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目光微凝,轻唤了声:“阿柯?”
瑶柯在怔愣中回神,在触及到祁渊探索的目光时,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稍稍动了下身子,不好意思道:“我刚走了下神……”
祁渊直起身子,没再追问,只说:“累了吧,快上榻休息吧。”
他收回了手臂,起身走向了床榻。瑶柯只觉包围在自己身上的那份温暖倏然消失,马上就有蚀骨的冷意趁势要侵入她的身体。
她突然害怕了起来,急声唤道:“祁渊——”
祁渊止步转身,她却站起一下子冲过去用双臂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低声喃喃:“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祁渊身子微僵,诧异了那么一瞬,然后伸手缓缓搂住女子,轻声而问:“怎么了?”
瑶柯松开了手,抬头看向他却是展颜一笑,“没什么,只是忽然间有点患得患失了。好了,我也要去休息了。”
她故作轻松地冲着祁渊挥了挥手,迈步就想回自己的床榻,却听祁渊开口说:“阿柯,等一下。”
“嗯?”瑶柯疑惑看向了他,“怎么了?”
这次倒换成她来问了,祁渊没有回答她,只是伸手爱怜般地轻抚着她的面颊,那般小心、温柔。
瑶柯仰头望着他眸子里的宠溺,眼见着祁渊慢慢低下了头,那温热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她心中已知他想做什么了,下意识地轻闭上了眼睛。
不料唇上并没有传来温软的触感,她刚要睁眼,便觉身子一轻,那突来的失重感令她惊愕睁眸,伸手就紧紧地揪住了他的衣襟领口。
心跳滞停了一瞬,然后便咚咚地跳个不停,她微张着嘴,急促的喘息声尤为清晰。
祁渊的衣襟已被她不自觉的用力给扯得凌乱,他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只向上微勾,便露出一个十足魅惑的笑容。
瑶柯从没有想到,祁渊也会有这蛊惑人心的一面,这样的他太过陌生,却也太过诱惑。
祁渊抱着她转了个身,便向自己的榻上走去,瑶柯在悸动中回神,紧张开口:“祁渊——”
脚步并没有因她的出声而停下,她的身子被放在了榻上,祁渊俯身下来,却用单臂撑着,并没有压在她身上。
瑶柯全身紧绷着,眼前凌乱微敞的领口,依稀可以看到那抹坚实肌肤。
她赶紧收回目光,不再乱看,却在这时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祁渊缓缓漾开微笑,望着身下的女子双颊嫣红,眼睛都不敢乱眨,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
他伸手拨开她额间的乱发,手指湿腻,这才觉原来她已出了一头的热汗。
男子微微笑着替她将额上的汗拭掉,低声启唇:“阿柯,你在想什么呢?别忘了,这里可是佛门净地……”
瑶柯闻听面上微窘却还是不服气地噘起了嘴,也不管自己此刻的大红脸,愤声嘟囔:“祁渊,我才发现你也是个坏蛋。”
果然,天下间的男子都一样!
祁渊好像就喜欢她现在这个炸毛的小模样,低头凑近在她噘起的红唇上轻啄一下,身下的女子顿时没了小脾气。
似乎一下有点意犹未尽,祁渊再次覆上唇去,不过这次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浅浅而吻。
瑶柯心里在想:快躲开呀!不能让他这么得逞!
可是身体却很老实,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内心挣扎,她索性眼一闭,沉浸在了这个令她意乱情迷的浅吻中。
既然躲不开,不想躲,那就彻底沉沦吧!
她竟然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那只受伤的手不断在他后颈的肌肤上摩挲轻抚,全然忘记了疼痛。
两个人本是浅浅而吻,可是在不知不觉间便加深了力道,彼此唇齿反复辗转摩擦,二人的呼吸由轻而重。
祁渊率先在情迷中睁眼,他的睫毛很长,在睁开的那一刹那扫过瑶柯的脸颊,瑶柯也在其中抽离了出来。
她迷蒙地看着他,看着他瞳孔中那个如同煮熟的大虾一样的自己。
祁渊离开了她的唇,只是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而语:“阿柯,佛门净地,不能忘情。”
什么?明明是他先撩的自己,这时候他怎么倒像是个无辜被害的良家男!
