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我有几个脑袋……”小双的话被噎了回去,翟冲指指她,“别人不知道你,我知道,没有你不敢做的。那夜里太后在葫芦谷,你是不是给太后下了药?”
“我看太后倦怠,放了些安神助眠的药,没有放春/药。”小双扑闪着眼。
“避孕的药呢?”翟冲逼视着她。
“放了,每日都放……”小双蚊子哼哼一般,“万一有了身孕……”
“好样的。”翟冲大声说道。
小双吓一跳,冷不防翟冲用力拍一下她肩,小双又吓一跳。
猛然回头,秦义手脚着地,两眼一眨不眨看着她,小双指指他,咬牙道:“不许说出去。”
“放心,我还想要脑袋呢。”秦义低下头又往前爬去。
冷不防背上的小胖子咕噜滚了下来,噘着嘴说道:“不骑了,矮,要骑高头大马。”
秦义爬起来说一声好:“走,咱们去马厩牵玄影去。”
“荣叔是高头大马。”冯起嚷了起来,“要找荣叔。”
秦义挠挠头,小双跑了过来,抱起冯起指着前方的果树林:“过会儿找荣叔,这会儿摘果果去。”
太后传晚膳的时候,天已经黑透,镇国公自然也在场,二人尚沉浸在慵懒的余韵中,艾姑姑与芳华在太后身后侍奉,秦义与小双侍奉镇国公,冯起坐在镇国公腿上,扯了扯他袖子,奶声奶气说道:“给荣叔。”
荣恪低头一瞧,小胖手握着一颗白杏,忙张嘴接住,说一声真甜。
得到荣叔夸奖,冯起兴奋起来,拍着小手道:“翟叔,夸小双,小双,下药,秦义,不告状。翟叔,夸小……”
小双过来一把捂了嘴,跟荣恪陪着笑脸说道:“这颗白杏在他的小脏手里攥好几个时辰了,大哥还是吐了吧。”
荣恪抿唇大嚼着没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沉,沉得有些发青。
小双看着他脸色,吓得腿一软跪了下去,结结巴巴说道:“大哥,大哥容禀……”
荣恪扫一眼艾姑姑,艾姑姑忙过来抱了冯起,拉着芳华退了出去。秦义想溜,没敢,抄着手哈着腰站在荣恪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温雅蹙了眉头,一个个怎么吓成了这样?
荣恪吩咐一声说下去。
小双接着说道:“没有下春/药,就是助眠安神的药。”
难怪那夜里睡迷了似的,温雅看一眼小双,再看荣恪脸色,阴云密布,忙说道:“那夜里确实睡得沉,半梦半醒的,不是多大的事,你别吓着他们。”
“还有呢?”荣恪头也不抬,继续嚼着白杏,果肉嚼完嚼到了果核,嘎巴嘎巴作响。
小双抖得厉害:“太后爱喝玫瑰茶,那罐玫瑰茶里掺了吕爷爷给的药,是避孕的,万一,万一有了身孕,没法收拾。”
“领罚去吧。”荣恪扬一扬下巴。
小双磕个头说声多谢大哥,站起身僵着脚步出去了。
荣恪看向秦义,秦义哆嗦一下,温雅忙道:“你退下吧。”
秦义不敢走,跪下央求道:“爷,能不能换个责罚的法子?”
“行了。”温雅拍一下桌子,“多大点儿事,饭都不让好好吃,秦义不走,我走。”
说着话起身向外,人到了门口,一只脚跨了出去,终于听到他说:“秦义先退下。”
秦义忙不迭爬起来,一溜烟退了出来,经过温雅身旁时轻声嘟囔一句多谢太后,然后一阵风般跑得远了。
温雅回头瞧着荣恪,荣恪抿唇看着她,半晌说道:“你满意了?”
理智上说,归政前若有了身孕,确实不好收拾,不过看荣恪分外在意,也就没有坚持,刚刚听到小双说每日给她吃吕爷爷的药,温雅心中确实一松,不过看荣恪面色不善,不敢表现出来,紧绷了脸说道:“我心里的打算跟你一样,顺其自然,万一怀上了,就到行宫养病去,有你在呢,谁又能将我如何?”
荣恪脸色缓和了些,过来牵了她手拉回桌旁,闷声道:“害你没吃好饭,我来为你布菜。”
“你就吃好了?小脏手攥过的银杏果真很甜?”温雅嗔怪看着他, “杏核吐出来吧?再硌着牙。”
荣恪扭过脸将杏核吐在碟子里:“确实有一股子奶腥味儿。”
温雅端起茶在他唇边,他就着她手漱了口,摇头道:“没了胃口,带你到洛阳城逛夜市去。”
手牵着手信步在夜市上游逛,说些闲话逗得他怒气消散,好奇问道:“小双领了什么罚?怎么吓成了那样?”
