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好似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只有他们两个人,两颗心在有节奏的阵阵跳动。
眸中温柔慢慢收敛不见,祁渊松开了她的手,把它重新放回被子里面。
嘴角紧绷,像是斩断那根犹豫不决的线,他决然扭头起身便要走。
君卜早就在旁把刚刚的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他又怎么会想不到他这个师弟还在一味的执着于那个愚蠢的决定,他还是不想让柯丫头跟在他的身边。
见他身子一动,君卜马上道:“看来我之前说的那些都等于白说了,那好,如果你还是决定要走,就别在夜里偷偷前来。柯丫头以后是好是坏,是快乐还是难过,都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你能做到不再来打扰她,那么我就放你离开。”
不给他来点狠的,恐怕他这个师弟就会一条路走到底了。
君卜说的每句话,包括每个字都在撕扯祁渊的心,可他的面上仍是面无波澜,既已做出抉择,那么就不能回头。
“还请师兄好好照顾她。”
只留下这么一句,他便看也不看君卜,抬脚便走。
刚迈了一步,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给拽住了,祁渊身子一僵,再也迈不开步了。
榻上的人不知是何时醒的,她半撑着身子,用一只手死死地攥着祁渊的袍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胳膊在微微颤抖。
“渊,你不要丢下我。”声音虚弱不已,只一声却叫人听着心疼。
祁渊缓缓回身,看到了那双清澈的眼眸,那个令他一生为之倾心的女子,他的阿珂!
其实早在君卜进来开始说话的时候,瑶柯就已经醒了,她没有出声,也是在印证祁渊为何要丢下自己。
刚刚被祁渊触碰,她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她在等,她在等祁渊作何决定,
可是,他还是选择了把自己推离,以为这样她就会过的幸福,可是他怎么不想一想,没有他的日子,她又怎么能回到那个懵懂时的自己呢!
时光荏苒,人心已变,既已将一个人深深的爱过,又怎么能做到全然忘掉,忘掉他同自己的点点滴滴!
他为何这般残忍……
君卜看到这一幕,哑然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这个时候,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才能把问题解决,于是他选择沉默悄然退了出去。
而这边,瑶柯仍旧紧紧地攥着祁渊的袍袖,她此刻就像是一个要被人丢弃的孤独孩子,固执地认为只要自己不松手,他便不会离开自己。
纵使她懂他,但是这种自认为对她好的方式她不能接受。
所以,这段感情,她不能任由着他来独自做决定,她不说放手,他便不能将她给丢下。
瑶柯慢慢坐直了身子,手上不松。连日来躺在榻上,身上早就绵软无力,这一起身,眼前只觉阵阵发晕,她勉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任何异常。
“渊,你不爱我了吗?”由呢喃转变成了一丝哀求,纵使祁渊佯装着冷漠,但是看到这样的她,他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他完全转过身子,将手放在仍不放弃抓着自己袍袖的那只手上,稍一用力,试图将瑶柯的手给拿开。
瑶柯忽然就慌了,她不但不放,更是用另一只手也抓住。
看到她面露病容之态,身子也在微微摇晃,祁渊的心里狠狠一痛,终于控制不住上前轻柔地环过她的身子,将她拥进了怀里。
“阿珂……”纵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这一声轻唤。
祁渊用力地拥着她,不断轻抚她的墨发,这一刻,他什么都不去想,只会用心去感受这片刻的温存。
瑶柯娇小的身子被他用袍袖一揽,更是显得柔弱凄楚,闻着他身上散发而出的熟悉香味,瑶柯不禁落下泪来。
泪水濡透祁渊的衣袍,似滴滴温泉流淌进他彷徨不定的心里。
她也伸手搂住了祁渊的腰,很紧很紧,他的犹豫让她一时间没有了安全感。
“渊,我很想你。”
忍了那么久,在听到这句话后,祁渊还是为之动容。
也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她说的太过真切,他的眼睛马上变得湿润起来,他动了动唇,又发出一声无奈的低叹。
“唉……,阿珂,你可会怪我?”
