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是一层,两国皇上有密谋是另一层?”小凤凰越听越迷糊,她在齐坤门学了这么多旁门左道的玩意,到了这些当官的面前,立刻变得什么都不是。
“肆意揣测圣意,本来就是犯错,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顾长明眼前浮现的是皇上御笔亲书后,嘴角淡淡的笑容,他巴不得是自己多虑,是萧铮自己好死不死的还想要拉着身边人一起做陪葬。
顾长明不得不承认,萧铮的话如同一颗种子,无论信与不信,在听者耳中落根发芽,慢慢生长起来。顾长明想把它连根铲除,已经是晚了一步。
要是以后一路顺风顺水还好,但凡遇到一些些挫折麻烦,很快会想到是不是与皇上有关?萧铮想要的就是这个险恶的目的。
“顾大哥,你既然已经有所察觉,又怎么能说算就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从来不妄加菲薄,胡乱猜测的,连那些逃离现场的疑犯,在你一双利眼面前都无处遁形。你的想法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小凤凰眉头一皱道,“你师兄说见到你父亲的,可他的话是真的吗?”
“师兄的为人,我信得过。他没必要撒谎,对他没有好处,对我也没有坏处,才是损人不利己的招数。师兄没这么笨拙。”顾长明的确是经过师兄的认证,才把太后的话当真。也就有了在密道中,被意外救下后,他猜测过那人是父亲本人。
“都说伴君如伴虎,你们替皇上做事没得奖赏,反而战战兢兢走每一步路,实在太累。”小凤凰没说出来的下半句时,朝堂之上听闻着比齐坤门里的勾心斗角更厉害。
“本来答应你,回来复命后便上路去齐坤门的。怕是要拖延段时间才行,孙大人那边的案子还没有眉目,皇上万一三天后又安排下次进宫,一时三刻的肯定走不了。”顾长明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不过是他事事愿意顺理清晰,这一路前往辽国的变数太多,除非是有人不住在身后推动。
“我身上的蛊都被莫名其妙解开了,还真是不着急。”小凤凰正巧见书房中有一幅地图,她的手指按上去,当真走了弯弯曲曲一道长线,才在此处用力点了两下,“地图所绘不够详尽,怎么到这里就断头路了?”
顾长明眼角一瞥,实在诧异难忍。他从来没有问过齐坤门到底在哪里,有些事情他必须要拿出最信任的态度,相信小凤凰会带他回去,也相信小凤凰愿意选择留在他的身边。
但是,从来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提及过,齐坤门根本不在大宋境内。
“再往西走,已经出了大宋的地界。这幅地图是父亲寻觅而来,算是十分详尽的版本。再详尽也不能把邻国一起给圈进来,这是大忌讳。”顾长明轻轻握住了小凤凰的手腕,带着她继续在没有地图的桌面游走,“你是要往西走的话,到了这一带的山脉,已经入境。你不会是想在地图上用个红圈把齐坤门给勾画出来吧。”
“差不多便是此处了。”小凤凰会看地图,而且是行家里手,还为门中不少外出做任务的手绘过地图,一张张也是从简陋慢慢走向成熟的。在没有地图的桌面上认地方,根本难不倒她,同样也难不倒顾长明。
“应该再往西南方向些。”顾长明没有松开手,继续带着她蜿蜒向前,“到了没有?”
“没有。”小凤凰没有吃惊的心思,顾长明善于在心中脑海绘制各种疑犯的画像,别人特别容易疏漏的细节。那么他会绘制地图便是件相当容易的事。
“这里是西夏王的行宫,你这是要推开宫门闯进去吗?”顾长明的语气虽是调笑,眼瞳同时一缩,紧紧盯住了小凤凰的脸。
七击鼓 第五章:祸从口出
小凤凰的目光很是坦然:“齐坤门的老巢本来就在西夏境内,否则门主这些年的钻营要得罪多少人。这其中有武林高手也有朝中命官,为何对齐坤门总是束手无策,只因为这一点足矣。”
顾长明说不吃惊是假,他一心答应要带小凤凰回去做个最终交代,不曾想过要去的是西夏。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无错。听起来齐坤门的门徒四处行事,总有失手的人,为何没人透露过老巢的位置?
