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听人说了这种菜极为好种。但他也还是心中戚戚。
半宿的难安难眠,终于盼来日出晨始。他将自己打理的干净妥当,一路的寻到了习武场上。
对于府中的事情,陈花匠知晓的不少。比如他就知道,自多年前侯爷被夫人胖揍一顿还扔下楼之后,侯爷便就一改先前的懒惰,每日都会来此晨习。所以,在这里必定能够见到侯爷。
他来此是为了说清自己实在不会打理种植韭菜花,请侯爷另请高人来。
这种事情越早说明越好,不然待这两片韭菜发了蔫或是最终未能成活,这便是他的罪责了。
凤卿城应允的也是痛快,直接叫他将昨日那些拔出来的那些牡丹转植到青霜院后去。
襄和县主喜欢装一个溺爱儿子的好母亲,他也习惯了装一个在她面前颇为乖巧的儿子。只不过这位溺爱儿子的好母亲时时的要将儿子推向悬崖深坑,而这位乖巧儿子在躲闪陷阱的过程中也总会给这位好母亲添一添堵。
那些牡丹种的活或是种不活,凤卿城都不在意。反正它们活不活,襄和县主都要堵心上一阵。自然,若是活了话,襄和县主日日见着它们,堵心的日子许是会更长一点。
主人们的心思陈花匠自是不知。他满心欢喜的领了命,招呼着诸多小徒弟们整理起昨日换下的那些牡丹花苗。
不必离开侯府,只是换片地界继续种花而已。陈花匠的好心情满满的,信心更是满满的。将这些花苗重新种的繁茂,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的。
当青霜院的婆子向襄和县主禀报了侯爷的“孝心”后,襄和县主本就塞的发梗的心就越发的塞起来。
她的人终于是打听到了婠婠要那金瓢去做什么——明晃晃的摆到了那株御赐的珊瑚树下。
至于打听到的方式也是令人意外。竟然淇奥斋里的丫头下人自己传扬出来的。
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襄和县主思来想去似乎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婠婠在传达一种警告。
但是似乎以传言中那位总捕的性情,并不会做出借物警告这种事情来。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第九十二章 时空扭曲的秘密
依照京都的习俗,这一日凤卿城是要陪着婠婠回门的。晨习后用过朝食,两人往松鹤院走过一遍礼仪便就出了府门。
对于太夫人来说,婠婠已然成了个危险人物,且那危险度还在直线上升着。故而两个孙女在场时,她极不愿多留婠婠一刻。生怕婠婠哪句话说出来就摧毁了她多年的心血。
这日凤雅娘和凤颂娘来的也是早,太夫人便就将这一项嘱托的礼仪进行的飞快,赶着时间一样的将两人送出了府门。
所以当婠婠和凤卿城出门时,时间其实还很早,许多人这个时间里还在用着朝食。但是立在道旁的人却密集的好似庙会一般。
婠婠好生的纳闷上了马车,行了一段路后撩起一截帘子来,只见道路两旁的人还是多的好似在赶庙会。便就好奇的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凤卿城把玩着一只玲珑玉球,眼也不抬的说道:“今日是婠婠回门的日子。”
婠婠的视线依旧望着车帘外,补充道:“我是想问今儿是什么日子,外面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
凤卿城抬起眼来,笑道:“正因为今日婠婠回门,这些人才会守在这条路上。他们许是想着,今日能不能看到婠婠将我丢下马车去。”
婠婠转回头来便就撞进了凤卿城那双桃花瞳里。这般并肩同坐在一辆马车中,密闭且有限的空间里气氛真是很容易就粉红起来。
婠婠却是在此刻做了另外一个决定。
“恒之,我们骑马回去罢。”
对于婠婠的要求,凤卿城果然是不问缘由的点头称“好。”
他凑到婠婠掀起的那扇车帘前,向外唤道:“扶弦,去牵两匹马来。”
他的肩几乎就要蹭到她的,发冠上的穗带垂下来轻轻的触上她的面颊,些微的有些痒。那痒意直入到心中去。
婠婠的心跳登时快了起来,噗通通的仿佛就要蹦出腔子来。她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这距离、这尺度,这才哪儿到哪儿。怎么心就跳成这般样子。
还好她的脑袋还没糊住,在凤卿城一语落下后,即刻说道:“不,只要一匹。”
扶弦在外面一怔,便听凤卿城很快的说道:“听夫人的。”
那速度快到了什么程度呢?扶弦计算了一下,那是在夫人话音落下的一息之后,他家侯爷便就开了口。那种莫名娴熟的感觉,好似已经说过了千遍万遍般。
一瞬间,扶弦有了一种此身正处数年之后的恍惚感。
马车内,婠婠说罢了便就放下帘子来。翘着唇角同凤卿城道:“我们共乘一匹。”
凤卿城没什么君子做派,对于大庭广众共乘一骑这件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扶弦牵了马来,凤卿城当真就直接跃上了马而后向着婠婠伸出手来。
阳光下,心心念念的男神跨在马背之上向着她伸出手来。这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好。
婠婠的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再上扬着。伸出手来搭住他的,一个轻盈的跃身便就跃到了马上——同时也跃到了他的怀中。
骄阳似火,却绚烂不过婠婠的笑颜。至于凤卿城那本就是走到哪里都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这些一早就来特意的围观汴京百姓和江湖客们,其中不乏着尚未成亲、未曾有相仪之人的。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一幕后他们的心中泛起一股难能描述的诡异感受。
如果这个被扭曲的时空可以归位,他们也还能再活上个一千多年,他们就可以找到一句贴切的话语来形同此时此刻的感受——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的拍。
除去这一部分人外,围观诸人的内心此刻都在沸腾着。在凤卿城与婠婠一行人走过后,围观的队形瞬间就散了。散向了四面八方,窄巷宽街,散入了酒肆食坊,路边小摊......
