜欢的，奴才立即便吩咐御膳房准备。”
“听着倒是不错, 走吧, 洵儿, 你温习功课这般久想是也饿了。”赵赟背着手转过身去，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往清凉殿方向走去。
赵洵向来便怕他，一听他这话中意思，仿佛是打算叫自己与他一起用点心，既期待又害怕，下意识地反拉着小石头的手：“小石头，你也一起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