瑶柯眉心微蹙,不满地皱了一下鼻子,刚想反驳他这颠倒是非的话,而那男人却是径直坐起了身子,离榻来到灯旁,一口将烛火吹熄了。
屋子内陷入一片昏暗,只余下那被月华照得发亮的窗棂纸。
瑶柯忙坐了起来,刚要下榻,却被祁渊按住了肩膀,他低斥:“别动,今夜你就在这个榻上睡。”
这几乎是他少有的霸道,只是这并没有震慑到瑶柯,相反她却因此话无奈笑出了声,反问道:“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因为你的手受伤了。”
这是什么理由?
瑶柯抿着唇,看着他静待不动,祁渊却是无奈一叹,软下口吻:“我也忽然间有些患得患失了,所以决定了,以后一定要与你同床而卧,相拥而眠。”
他这话里语气明明肉麻的很,可不知为什么瑶柯却在一瞬间心疼了下,接着就有种暖意在心中团团围绕,那是他给她的独有安全感。
她卸下所有心防,重新躺了回去,伸手一拍床榻,霸气道:“上来吧。”
祁渊看着她的样子淡淡而笑,先是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只着了件月白中衣,他上了榻伸手欲解瑶柯腰间的丝带。
瑶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戒备问道:“做什么?”
暗夜中的祁渊却是把眉一挑,无辜说道:“又不是没脱过,你怕什么,而且和衣而卧这样是休息不好的。”
瑶柯马上想起了回到隐都的那一晚,至今都不知她当时的嫩粉色中衣到底是谁帮着换上去的,可是听他如此说,她自己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哦,我自己来吧。”
她竟然鬼使神差地认同他所说的话,坐起身三下五下地脱掉了自己的衣裳,也只留下一身中衣,快速地扯过锦被将自己的身子包裹了起来。
等躺下的那一刻,瑶柯心中觉得自己好像中了祁渊的毒了,怎么能这般轻易地答应了他的这个要求。
她暗自在心里鄙视此刻的自己,这般没原则,这般为男色所动,真真是羞死个人!
可当祁渊也进了锦被中躺下,伸手揽过她的身子时,她在心里又在想:不就是同榻而眠吗?也不做什么,矫情个什么劲!
祁渊自然不知她内心所想的这些小九九,静静地拥着她,刚刚那一瞬间的燥热已然褪去,他嘴角含笑,再次搂紧了怀中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
蜷缩在祁渊怀里的瑶柯,只觉得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体香都令她面红耳赤,再这样下去,她又如何能睡着?
微微动了动身子,她试着转了过去,背对着祁渊,这下子比刚刚好多了,她轻轻吁了一口气。
背后的人呼吸浅浅,腰间搭着的那只手仍旧不动,就在她以为祁渊已经睡着的时候,那只手慢慢地环紧了她,同时覆上她未受伤的那只手,缓缓张开,与她十指相扣。
只这一个平凡的动作,却莫名地令她湿了眼眶。
那双瞳眸水汽氤氲,似敛入了一池月华,她轻轻眨动着眼睛,却在暗夜中无声地笑了,更是用力地握紧了与她十指交缠的那只大手。
今夜发生了太多变故,虽然把秋檀这个一直隐在暗处的毒牙拔掉了,同时也给了王嬷嬷一个漂亮的警示。
看似一切都结束了,但瑶柯却清楚这些根本就只是表象,内里如何,谁又能知?
背后指使的人是王嬷嬷,那王嬷嬷背后操纵的人呢?是不是江太后?
自打她初次入宫,与江太后的第一次碰面开始,江太后便视她如仇敌,每次看着她的眼神都暗含刀锋。
她始终不明白自己究竟与她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令她对自己这般深恶痛绝,如此千方百计地算计着自己,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与江太后有着什么宿怨瓜葛?
瑶柯在心里暗暗地发誓,一定要将这件事弄清楚,不然的话,像今天这样的事,仍会不定期地上演。
她躲得了一次,那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她又是否能躲过?
这些事她心里明白,睿智如祁渊,他又岂会不知这些?
江太后与祁渊的关系本就微妙,她不能再因为自己而令祁渊为难。
两个人都心如明镜,却彼此不说破,这就是独属于他们的默契。
瑶柯睁着大大的眼睛,出神地想着,却听背后传来一声低喃:“阿柯……”
她不假思索地马上回道:“嗯,怎么了?”
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动静传来,瑶柯竖起耳朵听着,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们……私奔吧……”
这后半句话可着实令瑶柯震惊不小,她试图转过身子问一问祁渊,这句话是指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