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别担心,这不是还有老奴在吗?”许妈妈一个眼神丢过去,两个丫鬟利落地收拾了满地狼藉,识相地离开了屋。
康如月对许妈妈的感情深厚,她从是喝着许妈妈的奶水长大,许妈妈是她的乳娘,也是康伯府的老仆人,从时候就带着自己,生母康夫人很放心,这些年就留着许妈妈照顾康如月。
许妈妈笑得脸上满是褶:“姐,您是出身在康伯府的千金姐,后宅之事您听了不少,也见了不少,何必大动肝火呢?这个北漠远嫁过来的王妃,能让靖王主动求娶,迷恋了一阵,这背后的原因老奴不知道,或许她媚骨天成,自有一番勾人手段。老奴听呀,她在北漠早就招了个后院人,嫁过来的时候别不是处之身,还带了个一岁的儿呢!您跟靖王妃比起来,可是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只要是男人,向来就爱更加娇嫩的花朵,这是您手里的筹码。”
在许妈妈宽慰的目光下,听着这些抬高自己贬低对方的溢美之词,苍白了脸的康如月勉强吞下尖酸刻薄的厌恶之词,深吸一口气,挤出笑道。“是啊,论姿色轮年纪,我必定在她之上。可是还未进门,我难道就要对她忍气吞声?以后进了门后,她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姐,男主外,女主内,靖王妃如今是靖王府的当家主母,嫁过来才一个月,她若是不趁机打压打压你,她又如何在孤立无援的王朝立足?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最要紧的是您先忍耐一口气,等嫁入王府后,再把靖王的心抢过来,才是最要紧的。”
康如月心有不快,冷冷道。“许妈妈,我明白了,到时候,就算她还坐在正妃的位行又如何?那个空架,她要就给她。”
她身在后宅,长在后宅,对于妻妾成群一事想的很开,自己的母亲是正妻,父亲是兵部尚书,家里也有一堆姨娘,只要用些手段,就能把这些姨娘治的服服帖帖。即便今日她嫁过去是侧室,秦长安是正室,一旦靖王迷恋上自己,她还愁以后没有机会扳回一局?
“那套袍送过去了吧。”她话锋一转。
“是。”
“不知靖王是否会喜欢呢?”不沾阳春水的十指,拂过另一匹料,那双眼眸中春情流淌。
许妈妈虽然脸上笑着,心中却是一惊,靖王是个难以捉摸的男人,姐太快把心交了出去,反而断了自己的后路。
“当然会喜欢了,不管是料、还是绣花的图样,全是四姐亲自挑选的,华丽高贵,又符合靖王一向的喜好,像您这么温柔贤淑的妻,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康如月笑得见牙不见眼,双颊一派绯红,她自然会做女红,但生下来便是养尊处优的她,怎么可能做的出那么华丽精美?
为了给龙厉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那件袍是让康伯府里两个上了年纪的绣娘连夜赶制的,并非出自她的手。
“过几天,再送一套去,不如连靴也做两双吧?”康如月抿唇一笑,春心荡漾。
另一端,靖王府。
龙厉一走进屋,视线就锁住桌上的一堆衣物上,康如月隔三差五就派人送衣袍来,这下倒好,连靴都有了。
他的脸色一分分地沉下,眼底涌入几分残狞的风暴,骂道。“见鬼的康家,把本王的靖王府当成什么地方了?这种东西还需要她来送?靖王府看上去这么寒酸吗?”
慎行皱了皱眉。“爷不喜欢?”
“不喜欢!马上把这堆东西丢出去烧了!还有这张桌,房里但凡是被从康伯府东西碰过的地方,全都给我拆了丢了!”
龙厉咬牙切齿地完,便头也不回地往书房走去。
慎行摇了摇头,但好在见多不怪,拍了下双掌,已然有两道黑影从天而降,将寝室的桌椅全都搬了出去,用不了半个时辰,里面的家具就换成全新的一套。
这阵,向来慵懒成性的主却是频频往书房跑,有时候直到清晨才离开,何时起这么勤政了?
仰着脖,他狐疑地仰望着那湛蓝色的天空,天要下红雨了吗?
……
叶枫遮着脸,此刻她正坐在一个药铺里,对面的大夫慈眉善目,见她半天不话,又重复了一句。
“这位姐,你的身体无恙。”
无恙?秦长安灌下的那一碗就真的只是避汤?而不是让她这辈都怀不上嗣的毒药吗?!
