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熟睡的小狐狸,忽然“噌”地坐了起来,一双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你想家了?”秦雨缨问。
“吱吱……”雪狐张牙舞嘴地吱了起来,只差没冲秦雨缨叉腰加跺脚。
这个缺根筋的女人,难道她一点也看不出来,它压根就没想走吗?
“你想留在我身边?”秦雨缨终于瞧明白了,这傲娇的小东西是在为自己方才那话生气。
小狐狸哼了一声,表示她猜对。
“留下来也不是不可,只是你平日里吃的那些虫子,我实在不知该去哪找。”秦雨缨有点纠结。
闻言,雪狐当着她的面跳到那糕点盒子里,大口大口吃起了百花糕。
“敢情你平日里的挑食,都是装出来的?”秦雨缨挑眉。
雪狐没好气地吱了一声,那寺庙里除了青菜就是豆腐,它自然吃不惯,不过这百花糕味道倒是不错,还可以再来二两……
“既然决定留下来,不如给你取个名字。”秦雨缨摸着它的小脑袋思忖。
“皮毛这么白,不如就叫小白。”一旁的陆泓琛道。
这名字取得极不用心。
自从有了这只肥家伙,他与秦雨缨独处的时间就愈发屈指可数,他自是恨不得再抓只狐狸给它作伴,省得它总缠着自己的王妃……
小白?
似乎有点太过简单,太过寻常。
不过,反正只是个称呼而已,秦雨缨没觉得有哪里不妥,小狐狸却很是气呼呼。
她想了想:“不如……叫小吱吱?”
雪狐愈发气恼,它怎么觉得,这个选择还不如上一个呢?
秦雨缨一不留神就瞧见了它翻起的白眼,坏笑道:“反正你每日吱吱吱吱的,叫小吱吱多贴切?”
这下雪狐不吱了,改哼了。
“那就这么定了。”秦雨缨逗它。
雪狐彻底无语了,天地良心,自己好歹也是个灵物,怎么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欺负了?
雪狐吭哧吭哧不说话,马车一路缓缓前行,秦雨缨看向窗外,默默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若那两个假僧人只是想取她的性命,大趁她睡着,将她一杀了之。
之所以要留她性命,十有八九是算准了陆泓琛得知她的下落,定会心急火燎地找来……
也就是说,他们要对付的,其实是陆泓琛。
她记得太后说过,陆泓琛年幼时十分聪慧过人,若非历朝历代储君皆立长不立幼,当上太子的就不是当初的皇帝,而是他了……
七岁那年,他与先帝一同去寺庙礼佛,回去之后,路上受了风寒,发冷汗发了许久,而后就渐渐有了这怪病。
算起日子,那时三王爷陆长鸣也才十七八岁。
陆长鸣的母亲只是个小小的宫女,先帝对他不甚喜爱,他在宫中也一直无人问津。
且不论陆长鸣有没有如此深的心机叫人下蛊,至少秦雨缨觉得,当年的他羽翼未丰,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幕后主使,恐怕另有其人……
秦雨缨是被太后押回七王府的,说她给王爷治病不力,罚她在佛堂吃斋念经,好好反省。
秦雨缨对此很是纠结,念经就念经……谁能告诉她,吃斋是怎么回事?
可又不能抗旨不尊,于是就这么在佛堂里住下。
刚一住下,小狐狸就拖着一只油纸包着的大鸡腿过来了,费力地拖到她跟前,伸了伸爪子,将鸡腿往她身边挪了挪。
诱人的香味钻入鼻子,秦雨缨勾唇拧起它:“果然没白疼你……”
秦瀚森得知消息第一个赶了过来,见秦雨缨处境如此凄凉,气急败坏要找陆泓琛算账。
“长姐,你为他殚精竭虑,他却恩将仇报,任由太后将你软禁在佛堂,简直可恨!不如你与我一同离开这七王府,铺子近两月的进账足够在外头买栋宅子,我定会帮你将一切打理得妥妥帖帖,不会让你再受任何一点委屈……”
说着说着,忽闻一个声音:“前面那些说的都不是什么人话,只有这最后一句很好,本王希望你说到做到。”
回过头,是陆泓琛。
秦瀚森不觉有些尴尬,转目看向秦雨缨:“长姐,他……”
“他一直在这儿陪着我。”秦雨缨答。
秦瀚森有些不解:“可是你……”
“只不过是吃吃斋、念念经罢了,我并没受什么委屈。再说,我打小就经常被关进佛堂,也算是与佛结缘。”秦雨缨道。
见她还有心情打趣,秦瀚森算是舒了口气,接而仔细打量起了佛堂:“可这里未免也太冷清,不如,我叫冬儿多给你拿些银鳞炭来。”
“本王已派人去取了。”陆泓琛背手道。
秦瀚森又看了看秦雨缨怀中那只小小的手炉:“只有这么一只手炉怎么够?我再给你买几个大些的。”
“本王也已派人去准备了。”陆泓琛又道。
话音落下,看向秦瀚森的眸光已是多了几分不耐——这些事何须他人提醒?他当然不会让秦雨缨在此挨饿受冻。
秦雨缨汗颜,天知道这二人是在闹哪一出……
还未说话,忽觉手炉微微动了一下,想来是小狐狸表态了。
她点头:“那就多买些手炉吧,越大越好。”
小狐狸听得翻了翻白眼,这才对嘛,每日睡在这巴掌大小的地方,都快憋死本大爷了……
陆泓琛与秦瀚森走后,佛堂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柳若儿。
“这是太后娘娘刚赏赐给我的芙蓉糕与水晶虾饺,听闻王妃您最爱吃虾,今后被关在佛堂,怕是再也吃不到了,不如赶紧尝尝吧,趁还记得这虾的滋味。”她取出一个食盒,当着秦雨缨的面打开,笑眯眯地说道。
第四十九章 她这是……被撩了?
