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得意忘形的王恭,城府极深的桓玄又故意怂恿道:“按王将军的说法,从此以后,朝廷中无有了强劲对手,司马道子无有了依靠,你我则大事可成矣!”
王恭未听出桓玄的话中有因,还以为真的就大功告成了呢,他喜形于色的答应一声:“然也!”
桓玄见时机已到,便进一步怂恿王恭道:“王将军,司马道子失去王国宝,朝中正处在混乱时机,我看,我们可趁热打铁,立即发兵,即刻就攻进建康城去,一鼓作气,将司马道子此贼连窝端掉,则大晋朝即可属将军矣!”
王恭反问桓玄:“以幼度将军的意思,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办理?”
幼度是桓玄的字。
桓玄以试探的口气说道:“前者,王将军已经贿赂过刘牢之此人,而且他亦未表示异议,我看,现在到了启用此人的时候了!”
王恭颔首,表示赞同,说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既然刘牢之没有拒贿,说明他还是愿意为我所用的。机不可失,时不我待,那就通知他起兵好了!”
得到王恭的应允后,桓玄转而对参军殷仲堪说道:“这责令刘牢之发兵一事,就由殷先生你前去传达好了!”
当时的刘牢之,因为淝水一战中对前秦苻坚作战有功,早已是名声显赫,名噪一时的人物了,对于王恭未亲自来传达命令,只遣派一位无名参军来发号施令,就认为王恭在有意慢待自己,因此心中就有老大的不高兴。但是,前已答应过王恭共同兴兵,又不好出尔反尔,临阵退缩,也只有当着殷仲堪的面勉强应允下来。
待殷仲堪离开军营之后,倒使刘牢之又犹豫不决起来。人们不禁会问:“既然收了人家王恭的贿金,又答应了共同出兵,为什么在这关键的档口,却又拿不定主意了呢?”
其实,用现代人的理念与眼光,是无法理解那时人的心理反映的。东晋王朝到了晋安帝司马德宗这一代,已是极度的昏庸懦弱凋敝不堪了。这晋安帝是生就的低能弱智,自己照顾自己尚且困难,又怎能去治理一个国家呢?若追根溯源,这也怪不得这位皇帝,怪就怪那个世袭罔替的世袭传承制度!
皇帝智商低,无法治理朝政,这就给那些怀有野心的人奠定了篡权夺位的机会。此时辅佐晋安帝掌权的人,一位是简文帝司马昱的幼子司马道子,时称司马太傅;一位是晋孝武帝之子,后来成为东晋末代皇帝的晋恭帝司马德文。由他们辅佐掌权,也可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正在刘牢之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时候,忽听有人通报:“朝廷使臣到!”
刘牢之伙同已投奔他帐下的殷仲堪等人,赶忙走出军营,以礼相迎。你道来的是哪位朝廷使节?原来是司马道子和司马德文的宠臣高素此人。只见高素正颜厉色,迈着八字方步,一步步朝刘牢之等人走了过来。
刘牢之殷仲堪不敢怠慢,赶忙迎上前去,匍匐在地,口中高声朗诵道:“高大人来营,下官迎接来迟,望其恕罪!”
高素赶忙朝前快走几步,伸出手臂,将刘殷二人扶起,口中说道:“高素位卑官微,刘殷二将军行如此大礼,我可承受不起呀!”
刘牢之一边弹去膝盖上的尘土,一边认真地说道:“高大人,你切莫如此说!你是司马道子王爷身边的红人,而王爷又是皇帝的同族近臣,又是摄政王,你今次到下官兵营,必然是受了皇帝和王爷的委托,道坚岂敢怠慢?”
殷仲堪也说道:“高大人不早来,也不晚来,恰巧在我与刘将军焦头烂额,一筹莫展的时候到来,我想,您送来的必然是及时雨,锦囊妙计吧?”
听完刘牢之与殷仲堪的一番自我表白之后,高素心中便更有了把握,他暗自思忖道:“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刘道坚与殷仲堪定是遇到了为难之事,正在犹豫彷徨之中,说不定正等待有人来为他们排解哩!”
想到这里,高素和颜悦色的对刘殷二人说道:“果然不出摄政的预料,为使二位将军解除彷徨犹豫之苦,特及时遣派下官前来,从此刻起,二位即可获得新生矣!”