汴京城迎来了又一波的八卦狂潮。
婠婠就在这一路的灼热瞩目中与凤卿城回到了那座两进院。
在婠婠的婚礼之上明二爷代替了父母之责,这次回门他依旧是依照着一位岳父该尽的礼仪来招待着凤卿城。
凤卿城一进门,口称着“叔父”却是自称着“小婿”。这叫明二爷感到无比的贴心。拉着这新鲜出炉的女婿好似得了个新知己般开怀。
谁说这孩子不好来着,这多好的一个孩子。
别人家的长辈一高兴就亲自下厨。婠婠很庆幸她家叔父没有这种特质。午间的小家宴,所有菜色皆是从酒楼定来的。
不知道是明二爷的主意还是哪位江湖朋友支招,这些菜色并非是从一家定来,而是采用选菜不选馆的方式。只挑京城之中最好吃、最具口碑的菜色,也不管它是属于哪家馆子。
所以,这小小的一桌十几道菜居然是汇集了京都九家大小酒肆的精品。桌上多半的菜色婠婠都没有吃过。其中有一道文重肉叫她十分的惊奇。
这道肉的素材用的不是这个时空里常见的羊肉,而是带着层薄皮的猪五花。看着色泽红亮,嗅着醇香诱人,吃到口中酥烂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腻口,美味的令人停不下筷。
这所谓的文重肉分明便就是东坡肉!
这个时间,苏东坡出生了吗?
貌似、应该、可能......还没有的吧。
况且“文重”不是一种纸的吗?
迷茫了那么一瞬后,婠婠觉得自己似乎是找到了这个时空扭曲变异的关键所在。
她指着那道东坡肉问道:“这个‘文重’是不是一个人名?”
一言问出,相谈正热烈的叔婿两个立刻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明二爷眨眨眼,问道:“贤婿啊,这个是不是不能提?”
凤卿城凝滞的笑容重新绽出,“叔父安心。想来不会有锦衣捕快盯着婠婠。况且,朝中也从未有过明令禁提那人。”
说着话凤卿城挟了一条青菜到婠婠的碗中,“杨枝馆的这道素斋最是有名。——关于那人的事,不宜说。”
好奇心在男神亲自挟来的青菜前败下了阵。婠婠摁下那好奇,低头啃起青菜来。
随着日头的西斜,婠婠与凤卿城开始准备着返程。
按照习俗新娘回门,亲人应当备些新娘在家中惯长使用的旧衣衫或是旧物件叫新娘带走。明二爷不知道该收拾些什么旧物,索性就让婠婠自己去收拾。
这倒是正合婠婠的心。她回到房中小心翼翼的取了只盒子出来,准备打包带走。凤卿城认得那是他曾送她的玫瑰酒糖,便就问道:“还没吃完?”
婠婠道:“早就吃完了。”
凤卿城有些纳闷,“那这盒子是?”
婠婠打开了盒子给他看。
只见到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放了一张有些眼熟的红帖子。
凤卿城很快的想起来,这是他曾写的那张贺贴。
耳边听得婠婠说道:“恒之送我的东西,自然都要好好的珍惜留存。”
凤卿城此刻才明白,为什么从不见婠婠骑那匹奔霄宝马。他原以为是她不喜欢,可一进门却见那奔霄马被照顾的膘肥体壮,神骏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