这是来幸灾乐祸的?
秦雨缨看向那食盒,芙蓉糕小如黄豆,酥香软糯,水晶饺形无二致,晶莹剔透,不似点心,倒像是精雕细琢的珠宝,也难怪这柳若儿会拿来炫耀。
可秦雨缨刚吃完一只大鸡腿,已是很饱。
“不用了,你拿回去吧。”她摆手。
柳若儿怔了怔,接而道:“姐姐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妹妹又不是来笑话你的,太后娘娘的心思本就难以揣度,说不定妹妹下次入宫时替你美言两句,你就不必再待在这佛堂受冷清之苦了……”
“是有点冷清,”秦雨缨点了点头,“不如,你来陪我?”
柳若儿莞尔一笑:“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妹妹还要代替姐姐伺候王爷呢……”
“陆泓琛现在记得你的名字了?”秦雨缨挑眉问。
柳若儿的脸色登时就变了,这是她心里的一道疤,她当然很不愿被别人揭起。
尤其,这人还是秦雨缨……
直起身,她眸光颇为不善:“你竟敢直呼王爷大名,就不怕我告到太后那,太后赏你一顿耳光?”
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
秦雨缨颇觉无聊,自己还未着急,此人却先急赤白脸,作为一个挑衅者未免显得有些没操守……
见秦雨缨不语,柳若儿还道她是怕了,心里甚是得意:“我说姐姐,你虽贵为王妃,但身后连个靠山都没有,未免有点太过可怜。说不定柔柔弱弱在王爷面前啼哭一番,还能换得王爷一星半点的同情,何必每日装出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究竟是真云淡风轻,还是在等那倒霉的秦少爷入朝为官替你撑腰,自己心里想必比我清楚……”
“你说什么?”秦雨缨双目微眯,朝她勾了勾手指,“我有些没听清。”
柳若儿洋洋得意地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若柔柔弱弱在王爷面前啼哭一番,还能换得王爷一星半点的同情……”
“不是这句,后面那句。”秦雨缨道。
“想不到姐姐年纪轻轻就这般耳背,”柳若儿不失时机地嘲讽,“我还说,你不必妄想那你那倒霉的仲弟入朝为官替你撑腰。别说他只是个探花而已,就是他三生有幸考上了状元,皇上也定不会用他,谁叫他有你这么个不遵妇德、不守孝道的长姐……”
话未说完,一只手忽然捏在了她的下颌上。
看清她手中那闪着寒芒的银针时,柳若儿不由大惊失色。
“你骂我,我可以权当是耳边风,可扯上我的仲弟,就是你的不对了。”秦雨缨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语气越是平平淡淡,就越令她心惊肉跳。
“你……你想干什么?”柳若儿盯着那近在咫尺的银针,后背冒出一阵冷汗,嘴里却还是不甘示弱,“你敢动我,太后娘娘不会放过你!”
在她看来,秦雨缨之所以能当上七王妃,不过是因为有一手出众的针灸之术,也许能治好王爷身上的怪病。
此番治病不力,今后自然不会再得七王爷与太后的袒护。
放眼这七王府,她的对手就只有秦雨缨一个,故而秦雨缨“落难”,她当然很是得意……
“你话太多了,我想让你闭上嘴。”秦雨缨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