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巧娘虽有些怀疑,但还是接过梓烟的荷包往茶馆外跑去了。梓烟见她跑远后,便自顾自地低头,凝视着杯盏里回旋翻转的青叶。
“不介意吧,姑娘?”
小剧场——
崔洋:生气吧?难过吧?就是要假装忘记了你。
梓烟:……(内心OS:我早就看穿了一切,科科。)
正文 第10回:妙手丹青(三)
红影在她眼前一晃,那个高簪马尾的女子竟坐在了自己的面前!梓烟一下子紧张起来,生怕她是崔洋派来的说客。
“看姑娘的样貌,不像是北燕本土的人呀。”红衣女子一面自酌自饮,一面道。
“单凭样貌就能够看出对方的来历?如此说来,姑娘和那位公子也不像是北燕人呀!”梓烟毫不客气地回话。
“我与他确实是西晋人。”
“呃……”梓烟差点没被茶水呛死,随后她尴尬地用手绢擦拭嘴角的水渍,“原来如此。不过我不一样,我确实打小在北燕长大,但我是孤儿,所以……有可能我身上流着西晋人的血吧。”
这下子轮到红衣女子尴尬了:“对不起,无意冒犯姑娘。”
梓烟倒是无所谓。小时候她也曾郁闷自己的父母为何要抛弃自己,后来也认真想过这个问题。苏嬷嬷是在玉门关外一棵梓木下捡到自己的,那是西晋被北燕打败的一年,玉门关又是两国边界,因此很大一种可能是,自己的父母在战乱中失散了,甚至是丧生了,自己才被遗弃在那里。
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没有亲人了。但是她并不孤单,她有小绛,有尉迟宫少爷。
两人沉默了一阵,梓烟开口道:“不知姑娘适才因何而笑?是否对梓烟所说的话有什么不满之处?”
红衣女子之所以主动上前搭话,便是因为刚才听她对木氏粮票制度的一番见解,让女子对梓烟的好感徒然而生。于是她解释道:
“实不相瞒,梓姑娘与杜姑娘刚才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我觉得姑娘是个明事理的人,怎会连羌城已无天子一事也不晓得?”
此言一出,梓烟愕然。
只听头崔洋故作干咳几声,红衣女子立刻掩面止住,随后笑道:“我常年在外,经久没有踏入北燕国境,方才不过是胡言乱语,还请梓姑娘不要当真。”
绝不是胡言乱语!梓烟心道。北燕王如此昏庸,羌城天子虽有若无。只是北燕十六年前大败西晋后,北燕百姓自认为国强民富,从来没有居安思危,殊不知北燕政权早已旁落三家,而三家中的尔虞我诈梓烟再清楚不过。
作为北燕的子民,梓烟深感忧心。
不过,眼前二人明显是西晋人,为何会对北燕国事如此清楚?
梓烟不由多留了个心眼,嘴上只莞尔浅笑,装作不把女子的话放在心上。她扭头看向那个如冰雪般的男子。崔洋却始终没有看她一眼,只平视前方,沉默饮茶。
“小女子是芥子坊西侧穆府上的小奴婢,名唤梓烟,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因为崔洋知晓自己的身份,梓烟便不再做隐瞒。
红衣女子瞅了对面的男子一眼,低语道:“你可唤我袅袅。”
“袅袅?”梓烟道,“可是‘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的袅袅?”
“正是!”见梓烟一下便猜出此名之意,袅袅似乎有些激动,又指着对面的男子道,“他……是我远房堂兄,他叫……”
“她知道。”男子忽而开口,冷冷地看着梓烟。
“恩?”袅袅一愣怔,不解地看向梓烟。梓烟也没想到,原来崔洋早就认出了自己!
“啊对,我知道,”梓烟挠了挠后脑勺,“这位公子叫崔洋,是我的救命恩人。”
“原来姑娘与兄长已是旧识,真是缘分呐……”
红衣女子意外地看着二人,正欲细问却听身后传来一声高呼:
“梓烟!”
杜巧娘的速度倒是快,眨眼间就买齐了梓烟所求之物。不过是寻常笔墨纸砚,杜巧娘还是不信梓烟能用这些平凡物件重新绘制粮票。
梓烟扫视了茶馆一周,估计此时并不是喝茶听书的时辰,茶馆内的客人除了梓烟这桌和隔壁的袅袅、崔洋,再无他人。
梓烟想,仿制粮票虽然违背法制,但自己此举并非出于恶意,不过是想挽救杜巧娘的无心之失。依照袅袅和崔洋的性子,应该不会出面阻拦。
想到此,梓烟也就放开去做了。她精通各类字体,正规纂体和小隶简直信手拈来烟来,模仿清平官印鉴也如同仿画一般轻而易举。
其中最难的还是木魁的亲笔手书。木魁在西晋国的时候曾是驰骋疆场的大将军,本是莽夫,后来到了北燕国做了十几年文官,竟也练就一手颇具独特风骨的好字,寻常人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效仿。
可她是梓烟啊!她是尉迟宫少爷亲手调教十余年的梓烟啊!木魁的亲笔手书?那根本就是她十几年来必修的基础功课好嘛!
