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目光一动,道:“你那十板子先记着,去给朕到内侍省问清楚,那日陆更衣都与皇后说什么了,一句话都不要落下。”
吉安心中窃喜,应了声是,转身就朝着内侍省去了。
陆紫清回宫后,只来得及看了看景婳,就又重新梳妆打扮,为着今晚的行宫夜宴做准备。
陈姑姑蹲在地上为陆紫清打理着裙裾,陆紫清眉头一皱,看着陈姑姑的目光中带着审视的意味,冷声道:“陈姑姑怎么来了?本宫记得,本宫之前吩咐过,叫司梅陪着本宫去行宫的。司梅她人呢?”
“司梅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奴婢便做主叫她先在屋里休息,今夜,就由奴婢跟在娘娘身边伺候。”
“不舒服?倒也真是巧了。”陆紫清向后退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姑姑道:“陈姑姑是本宫这凤仪宫里最稳重的人了,今日的夜宴,陈姑姑还是留在宫里,替本宫守好凤仪宫更为妥当,去叫司蝶过来,叫她陪着本宫一起去吧。”
“皇后娘娘……”
陆紫清没等她说完,便摆手道:“就这么定了,去叫司蝶进来吧。”
陈姑姑的心思,陆紫清是最明白不过的,叫陈姑姑跟着一道去行宫,难免不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出什么大乱子,还是叫她安分的待在宫里,陆紫清才能踏实些。
陈姑姑见陆紫清心意已决,脸色沉了沉,最终还是听话的退了出去。
这一次,景澜只叫了陆紫清和薛贵妃伴驾,薛贵妃收拾妥当后,就来了凤仪宫等陆紫清,两人一道去了行宫。
“臣妾听闻,皇后娘娘与皇上最近似乎闹得有些不太愉快,臣妾斗胆问上一句,娘娘可是有什么没解开的心结?”
陆紫清淡淡一笑道:“薛贵妃多想了,本宫与皇上之间,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薛贵妃见陆紫清不肯说,也只得叹气道:“皇后娘娘是瞒不过臣妾的,皇上那么喜爱小公主,却每每只抱回去看一看,从不来凤仪宫,这其中若没有什么事情,臣妾却是不信的。皇后娘娘与臣妾说一句实话,娘娘可是还在因为生产那夜的事情,与皇上置气?”
陆紫清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薛贵妃看着陆紫清神色还算平静,便开口劝道:“臣妾知道,皇后娘娘因为这件事情受了委屈,但咱们这些后宫的妃子,想要安稳的活下去,靠的不就是皇上的恩宠么?皇上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皇后娘娘冷着几天也就算了,万不可一直如此呀,等皇上有了新宠,娘娘岂不是得不偿失?”
陆紫清没有说什么,反而道:“说来也奇怪,薛贵妃妹妹一直如此爱慕皇上,这些年,怎么也不见与后宫的妃子们争风吃醋?且本宫曾无意间听皇上说过,皇上宿在你那里的时候,只是与你同榻而眠而已,薛贵妃妹妹是不侍寝的,这又是为了什么?”
薛贵妃面色一僵,很快就又恢复了自然,声音凄苦道:“当年为皇上挡的那一剑,直接伤了臣妾的根本,再不能给皇上延绵子嗣,实在是惭愧的很,这样的一副残躯,又怎敢玷污了皇上的龙体?至于吃醋……臣妾又有什么资格去争风吃醋呢?不招了皇上的嫌恶已经算是万幸了。”
“妹妹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救了皇上一次,这身子也是因为皇上坏的,皇上是不会嫌弃妹妹的。”
薛贵妃苦笑道:“其实臣妾的选择也没错,现在皇上虽不宠幸臣妾,但也总念着昔日的情分,没将臣妾忘到脑后去,偶尔也会过来看一看臣妾,现如今,还有个皇子能够承欢膝下,已经是许多人都没有的福分了,有这些,臣妾也就知足了。”
陆紫清听着薛贵妃的话,虽也算是合情合理,但却总觉得有些怪异,可一时也想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只拍着薛贵妃的手感慨道:“若当年妹妹没有受伤,依着妹妹的家世和容貌,这皇后之位,理当由妹妹来坐的,真是委屈妹妹了。”
薛贵妃惶恐道:“皇后娘娘这种玩笑可开不得,臣妾何德何能,能担得了皇后的位子?娘娘这话,可真是折煞臣妾了。叫皇上听了去,也免不得要责罚臣妾的。”
两人一路聊到了行宫,薛贵妃先行去了正殿,陆紫清则去了后面找景澜,这种场合,帝后总要一同出席接受朝臣参拜的,陆紫清避无可避,也只能顺从的配合。
陆紫清在后殿见到景澜时,景澜也已收拾妥当,难得的没有上前纠缠,只深深的看了陆紫清一眼,过了许久才上前牵起陆紫清的手道:“走吧,随朕去前殿,到开宴的时候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陈姑姑失踪
陆紫清随着景澜一路去了前殿,殿内,所有的大臣都已经到齐,祁阳王离坼也在下面的座位上坐好。
“皇上,皇后娘娘到――!”
