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人的梦境大多是不完整,呈现跳跃和不连贯,但如果施以术法,就能让一个人的梦按她所想的那样发展,而做梦的人完全不会意识到那只是一场梦,死于一场美梦,这或许是你能够帮她的唯一方式。”
“只是,她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再做任何挪动,只有委屈赞普在这地牢里躺上做个梦了,等我看到她离开,就会将你唤醒,照她目前的情形来看,应该不会用太久……”
李云彤说不上来对勒托曼的感觉,或许因为受她师傅的影响,她觉得女子生于这个时代,能够把握的事情实在是太少,几乎可以说就是浮萍,别说生死,就连很普通的穿衣打扮都不能完全随心所欲,看过勒托曼的魂海之后,她对这个因爱生恨,爱恨都那么强烈的女子有些同情。
那么张牙舞爪的一个人,不过是个弱女子,可怜又可悲。
她是做不到那样的,将所有的感情系在一个人的身上。
因为这一点同情,她希望勒托曼离开人世时,是笑着走的。
松赞干布明白过来,李云彤这是让他在勒托曼的梦里,爱着她,给她一段无憾的感情。
他默然片刻,点头道:“好。”
……
勒托曼满心欢喜地往那棵开花的树跑了过去。
她看见自个的心上人含笑站在树下,眼睛里满是温柔地看着她跑过去。
等她跑到他的身边,他轻轻地揽她入怀。
“……吐蕃的赞普来跟我兄长提亲了,可我想和你在一起……你说要带我去看最高雪域上的草原和星空,还有彩虹,那一定很美……”勒托曼的手握在心上人的掌心,她的眼神都带着被爱人拥抱着的春风,声音也是甜蜜清脆。
“我会带你去看草原、星空还有彩虹。还有冬日里雪白,到了夏季会变成苍绿的群山,给你看我驯养了能够抓起大羚羊的猎鹰。你还会看到我的家人,你这么招人喜欢,他们一定都会像我一样喜欢你。我们一直在一起,你给我生儿育女……”
“可是,我不能跟你走,我兄长说了,如果我跟你走了,他就会派人把你抓回来,用鞭子抽死。”勒托曼睁开眼睛,担忧地说。
“别担心,他不会抓住我的,只要我不愿意,没有人任何人可以抓住我,你放心好了。今天咱们就走,这样你的兄长就来不及追上我们……”
……
李云彤看着躺在榻上的勒托曼嘴角向上翘起的弧度一直没有放下来,便知道她梦到美好的事情。等到她的心口再不见起伏,便伸手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已经没有了一点气息了。
站在那儿伫立了好一会儿,她在念咒将松赞干布从勒托曼的魂海里唤醒。
醒来之后,松赞干布像是受了些影响,他用手撑住额头,半晌之后方才放下,一脸倦色地说:“那一日,她说想跟我走,又说担心她的兄长会抓住我,将我打死,我有心试她,便约了三日后带她走,结果她没来,她的使女来告诉我说,她要嫁人了,让我忘记她。我认为她是被吐蕃赞普的富贵动摇了心意,觉得她是贪慕荣华之人,开始厌弃她,没想到她是被李迷夏扣押起来,并且李迷夏还以我的性命逼她……后来她曾解释,我根本就不相信……”
“在梦里头,我没有告诉她真相,就按当初假扮的那个身份,带她回了家乡,看草原,看星空,看彩虹……我们一起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有两儿一女……她无病无灾,在睡梦里死去……”
见松赞干布颇有些自责之意,李云彤淡淡一笑,残酷地揭穿他,“那不过是她的美梦而已,即使当初你没有玩那套试探人心的把戏,以赞普身份直接迎娶她回吐蕃,时日久了,也一样会厌弃,就像李迷夏对赛玛噶一般。她是你敌人的妹妹,你的心里只要一天惦记着将羊同纳入自己的版图,就一天都不可能对她完全信任……”
“在你的心里,妻儿都比不上你的宏图伟业重要,于你而言,只要吐蕃强盛,你松赞干布纵横四海,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得了,勒托曼已经死于美梦,你也算全了她的心愿,就别在这儿再扮深情了,走吧,去看看母萨那边的情况。”说完,李云彤转身就往外走。
“文成,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松赞干布痛楚地在她身后喊。
“她死了。我的孩子也死了。”李云彤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很平静,很残忍地说出事实。
松赞干布忍不住大吼,“那也是我的孩子——”
“你众多孩子中的一个而已,虽然你的儿子比较少,但对于君王而言,只有能够继承他大业的那一个,他才会放在眼里。至于没出生的,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也许是有难过,有伤感,但不过三五天,就过去了,马照跑酒照喝。甚至,身边连女人都不会少!”李云彤虽然没有回头,却是言语咄咄逼人,句句和松赞干布针锋相对。
松赞干布无言以对。
