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蘅不说话。
慕容慬似在思忖颜正说这话的意思,他突地问道:“元谡回医族有几年了?”
彭子答道:“元大将军离开有三年多了。”
慕容慬用手轻叩着桌案,“既然邪教算到朝廷可能派去的官员人选,反其道而行之,那朕就用他们猜不到的人——医族弟子任知府!”
颜正很是意外,“陛下……”
徐修抱拳道:“陛下英明!”
医族不是在寻圣地,让元谡任知府,城主与六大世家的长老肯定会同意,有了元谡在那儿,他们寻找圣地就更容易。
慕容慬又问:“徐爱卿,各州府何处还有知州、知府的空缺?”
“户部年节前发出了几份升迁文书,潭州知州、济宁知府、辽阳知府、冀州知州、沧州知州升迁郎中、侍郎等职。”
“接任的人选呢?”
“潭州知州是礼部罗耀祖、济宁知府是工部玉三十、辽阳知府阳童……”
玉三十,不是昔日玉司工的长孙,如今也做到知府一职。
济宁近海,让他赴任,定有治河治海的意思。
玉司工这一家在修房建屋上还真有一套。
燕京南城的扩建,就是玉三十设计的图纸,又督工建造的,从一个员外郎提为五品知府,是连晋数级。
慕容慬道:“着徐州知州调任沧州知州,王灼赴任徐州知州一职;柳仲原任冀州知州一职。”
调整了!
二人有些意外。
慕容慬道:“玉不琢不成器,既然这二人都是可造之材,就送下去磨砺磨砺,能不能上任,是否有大材,就让事实来证明。”
徐修高呼:“陛下圣明!”
行云得了元芸的话,当即飞鸽传书告诉百里森林的医族弟子,让他们派人去找钱武,让钱武提防有人借下任知府之名前来调阅秘档、文书。
钱武惊道:“百里森林有矿场?”
来的是医族弟子,道:“朝廷获悉消息,邪教要借此事,混淆视听,从官衙调阅秘档、县志,查找矿场所在。”
钱武的脸立时变得煞白。
来人道:“钱大人,不会是已经出事了?”
“就在昨日,有人拿着定王府的令牌,说是文郡王慕容忌的师爷,前来调阅文书、县志,说待慕容忌赴任就会送回来。”
医族弟子骂了一句,“该死的邪教,我们晚了一步!”
他一调头就走。
钱武立在那儿,浑身冰冷,冷汗淋漓,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没有出事,要离任了,居然阴沟里翻了船,被人给利用了,不行,他必须马上写请罪折子。
那人怎么会有定王府的令牌?
正月十七,行云就亲自入宫,与慕容慬禀报此事。
慕容慬气得砸了一批瓷瓶摆件。
“邪教,好大的本事,连定王府的令牌都能弄到。”
“定王府知道了?”
“尚不知!”
“你与恭郡王通个气,让他处置吧。”
定王府的令牌是这么容易出去的?
只能说明定王府出了邪教弟子。
天眼阁可是由他们掌握的,邪教渗漏得如此之深,怎不让人心惊。
不待开衙,左相徐修也听说此事,特意跑到定王府找定王父子。
他担心的是朝廷的玉矿被邪教给动了。
定王府出了岔子,定王与慕容想也是焦头烂额,将自己府里的人再从上到小排查了一个遍,定王府令牌统共只得十二枚,发给了谁,几时派出过,全都是有记录的,可查来查去,没一枚可疑。
难不成,那人手持的令牌是假的?
陈蘅只能用占卜之法追寻丢失的秘档与文书卷宗。
慕容慬问道:“可寻到了?”
陈蘅道:“一行统共五个人,两个会武功的,三个都是文人,现下正在翻阅秘档、县志和卷宗。”
秀君立在一边。
陈蘅提了笔,写了个纸条,“你火速交给行云,此事绝不能有失,那批文书医族必须拿到,邪教五人——尽数诛杀!”
秀君接过,快速出了皇宫。
慕容慬道:“不查查定王府的内鬼?”
“拷打几个弟子,他们也说不出所以然,一句奉命行事,一句只认得上头一人,影响不大,不如直接诛杀!”
慕容慬蹙着眉头。
如果不是陈蘅的占卜术,被带来的书籍定寻不回来。
钱武要知道接任的知府不是慕容忌,而他更是被人耍了,指不定如何气恼。
以前只有他算计人的,如今,他却被人给算计了。
“大祭司与族长同意让元谡接任永乐府知府一职?”