三个人一边闲谈,不知不觉间就走进军营大帐,早有护卫亲兵将座椅摆放整齐,并及时端上茶水。三人依次落座之后,经过一阵寒暄,这才话入正题。
髙素用犀利的目光在刘殷二人的脸上扫了一眼,然后这才试探性的说道:“身居京城的摄政王司马道子王爷,虽然耳目闭塞,但也早有不好的消息传到了他老人家的耳朵中,听说刘将军业已接受了反叛王恭的贿赂,正准备领受他的军令,不日即可对京城的摄政王司马道子王爷,虽然耳目闭塞,但也早有不好的消息传到了他老人家的耳朵中,听说刘将军业已接受了反叛王恭的贿赂,正准备领受他的军令,不日即可对京城发动进攻呢!刘将军,这个传说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由于高素的话太直接,以致使刘牢之连准备的时间也未有,惊秫之间,他只好老老实实的承认:“道坚接受王恭贿赂之事,确实是事实。都怪道坚一时糊涂,几乎为歹人所利用,酿成大错!事已至此,道坚无意推脱责任,我甘愿接受朝廷惩处!”
高素微笑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人乎?既然刘将军甘受其责,说明你并不是真心追随王恭,悬崖勒马,为时未晚!接下来,刘将军准备怎样来应对眼前的局势?”
未等刘牢之搭话,殷仲堪即抢先回答道:“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反对朝廷的事并非儿戏,弄不好打鸡不成反舍米,进而还会丢掉性命与前程!我殷仲堪正是基于这种考虑,这才违背王恭意愿,前来投奔刘将军的!”
高素叹息一声,进而开导刘殷说道:“还是老话说的有道理,识大体,顾大局,方为贤士。据高某所知,自我朝武帝时起,刘将军一家就满门忠义。刘将军的曾祖父刘羲,就以善骑善射而事武帝,他坐镇北疆,多年任雁门关太守,因而功勋卓著;刘将军的父亲刘建,也以武艺精干,勇猛杀敌,威震敌胆;到了你刘将军,更是声名远扬,使敌人闻名而丧胆。别的不说,就以发生在孝武帝太元八年的淝水之战来说,你统领沈玄部众的北府兵,不过区区五千之众,勇猛果敢,一举打败了前秦军的五万大军,刘将军真可谓功不可没!据下官所知,刘将军是个识大体顾大局之人,切不可在事关朝廷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站错了队,做出使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啊!”
刘牢之屏退左右闲杂人等,军帐内就只剩他与殷仲堪两个人了,他这才对高素说道:“高大人有所不知,道坚最初之所以接受王恭使者的贿金,的确也有说不出的难言之隐。你想,那王恭是何等样人?他爷爷王蒙是武帝帐前的重臣,他的父亲王蕴又是孝武帝皇后王法慧的父亲,妹妹又是皇后,王恭理所当然就成为了国舅,祖孙三代都权倾朝野,而且王恭手中又握有重兵,像这样一位一呼百应的人物,有谁不怕?谁敢得罪?我答应他共同起兵,的确也是迫于无奈呀!”
殷仲堪也说道:“自王恭的使臣走过以后,我与刘将军都陷入极度惶恐之中。我们知道,追随王恭谋反朝廷,是为大逆不道,不但要遭受天谴,还要遭世人唾骂,是一件害当今,遗世恨的勾当;不追随王恭,又恐落下个不仁不义,被朋友所唾骂的结果。到底何去何从,我们确实也是左右为难啊。好歹天无绝人之路,正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高大人你就从天而降,你真是我们的大救星啊!”
高素见刘殷二人语句恳切,掏尽了肺腑,原先遗存的一点顾忌亦随即冰消云散了,因而说道:“东晋者,是为司马氏所有也,现在皇帝虽然愚钝,但不是还有司马道子与司马德文两位王爷在辅佐他吗?不可说朝廷无人。倘若有不轨之徒怀有非分之想,当然是蚍蜉撼树,谈何易哉?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二位,我大晋朝稳如磐石,坚如钢铁,倘若有人图谋不轨,那必定是撼山易,撼朝廷难也!”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刘牢之对王恭仍怀有一丝奢望,他能否战胜摄政王司马道子,或者摄政王司马道子能否取得最后胜利,在他的脑海中还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所以他举步不前,疑虑重重,始终无法摆脱王恭给他布下的藩篱。
刘牢之问高素:“高大人,道坚可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如果高大人信得过我,我甘愿抛头颅,洒热血,为朝廷再尽犬马之力!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
高素对刘牢之说道:“我此次来到刘将军兵营的目的,当然也是不言而喻的。司马道子王爷与司马德文王爷都知道,你我过去同为沈安将军北府兵的旧将,且情谊深厚,故此才委任我担此重任。我此次的到来,当然是与王恭预谋背反朝廷不无关系。今日之朝廷虽然并无成康之治,但也并无幽历之恶。王恭昔日受尽了先帝之大恩,现在又是皇帝的姑舅,其羽翼丰满之后,不为朝廷分忧也倒罢了,反倒恃其兵威,举兵闹事,欲对天阙大施淫威,暴蔑王室!此等寡情少义不仁不孝弄权兴兵目无王法之徒,唯有彻底剪灭,方能而后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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