怕是能够知道这个秘密的都不是一般人,而这些人的体内都有门主种下的蛊虫。蛊虫反噬的痛苦胜过一切刑具,即便被抓住,死也好过透露门中消息。
除了小凤凰去西南边陲一次,虽然吃尽了苦头,遍体鳞伤,还就因祸得福。蛊母的神通吞噬掉她体内所有残存的蛊毒,门主再无可能控制住她的心神。
齐坤门中的蛊虫不止一种,小凤凰身上的蛊虫也不止一种。顾长明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无论多少已经无关紧要,眼前这个人不会再把他给遗忘了,过去种种等有机会的时候,再慢慢告诉她。
小凤凰实则心中还是紧张的,生怕顾长明怀疑她。身正不怕影子歪,可惜她的路数从来就是旁门左道。别人可以不信任她,偏偏顾长明不能。若齐坤门是一处泥潭沼泽,那么顾长明是污泥中唯一能让她双眼视物的光点。
顾长明的手指轻轻碰触她的头顶:“有些事,你忘记了。有些事又记得如此清楚。”
语声仿佛淙淙泉水,从小凤凰的心口流淌进去,让她忍不住笑颜如花:“那是蛊虫作怪,我同你在一起的那些再细小的事情,再没有忘记过。我会牢牢记在心里。”
“所以我的承诺还是要实现的,莫说是在区区西夏。纵然是在天上在月宫,同样不会反悔。”顾长明想尝试着让小凤凰自行记起,而不是把自己的记忆强行灌输给她。
强扭的瓜不甜,他的性格注定一番执拗,也是他为人的原则。
“本来想说,那个见鬼的地方,我们谁都不去再好。”小凤凰被他的手指撸得舒服,双眼微眯,仿佛在日光下懒散的猫儿,“可是此行有你,我又何所畏惧。”
“再等一等可好?”顾长明没有告诉戴果子,他已经托了门路在城门那边等候消息。只要押解孙友祥的人一到,立马会传信到顾府。
“你是想救孙大人。”小凤凰心里没有其他的选择。孙大人是他们相识的见证,她当初若非肯定此人是个清廉的好官,将其拖入死罪有些不忍。那么便没有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孙大人事急,即便你不说,我也选择要留下来救人的。”
“尚不清楚是什么罪名,这才是令人头痛的问题。”顾长明知道小凤凰等于是欠缺了孙友祥一个人情。当初她心存善念,孙友祥回报她的是没有把她列入案子嫌疑。一来黄金本来来路不明,不想过意高调,二来她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官员,胆敢触犯门规,孙友祥根本不曾立案。
没有案子,哪里还有疑犯。小凤凰在曲阳县养好了伤,直接赶到开封府来与他们会合。即便不是以偷盗官银的罪名抓捕,孙友祥想把小凤凰收监,可以有几十种不同的手段与办法,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小凤凰在得知其甚至为了此事辞官,心中愧疚。如果这一次能够让孙友祥安妥度过,那么她心中那个解不开的结,应该能够松开了。
“小葫芦同样去打听了,一点消息没有。”小凤凰叹口气道,“果子一定急得不行,我还不方便出面去相劝。”
戴果子虽然是被柳竹雪劝住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小凤凰存着芥蒂。这个时候,小凤凰选择尽量离得远远,别让果子激怒。
“只能等。”顾长明这一句话,等了整整三天。又到了皇上约定的时候,孙友祥连个人影都不曾见到。
戴果子每天来问一次,小葫芦期间也来过两次,一无所获。顾长明宽慰道:“孙大人选的落脚地,离曲阳县还有几百里的距离。押解的话,不会是骑马赶路的,万一是走走停停,的确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与其人到了,我们毫无准备,还不如在路上多消磨点时间,我们好准备的充分些。”
戴果子愁得还远不止干爹一桩事:“我说皇上既然答应小竹,以后再不问前事。那么还让她进宫做什么,有什么话题能谈得热络的?”
顾长明听他说的尽是气话,连忙让人打住:“皇上总是皇上,这里是天子脚下,说话分寸必须拿捏好,祸从口出的道理,你应该知晓的。”
“我就问她能不能别去了。”戴果子这一句喊得都不够底气,见着顾长明似笑非笑的表情,连忙从头解释道,“你别这样看我,我又不是吃醋拈酸的人。况且对方是皇上,小竹也没有那个心,我只是觉得小竹不喜进宫,每次都是强逼着自己,实在委屈。”
“那柳姑娘不用去了。”顾长明居然一口答应了。
戴果子以为会被训斥一顿不懂事,等顾长明不反对,他反而有些不习惯了:“我不是说笑的,你别闹我。”
“我也不是说笑的,柳姑娘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不用跟着进宫,我一人去就好。”顾长明不觉得果子的想法有错,皇上若是对柳竹雪没有一丝的好感,压根不会开这个口。
皇上是一时兴起,又肯定有要事相商。回头要是两个人都听话的一起去了,皇上说什么都别扭,反而是适得其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