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勒托曼就感觉到自个手里捧着个暖哄哄的东西,她低头一看,发现手上竟然捧着个桃木手炉。
其实那手炉看不出质地,但勒托曼的脑海里就是知道那是桃木的,她不用眼睛都能感觉到暖炉上有着奇怪的花纹,那些花纹她曾在苯教其他的寺庙里见过,据说是有着奇异效果的符纹。
就是那些符纹令没有加炭火的手炉变得温暖。
据说苯教里的符修,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悟性好能够与天道沟通的符修,能够画出非常厉害的符纸。
那些符纸不仅能够加持战斗力,还可以做各种事情。
比如,可以画一个月亮抛向天空,那方圆数里之内的黑夜就会变成明月当空。
比如,可以画一个美貌的女子抚琴,扔出去后就能够听见悦耳琴音。
比如,可以画一个减速的符纸,朝你的对手打过去,他的速度立刻就会减下来,本来刺向你的剑就慢得如同老牛,自然,你杀回去就能轻易解决掉他。
……
不用说,这个手炉上画的符纹,就是暖纹,可以代替炭火。
虽然只有这样一个小小手炉的暖,也令勒托曼惊奇而感动。
她看向中年僧人,忘了自个被阴风袭卷的冷,低头垂首道谢。
那中年僧人唇角含笑,关切地问她,“你好些了没?要是抵不住,贫僧再给你拿件法衣来?”
说话的口吻,好像是勒托曼的多年旧识。
勒托曼摇了摇头,回答道:“拉岱木法师,我没事,有你给的这个,我一点也不冷了。”
拉岱木一听,似乎放下心来,轻声道:“一会儿施法的时候,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出来,我们好停下来。”
得到这样的关心,勒托曼越发有种愿意慷慨赴死的凛然感。
她眼中含着泪,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能撑得住。”
拉岱木悲怜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开始敲起他身前的一座钟。
钟声嗡嗡,老僧人则嘴巴一开一合,低声念起了经文。
勒托曼面色一变,那些经文如同符咒,一个个冲击着她的脑海。
那咒语仿佛带着源源不断的力道,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她的头。
手炉已经不知何时被丢在了一边,勒托曼抱着自个的头,在地上翻滚,冷汗连连,似乎受着极大的痛楚。
那些咒语在她脑海里东奔西撞,像是要找一个出口。
而她就像跟无数的人在决斗一般,不停地挥剑挥剑挥剑……
“宗弄……”
她喊着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名字,疯狂想杀出去,杀到他的身边去,但有无数的人阻拦着她,她不停地挥剑,却一直砍杀不过去。
让我过去……让我过去……
勒托曼的手越来越软,她的心也越来越绝望。
但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缺口,她一路狂奔朝东边奔去。
他说会在那棵开满花的树下等她。
她终于跑到了那棵树下,却看不见她要找的人。
茫然四顾,却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
“勒托曼。”
他在唤她的名字。
勒托曼欣喜地看着她要找的人从树后走了出来,她往前急跑两步,如同倦鸟归林般投入他的怀里。
而下一刻,穿肠破肚的疼痛袭来——
为什么会痛?
勒托曼惯性地向后退了两步,困惑地低下头,发现自个的心口竟然有一把剑柄。
剑柄在她的心口,剑尖呢?