慕容慬笑道:“师父的意思,是让白洵去,可外祖不同意,说朕指定的是元谡。”
“大祭司……他……”
“白洵最近打上紫霞圣女的主意,师父担心紫霞动了凡心,可他又约束不住白洵,这是赶不得、打不得,就想给他寻个差事,好把人弄走。外祖行事,自来以大局为重,怎么可能同意白洵接任?”
陈蘅想到这位少祭司便摇头,“他年纪不小了,怎么还做这种事?”
“若他不是姓白,以师父的性子,恨不得能划花他的脸。”
陈蘅吃吃一笑,“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
“让白洵潜伏到邪教,他不是喜欢美人,邪教的美人多,就说邪教掌握了圣地的秘密,让他去立功。”
白洵生得好,只要爱装,装得如同世外谪仙一般,白洵更想建功,想为医族做大事,若让大祭司去谈,白洵拒绝的可能很小。
慕容慬想着这事的可能性,白洵看似世外之人,可一直就有立功之心,想成为真正的祭司,更想被人看重,“利用他的美色?”
“那你以为呢。”
“哈哈……”慕容慬大笑两声,“朕回头与行云商量一下,让白洵去,说不得还真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第一千零五章 越闹越大
正月十八,衙门开印,恢复朝议。
慕容慬起了大早。
而白昊也得去太学读书。
巳正,陈蘅正在凤仪宫习字,养心殿的小内侍过来禀道:“娘娘,太上皇请你去一趟太极宫,有要事相商。”
“何事?”
不在养心殿,而是太极殿。
“还请娘娘移步。”
问不出来,陈蘅领着秀君、白雯等人去了太极殿。
一迈入大殿,就见慕容慬沉着脸。
大殿上的人还真不少:袁东珠、陈闯、陈贤、陈慧,太上皇怀里正抱着两个精雕玉琢般的金童玉女,一脸知足幸福状,平王、定王、礼部尚书、大学士颜正、刑部尚书、张萍,还有太医院的正副院正。
陈蘅见太上皇行了礼。
太上皇道:“皇后来了正好,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陈蘅看着慕容慬。
慕容慬气哼哼地道:“这臭小子越来越过分,挑唆了太上皇,说要他妹妹正大光明的认祖归宗,这不,太上皇就把人召集过来了,朕是刚刚下朝后才知道的。”
太上皇又道:“张提刑,可以开始了!清水、洗净的碗碟都已经备好了。”
平王瞧了半晌,没闹明白,“太上皇,你这是要做什么?”
“没瞧出孤这是要滴血验亲,那混账老子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得,孤也没法了,只能用这法子了,晏晏,乖,跟你哥哥去,一会儿,孤就让你们看看,还敢说晏晏是陈家的孩子,孤就将你们打入天牢!”
陈闯抽了抽鼻子,嗫嚅道:“一个比一个不讲道理,明明就是我妹妹,怎么就变成他们家的了。”
张萍就如在衙门办案一般,取了血清汁,在一只大钵里滴了两滴,然后检测碗碟,“是干净的。”
太上皇道:“太医院院正检测水、碗!”
两个亦看了一遍,“水是干净的,加了血清汁。碗也是干净的,无异样。”
白昊大大方方地道:“为示公允,小爷也滴血。”他很果决,取了长针,一针扎下,在两只碗里各滴了一滴血,“晏晏,过来,哥哥帮你滴血。”
敏儿被他唤过去,一针扎下,敏儿大叫着:“痛痛……”
“乖,乖,一会儿就好了,今天之后,你就是小公主了,免得旁人说嘴,也免得爹不认得你,我们必须得这样。”
敏儿的血滴了四只碗,其中一只碗里滴有白昊的血。
所有人伸长脖子看着清水碗,平王的眼珠子瞪得奇大无比,“融了,融了,他们是兄妹!皇后几时生的小公主?怎么早前都没听说过。”
慕容慬有些意外,抬头望了一眼,还真是融了。
他吐了口气,看着儿子的眼神又狠厉了几分。
白昊就似没瞧见。
太上皇不乐意了,大骂道:“慕容慬,你什么意思?昊儿找回孤的孙女,你瞪他作甚?”
张萍心下惊讶不已,袁东珠的几个孩子,她见过几回,陈敏怎么变成皇家的公主了?
她揖手道:“请皇后娘娘滴血!”
陈蘅颇是无语,现在解释什么都是多余的,她倒要看看能不能成,一针扎下,在白昊的碗里滴了一滴,又在兄妹二人的碗里也滴了一滴。
平王又大叫起来:“融了!融了!真是皇后的小公主!真的是皇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