“不,我怎么会怪你。”瑶柯马上摇了摇头,仰起小脸去看那人的眉眼,四目相对,皆变得泪目。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滚落,瑶柯一眨不眨,明明哭着,却还对祁渊挤出一个浅浅的笑意,这个样子更显得凄楚动人。
“渊,因为我懂你,我懂你在心里挣扎着什么,所以我不会去责怪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让我再回到像从前那样一个人无忧无虑的生活,我还回得去吗?你会真的忘了我吗?而我又岂会过的幸福快乐?”
嘴上说的无所谓,可是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泛着酸涩。
祁渊伸手替她擦拭脸颊上的泪痕,结果刚刚擦干却又湿了一片,瑶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她不断涌出的泪就好似是在表达她内心的委屈与无奈。
“阿珂,你听话,我是为你好。”
“不,我不接受这样的好,我不同意!”
瑶柯急了,她一把推开祁渊,摔倒在榻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祁渊只被她推的后退了那么一小步,他怕瑶柯过于激动,马上放轻了语气。
“好,我听你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不要激动安静下来。”
他小心地靠近她,可是他说的还是有些迟了,瑶柯已经血气上涌,眼前已是一阵模糊,熟悉的痛感袭来,她马上捂着头重重地跌在了榻上。
“阿珂!”
君卜出门后并没有马上回自己的房间,许是因为祁渊和瑶柯的事情,再加上寅仁所下的毒无法快速解开,一时间搅得他有些焦头烂额。
他走到廊下的石阶上坐了下来,皱着眉想着这些烦心事。
旁边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他闻声转头,见是刀砚,马上眉目舒展,露出一笑。
“娘子,你还没睡啊?”
在荆城回来,他就直接改口称呼刀砚为娘子,起初刀砚还对他严厉阻止过,奈何没什么作用,最后也就顺其自然了。
刀砚走到他身边也挨着他坐了下来,轻声问道:“瑶柯怎么样了?”
“好一点了,只是她身上的毒目前我还没有办法医治。”
“那么看来只有想办法先找到寅仁了。”
“你说的没错,可是那寅仁行踪诡秘,至今还无人知晓忘情谷到底这哪里。”
这一点君卜不是没有想到,但是世人只知有忘情谷这个地方,却不知它到底这哪里,更别提怎么进去了。
刀砚也是不由皱了皱眉,显然也陷入了难题中。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沉默无言的时候,祁渊已经在瑶柯的房间快步走了出来,看到君卜后,马上道:“师兄,阿珂发病了!”
君卜一惊,这地上弹跳而起,二话不说冲进了瑶柯的房间。
第一百九十二章 指点
南华寺。
禅室内茶香熏染,雪草的独特清香将檀香的味道都给冲淡了不少。
菩提方丈手拿茶盏送到唇边,轻轻吹了吹,这才浅饮了一口,茶汤划过喉咙下肚,顿觉暖烘烘的。
放下手中的紫砂杯,这才抬眼看向对面所坐之人。
“多谢赫连施主不远千里前来探望贫僧,仍不忘带来雪草,施主辛苦了!”
这一声打破了寂静,也将对面之人神思飘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他轻弯了下嘴角,淡淡回道:“方丈客气了,我只是喜欢这寺里的清静,没想到与方丈结缘。既然来到了隐都,是无论如何也要来探望一下方丈的。知道方丈偏爱这雪草,以后每年我都会给您送一些过来。”
菩提闻听这话,哈哈笑了起来。
“赫连施主有心了,贫僧在此谢过。只是这次再见施主,总觉得与当时初见时有哪里不同了。”
菩提细细回想,不觉又多看了赫连初几眼。
当时赫连初曾来过隐都一次,也许是性格原因,他不喜在喧闹的市街上停留,因为太过吵闹,他觉得与自己格格不入。
所以他漫无目的的信步游走,没想到竟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南华寺中。
心中对这里本是有些抵触的,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寺里的时候,恰好碰到了菩提方丈前来下寺。
菩提对赫连初的第一眼印象,就是他的那双眼睛,那双犹如死水一般的眼,无波无澜,透过这双眼,他觉得此人定有太多的故事,绝不是个普通人。
于是他主动上前邀请赫连初去上寺小坐,赫连初迟疑了一瞬,便点头应允。
两个人品茶相谈,如现在这样,菩提讲了些佛法,而赫连初也只是作为一个聆听者,默默地听着,偶尔会说几句。
后来他把自己正好带在身边的雪草赠送给了菩提,两人也算是因这一面之缘而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