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我何时说过怀疑你了?”秦洪海最受不得赵氏哭哭啼啼,当即软了语气。
看来,不下猛药是不肯招了?
秦雨缨冷声道:“既然此事和二夫人无关,那一定是这婆子自作主张,来人,把她押去宗人府!”
“冤枉啊……”李婆子脸色惨白,抖若筛糠,“是夫人,是夫人吩咐我这么做的……”
“胡说八道,我何时吩咐你做过这等事?”赵氏上前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极为响亮。
接而嘴唇极快地动了几下,也不知小声说了句什么。
李婆子听得整个人都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又伏地,老泪纵横:“是……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与夫人无关!是我在大小姐的药里加了五毒散,想害她性命,可没想到竟险些害了七王爷……我该死,夫人对此事毫不知情,求小姐放过她吧……”
这是怎么回事?
这次轮到秦雨缨懵了。
“大胆恶奴,来人,把她押去宗人府!”秦洪海再次一拍桌子。
“不用了,”秦雨缨回过神来,淡淡道,“宗人府没空,送去衙门吧。”
“什么?”秦洪海一脸诧异。
秦雨缨压根懒得解释,所谓有肌肤之亲便会中毒的说法,是她瞎编的,此事无关七王爷、无关皇家血脉,宗人府自然不会受理。
赵氏一下就明白了:“好啊,你竟敢诓骗老爷?”
李婆婆是她的乳母,也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经此一闹,李婆婆的命眼看保不住了,甚至她自己也差点受了牵连,叫她怎能不恨?
“如果我没记错,我和你还有一笔账要算吧?”秦雨缨看着一脸阴戾的赵氏,“唆使奴才把我毒哑,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赵氏心里一紧,这才想起秦雨缨已是王妃。
毒害王妃,其罪当诛!
第七章 分家
她一下子慌了神,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好你个秦雨缨,你喝药那会儿不是还没出嫁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此事经由你爹同意,谈何算账?再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别说是把你毒哑,就是把你活活打死,衙门也休想插手!”
“爹也是这么想的?”秦雨缨问。
“哎哟,老爷啊,这逆女不守孝道,是要把我们都往死路上逼啊……”赵氏尖着嗓子又开始嚎。
秦洪海阴沉着脸:“身体发肤本就受之父母,为父怕你祸从口出,何错之有?你难道还想兴师问罪不成!”
好一个何错之有!
虽非这具身体的原主,秦雨缨心里却有些隐隐作痛,想来应是那秦家大小姐残存的意识感知到了这一幕。
一时间,许多记忆浮现在眼前,绝大多都苦不堪言。
哪怕蜷缩在透风漏雨的屋檐下,哪怕衣不御寒、食不果腹、每天受尽下人欺辱……从前那个秦雨缨,也从未想过要离开。
原因无二,秦洪海是她的父亲,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母亲病逝后,她战战兢兢地活着,不为别的,只为能得到父亲的一丁点垂爱。
可直到她在这荒凉的后院里活活病死,秦洪海都始终没来看过她一眼。
何谓亲人,何谓父母?
秦雨缨上一世虽是孤儿,却也知为人父母者,绝不会将子女的性命置之不顾!
所以,当秦洪海打定了主意要将她嫁给陆泓琛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就再没有了这个所谓的爹。
傻姑娘,放心,那些苦你不会白受。
所有的债,我会一笔笔帮你讨回来!
许是读懂了她脑海中的念头,心底的痛苦渐渐淡去,似是刮过了一场瑟瑟秋风。
“廉大人,我与秦家分家一事,便有劳你了。”她眸光渐沉,一字一顿朝身后的小厮道。
那小厮一直垂目站在她身侧,众人皆以为只是个七王府的下人,此刻抬起头来,竟露出一张秦洪海十分熟知的脸。
那是知府廉清!
“回王妃的话,分家……也不是不可,只是王妃已经出嫁,出嫁从夫,此事须得问过王爷才行。”廉清犹豫了一下道。
“听见了没,听见了没?这事还得先问过七王爷才行!七王爷若不答应,有本事你也和他分家去?”赵氏冷哼一声,甚是得意。
分家?这就是秦雨缨这次来的目的?
想得倒美!
也不看看她秦雨缨是个什么货色,真以为当了七王妃,就能为所欲为了?指不定哪天就被休了呢!
