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舅母关心。”王韵书婉言回绝道,“只是仆一事未成,未有成家打算。”
至于他那温柔娴静的阿母和眼前这位雷厉风行的舅母是否交好,他并不做评价。
“那有什么打紧?”赵氏道,“昕儿比你尚小一些,也已经成家立业,况且你也太谦虚了些。镜朝谁不知你王韵书之名?”
“舅母过奖。非是仆自谦,那不过是几个同好玩笑之言罢了。”
赵氏见他一直拒绝,有些不耐烦的道:“阿萝出身高贵,样貌出众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你何必一直拒绝?”
“舅母见谅。”王韵书忙起身。对赵氏深深行了一礼道。“非是四表妹不好,实在是仆才疏学浅、门第低微,不敢高攀四表妹。望请舅母明查。”
“你?”他说得诚恳,赵氏也不便直接发怒,不耐烦的道,“阿萝一心为你,她既不嫌弃,你还在意什么?”
王韵书道:“四表妹厚爱仆受宠若惊,只是仆以无能之身,实在不敢耽搁四表妹大好婚姻。”
“你执意如此?”
“舅母见谅。”王韵书惭愧道,“仆意已决。”
直到赵氏已经离开,书墨才战战兢兢的问道:“郎君,你就这样拒绝殷家主母了,没关系吗?”
王韵书叹一口气,“还是快些收拾东西吧,这个地方是越来越待不得了。”
赵氏的院子里,殷萝双手抱胸,焦急的在院门处走来走去,好不容易看见赵氏回来,慌忙迎上前去,连声问道:
“阿母,怎么样了,表兄他答应了吗?”
赵氏满面怒容的道:“不过是这几年得了点名声罢了,这王韵书也太不识好歹了。”
殷萝闻言一惊,失望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表兄他说了什么吗?”
“阿萝。”赵氏叹道,“不过是个条件一般的人家而已,这王韵书又如此不识抬举,你还是放弃吧!”
“阿母!”殷萝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可是儿就是相中他了,别人都不行。”
赵氏道:“现在如此想,过不久也就淡了,你还年小,也不急着嫁人。更何况,我也实在不喜这王韵书。”
且不说他家门第不高,家境不富不说,还这么不识抬举,如此这般不识时务之人,就算现在能有几分薄名,日后在庙堂之上又能有什么大的作为?
殷萝只是“呜呜”的哭,连赵氏都出动了还是不行,这是不是说明更没希望了,“阿母,可是这样儿又怎么能够甘心?”
“唉!”赵氏叹气道,“虽你生在这样的地方,可是这世上又哪能有那么多如意的呢?”
“儿不管。”殷萝擦干眼泪,咬牙道,“表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行,我要去找阿父为我做主去。”
“回来。”赵氏怒道,“阿萝你从小心高气傲,如何在这件事上这般看不开?若是你去告诉郎主,且不说郎主赞不赞同这门亲事,那王韵书态度如此坚决,若是他连你阿父也拒绝了,到时候闹得殷家人尽皆知,你的名声怎么办,今后你又该如何自处?”
“可是……”殷萝也有些吓着了,哭着道,“阿母,那怎么办?
“婚姻大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赵氏叹气道,“且再看看吧!”
殷萝虽然满心的不甘,也知赵氏既然这样说,就已经是决定了的事,自己多说也无用,只怕只能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书墨又忙了几个时辰,总算把院子里的药草都移栽完了。才抬起袖口擦汗,就见王韵书往院外走去。
“郎君,你去哪儿?”
“仆去树砚阁。”
书墨道:“可要奴随你一起去?”
“不用。”王韵书摇头道,“仆自己过去就好。”
来到树砚阁,殷暖也在,王韵书环视一圈,并未看见水奴。
“五郎。”王韵书道,“水奴娘子可在?”
殷暖道:“阿姊在书房。”
王韵书犹豫一下,开口道:“仆可能单独见一下水奴娘子?”
“……好。”殷暖点点头,“表兄知道书房在何处的吧?”
“嗯。”王韵书点点头,起身离去。
“五郎君?”阿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看殷暖,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好像没什么说的。
殷暖怔怔的看着书房的方向,甚至连阿元的喊声也没听见。
王韵书来到书房,房门是虚掩着的,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应声,才轻轻推门进去。里面只有水奴和因田两人,水奴拿着一块巾帕,一点点抹着博古架上的灰尘,因田站在她旁边,时不时给她打个下手。
回头见是他,便都停下手上的动作。
“表郎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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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章 煎熬
王韵书回了礼,又对因田道:“抱歉,因田娘子,仆有几句话想和水奴娘子单独说,不知可方便?”