吉安的唱礼声响彻整个大殿,所有什都跪地请安道:“臣等恭迎皇上,皇后娘娘。”
景澜笑道:“都平身吧。”
“谢皇上,皇后娘娘。”
“今日夜宴,一则是为了给三位爱卿庆功,二则也是为了给祁阳王接风洗尘,众爱卿今日都自在些。”
“是。”
景澜带着陆紫清入座后,离坼便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来,拱手道:“臣此番前来,奉父皇旨意,给靖国带来了几件礼物,还请靖国皇上笑纳。”
景澜奇道:“哦?西凉皇的礼物,必定不是俗物,那就请祁阳王将东西拿出来,也好叫众位大臣一同欣赏欣赏。”
陆紫清听言,也朝着离坼看去,只觉得这人看似温润无害,却最是深不可测。西凉国此战大败,他作为质子来大靖,本就是个奇耻大辱,偏这人还颇为入乡随俗,无论是礼数还是言行,都让人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
离坼得了应允,这才对着殿外招了招手道:“都抬进来。”
离坼的随从把东西都抬了进来,离坼走到第一件东西面前,一把掀开了上面的红布,中间摆放着的正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宝剑。
离坼笑道:“这第一件东西,正是我西凉国耶律将军府的传世宝剑,西凉向来敬重勇士,耶律将军在臣来大靖前,特叫臣代为将此物转赠给贵国的恭亲王,以示心悦诚服。”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一旁独自饮酒的恭亲王看去,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不少。
陆紫清眼皮也跟着跳了跳,离坼说是献礼,但最先提的却是恭亲王,言语间不乏敬意,倒是显得恭亲王有功高盖主之嫌,偏偏景澜也一直忌惮着恭亲王,这可算是正中景澜的痛处,在场但凡有些眼力的大臣们,都熄了声。
景越抬眼看了那宝剑一眼,淡淡道:“却是耶律将军的那把玄铁宝剑。”
离坼忙叫几个随从将剑抬到了景越的面前道:“这也是耶律将军的一个心意,还请恭亲王笑纳,在我西凉,但凡对对手心悦诚服,都会主动献上自己随身佩戴的武器,以示尊敬,恭亲王,可是这世上第一个能得耶律将军敬重之人。”
景越对此却不在意,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兴致缺缺道:“这剑,王爷还是送还给耶律将军吧,身为武将,这惯用的武器是不能离手的,且这剑上不知沾染了我大靖朝多少壮士的鲜血,本王若收了他,也是对不起那些死在现场上的兄弟。”
“这……”离坼朝着景澜看去,眸中透着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恭亲王说的对,这剑,祁阳王还是送回去吧,我大靖,要不得如此贵重的礼物。”
离坼只得叹道:“唉……也罢,既然靖国皇上与恭亲王都不肯收,那臣就命人送回去。”
离坼又走到第二件物品面前,掀开了红布,只见里面正是一个画轴,离坼这次却是对着陆紫清躬身道:“这件礼物,是送给皇后娘娘的。”
“哦?呈给皇后的?”
离坼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打开。”
有两人上前将卷轴打开,陆紫清一看,竟是一副字,那上面的字迹笔锋,陆紫清却再熟悉不过,正是她外祖父,林相爷的。只是当年外祖父流放边关的时候,曾气怒之下,将书房一把大火给烧了个干净,所有传世的名作都没有留下来,就连陆紫清,也都找不见一副真迹。
“这份礼在于心意,父皇听闻皇后娘娘与其外祖父感情深厚,在臣来大靖之前,特意寻了这副字来,给皇后娘娘做个念想。”
陆紫清神色有了微微的动容,这份礼,算是送到了她心里,但陆紫清此时更多的却不是欢喜,而是睹物思人的悲凉。
景澜单手搂住陆紫清的腰身,动作随意自然,单看表象,绝对是夫妻恩爱,帝后和谐。
“这份礼,朕就待皇后收下了,有劳西凉皇费心了。”
陆紫清也配合着景澜笑了笑,很是满意的样子。
第三件礼物便平凡了些,没了那诸多心意,献完礼后,宴席便正式开始了。陆紫清陪着景澜敬了在坐的诸位大臣一杯,便没有再饮,只含笑的看着众人饮宴。
酒过三巡后,众人正是兴起之时,司蝶悄悄绕到了陆紫清身后,耳语了一番,陆紫清脸色骤变,抬头看了眼司蝶,就见司蝶认真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