“逆女,你好大的胆子!”秦洪海也觉得此事荒谬,一只手点在秦雨缨的鼻尖上,唾沫星子飞溅,“你当王爷和你一样儿戏?”
“什么事这么热闹?”忽有一个声音淡淡传来。
七王爷?
围观的下人皆是一愣,立马让出了一条道,恭恭敬敬跪地行礼。
陆泓琛今日这身打扮挺养眼,衣服是上好的冰白丝绸,袖口的祥云绣工不凡,与头上的和田玉簪相互映衬。
那墨黑的眉宇、深邃的瞳仁,分明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却又令人挪不开视线……
秦雨缨怔了怔。
这人怎么来了,难不成嫌事太少?
第八章 无知刁妇,看看你干的好事!
“王爷来得正好,属下在与王妃商谈分家一事,您看……”廉清上前道。
陆泓琛似乎并不意外:“王妃分家,何须询问本王的意思?”
言下之意,此事他不打算插手?呃……
廉清愣了一下。
这种事吧,若出在普通百姓身上,怎么处理都无伤大雅,可秦雨缨毕竟是个七王妃,一举一动都关系到皇家的声誉。
想了想,他不免犹豫:“可是,王爷……”
“本王的话,你没听明白?”陆泓琛拧眉,略有不耐。
廉清硬了硬头皮:“属下……听明白了。”
看来,这桩费力不讨好的事,自己是办定了。
刚成亲就与娘家分家产,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一旁的秦洪海与赵氏听得一愣一愣——不是说秦雨缨昨夜吐了一床黑血,惹得七王爷十分不悦吗,七王爷为何还如此偏待她?
“秦大人,你都听见了?”廉清朝秦洪海道。
秦洪海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先前还以为七王爷断然不会任由秦雨缨胡闹,哪晓得……
一想到库房里那些金银珠宝,他就忍不住长吁短叹,心肝脾肺肾挨个儿的疼。
原本女子分家,是无需分走多少钱财的,可秦雨缨才刚出嫁,那嫁妆和聘礼若是不给她,未免显得他秦家太刻薄。
而库房里一大半是七王府的聘礼,一小半是秦雨缨的嫁妆,余下的寥寥无几。
他本打算拿着这笔聘礼拿修缮后院,现在看来,不止后院修缮不了,就是这前院的吃穿用度都维持不了几日了。
所以待陆泓琛一走,他立刻咬牙切齿地把赵氏骂了个狗血淋头:“无知刁妇,看看你干的好事!”
“老爷,这笔账怎么能算在我头上?把她弄哑,不也是你的主意吗?”赵氏委屈地嘟囔。
“别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你指使,那李婆子能擅做主张往药里下五毒散?”秦洪海老脸黑如锅底,气得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了,“再过几日,连我都要喝西北风!你,你就好自为之吧你!”
“老爷,”赵氏急了,“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老爷,你可不能不管我啊老爷……”
二人一个火冒三丈地朝库房走去,另一个则哭哭啼啼亦步亦趋。
“大人,这分家的事……”一名随从上前。
廉清干脆地一挥袖子:“七王爷都吩咐了,还不快去办!”
“是!”
……
与此同时,回七王府的马车里,秦雨缨看着陆泓琛,一脸狐疑:“你今天这是唱哪出?”
成亲才短短一日,且无夫妻之实,他装哪门子的伉俪情深?
“本王若不与你夫妻和睦、恩爱有加,太后那边如何过得了关?若太后让本王把你休了,谁来给本王治病?”陆泓琛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
秦雨缨本想说自己对治病没有太大把握,却又不忍心断了一个将死之人的念想。
罢了罢了,总有些人喜欢病急乱投医。
要知道,她这针法,可不是为了治病救人而练的……
第九章 麻辣小龙虾
廉清办事速度奇快,不出两个时辰,就亲自把属于秦雨缨的那份家产送到了她面前。
“这秦洪海吝啬的很,金银珠宝没见几箱,分给王妃尽是些商铺、地契,说是折算下来刚够抵聘礼和嫁妆。”他如实禀报。
秦雨缨并没觉得不好:“这也不错。”
秦洪海这人她最了解,目光短浅,没什么远见,商铺虽看似不比珠宝珍贵,但毕竟是用来赚钱的东西,若经营有道,一本万利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妃您有所不知,那些铺子近年来一直在赔钱,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