“小双天不怕地不怕,怕没人跟她说话,怕不能出门,小时候闯了祸,我就罚她关屋里,关三天三夜,谁也不许理她,以前有大双偷偷隔着门跟她说话,这次大双不在身边,她知道逃不过,吓坏了。”荣恪摇头。
“大双最怕什么?”
“大双最怕打雷,打雷的时候要钻在小双怀里。”
“秦义呢,怎么罚?”
“脱光了在院子里站着,无论寒暑,无论白天黑夜,无论人来人往。”
“难怪吓成那样。”温雅啧了一声。
“别为小双求情,这丫头无法无天,这次若绕过她,以后连我也不怕了,就没人能管束得住她了。”荣恪攥着她手,“你若开口,我会心软。”
温雅嗯了一声,又逛一会儿笑道:“关上一日一夜不就行了?”
荣恪不理她,温雅吐一下舌头,握紧他手笑道:“算我没说。”
夜半回到行宫,荣恪特意去了趟后院,小双果真乖乖将自己关在一间放杂物的小屋子里,门窗都遮挡得严严实实。
一个人正隔着门低声与小双说话。
他拧了眉头……
第152章 连环计
秦义和大双小双一起长大, 年纪相仿,本以为是他,走近了一瞧,竟然是翟冲。
“翟统领?”荣恪似笑非笑看向翟冲。
翟冲猛然回头,瞧见是他,指指那扇门:“她给太后用药有功,理当行赏。”
“赏什么?赏一个男人,翟统领这样的?”荣恪不怀好意。
偏生翟冲没听出来:“这样对一个姑娘家,是不是太狠心了?”
“翟统领对我义妹怜香惜玉, 三更半夜隔着门叙话,可是要娶二夫人吗?”荣恪挑唇看着他。
翟冲忙后退几步,噔噔噔大步走了。
小双隔着门试探叫一声二哥, 荣恪嗯了一声。
“二哥,我这样做, 不是更稳妥吗?”小双不解问道。
“稳妥,但是伤身。”荣恪咬一下牙, “这样的药每日都得吃,我怕她伤了身子,若是能找来给男人吃的药,我会重赏你。”
小双这才明白,忙扒着门缝说道:“二哥, 我错了。”
“既知错了,接着领罚吧。”荣恪声音一沉,转身走了。
从后门进到寝殿, 雅雅正在等他,空气中幽香浮动,一袭大红的寝衣,散着长发赤着双脚,懒懒歪在榻上,灵动而娇柔。
看到他进来,笑着朝他伸出手嗔怪道:“不是说不能耗费好时光吗?让我好等。”
他过去握住她手,上下打量着她笑道:“从未见过雅雅穿红。”
“一直想穿,在宫里不能穿,上次震慑丽贵太妃,也不过穿了重粉。今夜里特意穿给你看,好看吗?”她咬了唇看着他。
“好看。”他上榻抱她在怀中轻笑,“雅雅穿什么都好看,脱光了最好看。”
她拍他一下,靠在他怀中问道:“看小双去了?”
他点头说是。她看着他,能看到人心底的最怕,难怪让人畏惧,忍不住笑问道:“我呢?最怕什么?”
“怕辜负睿宗皇帝所托。”荣恪看着她。
她呆愣片刻方问道:“你呢?最怕什么?”
“我最怕你。”他一本正经。
她笑骂一声坏蛋,埋头在他怀中轻声说道:“困了。”
“睡吧。”他搂她在怀中,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后背。
听着她轻缓的鼻息声,看着她的睡颜,手抚上她的发丝轻笑。
吕爷爷说那药会改变月事的日子,提前或者推后,有女子长期服用后不孕或者痛经,他一直不愿意让她去吃。
他说最怕她,她当做笑谈。
他生性无所畏惧,自从与她相爱,却有了惧怕担忧,怕她身子不好,怕她受了委屈,怕她伤心难过,怕她有任何闪失。
揽她在怀中看着她,直到窗外透出曙光,有轻巧的脚步声有远而近,是艾姑姑来唤她起床,亲一下她额头放开她,起身出来掩上门,低声对艾姑姑道:“让她再睡一会儿,我跟翟统领去说。”
艾姑姑忙说一声是。
天光大亮的时候,翟冲带队护卫太后离开洛阳行宫,往京城而去。
荣恪带着秦义往白马寺而来。
因昨日晚膳时险些受罚,一路上秦义都憋着没说话,看到白马寺山门上的匾额,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年跟着爷去过许多地方,从来不进庙门,爷今日怎么也敬上神佛拜上庙宇了?”
“住持方丈是吕爷爷的师兄,我进去瞧瞧。”荣恪笑笑。
秦义将马缰交在一位管马的僧人手中,跟着荣恪边走边小声嘟囔:“爷什么身份,吕爷爷师兄什么身份,怎么还瞧他来了?瞧什么?瞧长相俊不俊吗?那么大年纪的老头,不都长得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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