略想了想,她明白过来,一张脸顿时变得煞白。
她看向对面,看向她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的那个人冷漠、冷淡、冷硬、冷厉。
那是她在他眼中从来不曾见过的神情,过往的恩爱缱绻、密密柔情仿佛从来不曾有过。
从未得到。
那眼神比刺入心口的剑还令她疼,疼得她连心口被一把剑对穿的疼都忘了。
勒托曼艰难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的血从剑上一点点渗出,顺着锋利的剑刃,一滴滴落下……
打在地上溅起血花,如同她泣血的泪,泣血的问。
对面的人并不言语,冷如万古冰山。
“为……”
勒托曼竭力地想问,然而她的力气随着血滴一点点消失,她已经问不出。
她的眼睛流出泪,血泪。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对面的人不仅无动于衷,还将剑抽了出去。
勒托曼下意识地用手捂向心口,像是想堵住那儿汩汩冒出的鲜血。
她努力想站住,但晃了几晃之后,她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她已经失了生机,却看到那个人站着,剑尖再度扬起,看着他眼睁睁地将那支剑再次朝自个刺了下来……
“因为,你必须死。”
我没有……
勒托曼想说,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看向上方,再也没有了气息。
身上的阴寒全部散去,青稞圈中的勒托曼如同从梦里醒来一般,掩面而泣,“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
上面的老僧双眼如同古井,深不可测,他淡淡地说:“你是羊同人,这就是你的原罪。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会日防夜防你,永远不会相信你的真心。方才你所见虽是梦中,却是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
勒托曼哭了很久,初识时在树下等他的男子,柔情蜜意的缱绻,后来的冷淡、软禁……点点滴滴都在她的脑海里掠过,她咬着唇,几乎将自个的嘴唇要咬破,而后再次跪坐俯地,恨恨地说:“他灭了我羊同,囚我兄长,既然他如此对我,那就先让我杀了他,求大法师教我。”
……
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勒托曼,李云彤将自个搜魂时,在她魂海里所见的一切都告诉了松赞干布。
她轻叹道:“……大法师已经将她变成毒人,她只要念动引咒,身体里的毒气就会外泄,令人不知不觉间中毒,只是不知为何,到了最后,她还是没有朝你下手,而是选择了母萨,而且,并没有释放太多,只是令母萨昏迷,她想用母萨中毒威胁你,放出她的兄长……”
在李云彤的讲述中,松赞干布似乎回到了多年前,他初识勒托曼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的黑发全都编成了小辫子,每个辫子上都挂着小银铃,每当她一走动,那些银铃就会发出好听的声响,而她的歌声就像那些银铃一样动听,她的笑声则比银铃还要动听。
那个时候,他是喜欢她的,即使不与羊同联盟,他也想娶她。
可是后来,她知道他是吐蕃的赞普,欢喜的嫁过来他又没高兴了,觉得她是为了他的权势才那么欢喜,慢慢地,就冷落了她。
再后来,她变得越来越不招他喜欢。她变得尖酸刻薄,变得善妒恶毒,他有好几个侍妾、子嗣都是因为她直接或者间接的出手没了,如果不是他还要维护跟羊同的关系,早就废了她。
他没想到,即使为了救她的哥哥,勒托曼都没有朝自个动手。
之前那凌迟一刀割下,她其实可以说出那句引咒,然后毒气外泄,让他在不知不觉间中毒死去的,她却没有。
那样痛的时候,她都没有朝他下手……
沉默良久,松赞干布问李云彤,“她身上的毒还能解吗?”
☆、第292章 圆梦
没等李云彤回答,松赞干布想了想又道:“我想法子把拉岱木和大法师都抓过来,让他们为母萨和勒托曼解毒。”
说到这句,他的语意里带了些冷意。
拉岱木是前些年建好佛寺后,他为了令佛、苯两教互相制衡,消弱大法师在苯教的影响力,专门从羊同接过来的苯教法师,没想到这位“塞”(住在神体内的男子),反倒跟大法师勾结起来向他下手。
偏偏这一切,他都是通过李云彤搜魂才得知的,根本无法做为证据抓捕对方,只能使用王权,硬行抓捕。
如此一来,这些年的表面和气,势必要打破了。
但看了眼地上昏睡着,仍然满脸痛苦表情的勒托曼,松赞干布还是决定想法他们都抓起来审问,问出能够解救母萨和勒托曼的方法。
听到松赞干布所问,李云彤摇了摇头,“不光是她,就连母萨的毒也解不了。从他们的法术来看,我不是对手,恐怕你的侍卫们去了也只是送死,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而且,我从勒托曼魂海里的记忆看到炼制她做毒人的过程颇为复杂,拉岱木应该是一个技艺非常高的符修,有他的符纸给那位老僧加持法力,就是我师傅来了,也未必能够解开。”
“再说,她已经了无生志,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李云彤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睡不醒的勒托曼,同情地说,“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她走得开心些,不要那么痛苦、绝望,充满怨恨,能够五道轮回的时候,没有前世孽债。”
见李云彤看了勒托曼以后又看向自己,松赞干布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需要我怎么做?”
“据说在临死前做美梦,那一个人的意识能留在梦中,我用术法将你俩的魂海连结起来,你会进入她的神识之中,只要记住满足她所想的,她就会在美梦中死去,而不是死于疼痛和仇恨。”
相似小说推荐
-
禀告王爷,王妃又在换造型 (言止) 阿里文学网VIP2017-04-280完结当朝尚书的女儿长得有点磕碜,什么漂亮的衣服穿在身上都好像是毁了,什么珍贵的首...
-
权谋天下之摄政郡主 (泪幻儿) 潇湘书院VIP2018-07-29完结百里一族乃是京中新出的权贵,长子迎娶公主,长女贵为皇后。虽来自乡野,人丁稀薄,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