李云彤站在那里,已经泪流满面,“可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连见都没有见上一面的孩子,我的骨中骨,血中血……”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决然地走了出去。
狠狠地捶了一下墙壁,想到李云彤松赞干布在屋里呆怔了一会儿,方才转身追了出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外头就失去了李云彤的踪影。
“赞蒙呢?”他沉声问外头的侍卫和使女们。
春草连忙回答,“赞蒙说是要去看蔡邦萨,叫我们不用跟着。不过,秋枫和冬晴两个追她去了……”
松赞干布不等她说完,就出了地牢,朝朗月宫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到了朗月宫,看到李云彤安然无恙,他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了,竟然魔怔地以为李云彤会因为承受不住压力去寻死。
他该知道她的,即使是风刀霜剑加身,她也是那种努力活下去,用力活下去的女子,绝不会因为一己的私欲去爱恨情仇,当年,她会背负大唐与吐蕃友睦的使命嫁他,如今,也一样不会轻言放弃。
就像现在,她明明对他极为冷淡,却对他的母萨,半分不能动弹的母萨侍疾问药,尽着儿媳的本份。
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她怎么可以怎么好,这么让人疼惜啊!
看着李云彤耐心地给止玛托迦喂药,松赞干布的心安定下来。
不,他不能放弃,哪怕她一百次拒绝他的靠近,他也要用一百零一次去挽回她的心。
☆、第293章 设套
虽然止玛托迦中的毒不像勒托曼那么深,李云彤可以用法术暂时稳住她的神魂,却没法去除她体内的毒。
如果不尽快找到解药,止玛托迦仍然只有死路一条。而如今的情形,找到大法师和阿岱木,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也不会承认,强攻又不是其对手,唯有想法子将解药偷出来。
经过商量,决定由已经是吐蕃数一数二的皇商布赤动手,自从布赤那边连德勒负责的宫廷采买也接手后,很多寺庙的香火都成了她家的生意。
就像李云彤当初算得那样,布赤做为独女,继承了家里的全部产业,因为当初跟吐蕃王室建立的关系,她的生意越做越大,“娶”了两个贫民兄弟做丈夫。
布赤有一个丈夫叫占堆,他非常擅长和人打交道,不管是什么人,只消他搭上两句话,就能谈笑风生,在逻些城也是,不管是苯教还是佛教的寺庙生意,都能应付自如,左右逢源。
李云彤想借助占堆去将解药偷出来。
当然会有风险,然而占堆和布赤都不在乎,他们家的生意靠着王室越做越大,和王室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布赤告诉占堆,要是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情,她会把和他的那个长子列为继承人,将来家族的生意由他的儿子接手,也会照顾好他的家人。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占堆自然是尽心尽力去做这件事。
毕竟,他原是一穷二白之身,肯兄弟两人共同“入赘”到布赤家里,为得就是搏一个前程,改善家族的命运,如今冒些风险,就能够获得王室的信任,求得更大的富贵,何乐而不为?
至于风险,在占堆看来,富贵原本就得险中求,况且这件事关系到能够救蔡邦萨,赞普他们肯定会制定万无一失的计划,他做为执行者,根本不用为此忧心太多。
所以当听到布赤问他肯不肯为了赞普,做一件可能会掉脑袋的事情时,占堆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
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终于安排好占堆去接近拉岱木一事后,李云彤在她的东月宫里好好睡了一觉。
这些天做为儿媳她和赤尊轮换着给蔡邦萨侍疾,中风不能动的蔡邦萨脾气格外坏,稍不如意就是嫌药烫了凉了,仅用她能动的脑袋就能把药拱倒,有时一天要换几身衣衫,虽然有其他妃嫔和使女在一旁帮着,但蔡邦萨只要不是她俩奉药端茶就不肯喝,连入厕之事都要她俩侍候才肯,下人们仅能帮着处理污垢,换洗被褥、衣衫。
如此一来,李云彤和赤尊俩人自是疲惫不堪,要不是后来松赞干布发了火,对他母萨说她再这么折腾人,就由她病着,反正李云彤也抽不出时间想法子给她找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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