她大喜过望,满心庆幸,又想起今天是初六,便又去了一趟城西的天桥,见过宫里来的姑姑后,才心情不坏地回了王府。
当她刚踏入清心苑的时候,一走入洞门,看到眼前的场景,双腿打颤,就这么活生生地软了下来。
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是她看花了眼吗?!光天化日的,靖王府又不是深山老林,居然出现了一头白色的老虎!
虎头肆意地在清心苑的花圃里奔跑,嗅闻到陌生人的气味,陡然之间转过脸,正巧跟叶枫的眼睛四目相对,它一步步地逼近,肥厚的大爪只要一掌拍下去,就够叶枫受的。
更别提它还张开了血盆大口,獠牙闪烁着白光,就在她咫尺之间,近的甚至她能够嗅闻到虎头刚饱餐过的满嘴血腥味,那一股味道,她光是闻着就要作呕。
一阵恶心从胃里翻腾,可是恐惧早已死死地钉住了她的手脚,她一动不敢动,一股寒意从脚尖不停地升腾到头顶,那一刻,叶枫的脑袋一片空白,好似灵魂出窍。
秦长安轻轻一笑,从花圃里走过来,把玩着手里的一个七彩绣球,既然龙厉要她放开了玩,她就不客气了。
“叶美人,今日出去怎么也不带个丫鬟?一旦把王爷的贵妾弄丢了,我可担当不来这份责任啊。”
叶枫愣了好一会儿,虎头把她用力一推,她整个人都跌倒在鹅卵石铺成的路上,春日薄衫本就轻盈,顿时身上无一处不是酸痛的,顿时清醒了。
“虎头,来这里。”秦长安抛开手里的绣球,那一头白雪般的庞然大物,便从半空跃起,大嘴一张,利落地衔住。
叶枫看得瞠目结舌。
就差那么一点,白虎的后肢就要踩上她的头,她惊魂未定,却见那头凶猛的白虎叼着绣球过来,懒洋洋地卧在地上。秦长安摸了摸虎头的皮毛,气定神闲地看向叶枫,懒洋洋地问。“叶美人,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我的宠物,叫做虎头。”
宠物?贵族女人养的宠物,无非是猫狗鸟之类的,居然有人养老虎?
叶枫长这么大,是头一眼看到真正的老虎,她丛刻最关心的是,老虎难道不是吃人的吗?
“你还未曾回我的话呢。”
“王妃,妾身只是出去买点绣线,不过米那丫头总是买错颜色,我才独自去采买,若是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还请王妃恕罪……”惊吓之余,叶枫总算捡回了自己的舌头,但还是有些结结巴巴的,眼神也时不时地飘到那头白虎身上,心还是跳得厉害,早已到了嗓眼。
对于叶枫的不老实,都在意料之中,秦长安索性坐在虎头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搔搔虎头的脖,惹得它舒适地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叶美人,天气暖和了,虎头有时候会独自在靖王府转悠,今日我来清心苑,本就是跟你们几个一声,免得你们逛花园的时候,被吓得魂飞魄散。”
“多谢王妃替妾身着想——”
“我为你们着想?”秦长安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嘲弄的笑容,她垂下长睫,幽幽地道。“我是为了虎头着想,它最讨厌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就怕你们把它激恼了,它本来不饿的,也要再吃点宵夜。若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不好消化的东西,反而遭罪。”
叶枫脸惨白,听到自己颤抖的厉害的声音:“王妃,它……不吃人吧。”
“都野性难驯,过去咬过几个人,别怕,它不太喜欢人肉的味道,更喜欢吃活鸡。”她笑得无害,仿佛在着天气真好之类无关紧要的话。
那一刹那,从秦长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桀骜不驯,还有正邪难分的深沉。
叶枫花容失色,牙关忍不住发出“咔咔”的声响,浑身抖得好似一片深秋的落叶,难道,这才是秦长安的真面目吗?她真的要跟这样不好惹的女人为敌?
“我见虎头很喜欢你门口的花圃,我们玩了一会儿,踩坏了你的花,你不会介意吧。”秦长安俯下身,坐在白虎背上的她更显娇玲珑,但一身蓝色华服被白虎的皮毛衬的更加宝气流转,贵不可言。
“王妃的宠物贪玩,不碍事的,不过是些花花草草罢了……”
“我没看出来,叶美人还喜欢跟花草打交道。”
叶枫的那双大眼,再度升腾起一片水雾,笑容满是委屈。“妾身住进靖王府一年多了,只在刚进府的时候不远不近见了王爷一面,闲暇时候,便给自己找了点乐,打发一下时间。”
又来了,秦长安在心中冷冷一笑,装可怜这招,对男人来是百试百灵,对她就…。不但没有半点用处,反而只会让她更觉憎恶叶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