不到一盏茶时间,梓烟就完成了一张粮票的绘制。成功了一次之后,接下来几张也就能够轻易拿捏了。杜巧娘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捧着的粮票,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会以为这几张粮票就是从木府流出的呢!
“梓烟,你、你太厉害了!”杜巧娘不识诗书,只能用最平凡的词汇夸赞。
梓烟本想再谦虚道几句,忽然在茶馆外望见杨素的身影。她连忙起身和杜巧娘道别,又回头给袅袅一个微笑示意,匆忙离去,临别时不忘回头再多看了崔洋一眼。
杜巧娘也乐呵呵地拿着粮票去木氏粮铺换米粮了。袅袅手持茶盏,凝视着她们远去的方向,道:“真是个有趣的女子。没想到,她竟是穆府的人。”
“没有谁一辈子注定了是谁的人。”崔洋抬起眼眸,狭长的雪色睫毛下灵光闪动,“这样的人才放在穆府,可惜了。”
“这个梓烟居然能够如此形象地模仿父亲的笔迹,实在不简单!”袅袅继续感慨,“更不简单的是,她居然能招惹上你!啧啧。”
原来这袅袅竟是木府的千金小姐。只因她年少时就被父亲秘密送往西晋修习武学,甚少踏入北燕境内,故梓烟认不得她。
崔洋默然饮茶,嘴角却不自觉上扬。
“她必定是穆府金屋里藏着的宝藏,如今却意外地暴露在我们的面前,你应该感到高兴,不是么?”
听说下一回尉迟宫就要出场了,期不期待?
小剧场——
尉迟宫:我与梓烟从小一起长大。
崔洋:哦,谢谢你帮我照料她。我与她将会共度余生。
正文 第11回:梅纹信笺(一)
碧树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梓烟与杨素一前一后穿过尉迟府莲花池旁的柳树林,身畔尽是啼莺舞燕绿映红,白鹤鸥鹭飞絮轻。绕过汀州上蜿蜒曲折的巽芳桥,来至尉迟宫的絮林苑内。
相较穆府中规中矩的构造,尉迟府显然修葺得别具一格,颇有园林诗韵。府中多汀州、水涧、古刹、亭台、楼榭、阑干等,做工精细恍若凡间仙境。不愧是掌翰林诗书的文人居所,自宫中知书达礼的尉迟宠妃起,府中上下无不擅文墨书画,情趣高雅。
梓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昔日再熟悉不过的景象,生怕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杨素将梓烟送至絮林苑后,便行礼离去。当再次看见那个人的面孔时,梓烟不禁热泪盈眶,可她不能向尉迟宫述说自己的心境,只能规规矩矩地行礼。
还没言语,只听尉迟宫道:
“梓烟,你过来。”
梓烟这才发现尉迟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桌案旁,用两只纤长的手指夹起一封梅纹素笺朝她招了招。
“看看这封信。”
这次来是有任务的,绝对不能让旁的事干扰自己的心神。
梓烟接过那封信,随意一瞥。梅是木氏特有的标志,之前杜巧娘的粮票上也有类似的梅纹。这封信来自木府,而且极有可能是木氏的密信。
她还发现已经有拆开的痕迹。
她直接将里面对折四次的宣纸取出,平铺开。梓烟上下扫视了一遍后,重新将信放回信笺内。
“来,把这张纸上的内容仿写一遍。用他的笔迹。”
梓烟一抬眼眸,只见尉迟宫临空甩过来一张折叠成长条的宣纸。梓烟扫视了一眼——与真迹截然不同的内容,尉迟宫的目的浅显易懂。
她没有多言,二话不说径直走到案几旁,随手抄起一支细尖短毛笔蘸墨娴熟地书写起来。
前不久刚在茶馆仿过一次木魁的笔迹,再加上这种笔迹梓烟早已烂熟于心,因此她很快便完成了任务。
尉迟宫只草草略看了一眼,便将梓烟仿写的那封信塞进梅纹信笺里,扬手打了个响指,另一只手将信笺往上一抛。
只见窗外屋檐上飞下一个黑色的身影,似乎有一只异常纤瘦白嫩的手从窗枢夹缝内伸了进来,一瞬间取走了尉迟宫抛出去的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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