因田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水奴,水奴心里无声的叹口气,点点头。
因田离开,随手又把轻轻虚掩上。
水奴放下巾帕,走到临窗的坐榻边,对王韵书道:“表郎君,请坐!”
来之前觉得有很多想要说的话,真的见到了人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王韵书难得有几分拘束的走到坐榻前垂足而坐。
水奴执起案几上冰镇的梅汤给他倒了一杯,王韵书忙不迭的伸手接过。见水奴做完这些之后就默默的站在一边,忙又开口道:“水奴娘子,请坐吧!你并非是仆的婢女,其实不必忙这些的。”
水奴摇摇头,在离他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下。
两人一时又陷入沉默。
“水奴娘子。”王韵书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仆那日与你说的言语,你可还记得?”
水奴坦然的点头,“记得。”
“那……”王韵书闻言又带着几分期待问道,“水奴娘子你可愿?”
水奴摇摇头,王韵书心里一沉,正失望,只听水奴说道:“表郎君,你,可否容婢子想一想?”
“可以。”王韵书立即回道,声音里已带上几分喜意,这已经是他来树砚阁之前,想过的所有水奴可能的回答里面最好的答案。还想说些什么证明自己决心的话,终究还是觉得言语太过肤浅无力。之后。两人又客气几句,王韵书见水奴微微有些不自在,便体贴的告辞离开。
殷暖自从王韵书去了书房之后就一直是那个动作不曾动过,明明还是平常的表情,可是阿元站在一边却怎么也不敢弄出一点声音。穗映端了茶水进来,正要开口,阿元忙几步上前接过,然后竖指“嘘”声,让她先下去。虽然心有不满,穗映也知现在实在不是和阿元闹僵的时候。
不一会儿。王韵书走了过来。殷暖条件反射一般,一下站了起来。
“表兄?”才开口,就见王韵书面上柔和了几分的笑意,心里忽然便是一沉。王韵书开口告辞。他也只是愣愣的说了声“好。”
王韵书回到云烟斋。远远的就看见书墨等在那里。一见他忙迎了上来。
“书墨。”王韵书道,“怎么了,可是有事?”
书墨摇摇头。有些无奈的低声道:“殷四娘子又来了。”
王韵书闻言也叹了口气,才走进厅堂,就见殷萝独自坐在坐榻上,身边竟一个家僮也无,一抽一抽的,似乎正在哭泣。
“四表妹?”
王韵书才唤了一声,殷萝便抬起头来,一看见是他,立即眼泪汪汪的扑上来。王韵书忙后退一步,伸手虚扶住殷萝,待她站稳之后,又往后退了一步。
殷萝投怀送抱的计划失败,眼泪掉得更凶,抽抽噎噎的道:“表兄,你为什么要拒绝我阿母的提亲,我真的就那么不好吗?”
“四表妹。”王韵书叹气道,“仆以为之前已经说得清楚。”
“我不管。”殷萝道,“你说的那些地位什么的我都不在乎。”
王韵书道:“虽是如此,然而情之一字,若非心甘情愿……”
殷萝忙接道:“我对你自然是心甘情愿的。”
“四表妹。”王韵书叹道,“这是两个人之间的心甘情愿,非是一人之力能行的。”
“你就是说你不愿意是吧?”殷萝哭道,“我知道,你喜欢水奴那个贱婢是不是?”
王韵书道:“这是我的事,和水奴娘子无关。”
“怎么无关?”殷萝有些气急败坏的道,“若是没有她,你就不会不要我了。”
王韵书正待开口,殷萝又道:“表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相中她了是不是?可是你一定会后悔的。”
王韵书闻言心里一个激灵,嗓音微冷,“四表妹此言何意?”
“你知道她有一个怎样不堪的身份吗?”殷萝道,“表兄,我知道你紧张她,可是只要你答应,我就保证不把她的身份泄露出去,也不再为难她。”
“四表妹。”王韵书闻言认真的道,“仆看水奴娘子,便只见她这个人,与她是什么身份地位甚至是过去都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