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美这是在演戏,她眼眶中挤出来的是鳄鱼的眼泪,由于她是司马曜最宠信的人,不少大臣还认为,张超美的所言所行,都是真实感情的表露,因此,也就没有人去过分怀疑皇帝的死因。可是,不管怎么说,张超美犯下的却是一桩惊天大罪,她过分的表演,倒是引起一个人的注意。
你道这个怀疑她的人是谁?他就是晋简文帝司马道子的幼子司马元显。若按辈分排列,司马元显还得要管司马曜叫做伯父呢。当张贵人将司马曜在梦魇中死亡的噩耗告诉他时,司马元显望着张超美那张挂满泪痕的脸庞,同情与怜悯,竟然也占了上风,他淡然一笑,便未加任何追究,这个结果倒使得张贵人深感意外!
司马元显对众大臣说道:“我这位伯父,虽然以往在治理国家方面也曾建立过业绩,但是他最大的过错,就在于他毫无节制地饮酒,每日都喝得烂醉如泥,又不听别人规劝,结果,把自己的身体也给搞垮了,他在梦魇中不幸病故,这也倒是情理中的事情!”
既然司马元显代表皇室家族如此表了态,作为外族的大臣们,还有什么话好说呢?此事也就如此不聊聊了之了;而作为谋杀皇帝司马曜的凶手张贵人,也就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趁着皇室遴选新皇帝的混乱时机,张超美便偷偷收拾好金银细软,在一个黄昏日夕,悄悄溜出皇宫逃跑了。张贵人到底去了哪里,既无人追问,更无人知道,这也就留下了一个历史之谜。
国家不可一日无君,司马曜既然已经故去,这确立新皇帝的问题就被摆上了议事日程。司马曜有一个长子,名叫司马德宗,早已被确立为太子,这继承皇位的事情,当然就非他莫属了。无奈这个司马德宗生就的昏庸懦弱,一切朝政大事,均有司马道子与司马德文揽权处理;这样以来,人们简直就把司马德宗当成了傀儡与摆设,久而久之,便激起了大臣们的不满,国内也出现了反叛于震荡,又一场风暴,也正在酝酿之中。
时间来到东晋司马德宗隆安二年,先是爆发王恭之乱,继而又爆发孙恩之乱,东晋王朝真可谓屋漏又逢连阴雨,按下葫芦又起瓢;郡县不靖,朝廷多难,又将一个本就千疮百孔的东晋王朝,重新推入到战乱之中。
你道这王恭是何许人也?他的名字先前并不被人所知,可是一提到已故皇后王法慧,你就不禁对此人就要刮目相看了。王恭,字孝伯,小字阿宁,太原晋阳,也即是现在的山西省太原市人,王濛之孙,王蕴之子,已故孝武帝皇后王法慧之兄,本人又是东晋将军青兖二州的刺史,光环不可谓不绚丽,身世不可谓不显赫,权利不可谓不耀目!
沙漠中的树木需要的是水分,朝廷中的大臣们觊觎的是权力,当欲望的闸门业已被打开,再想关闭可就困难了。王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当有人图谋不轨,意欲废除昏庸懦弱的皇帝司马德宗而篡位自立时,自然也就激起了他的权力欲,这种千载难遇的事情,难道能少得了他的参与吗?
由于司马德宗智力低下,所有的朝中大事,一概由司马道子来操控,而当时手握兵权的人,就是王恭。司马道子与王国宝密谋,想要除掉王恭。
一日,司马道子与王国宝密谋,该如何将王恭的兵权夺回来,为自己所用。
司马道子问王国宝:“王大人,你虽然官居京邑太守之职,可是你的手中并无实权,如此下去,必然要受制于人,难道你就甘心安于现状不成?”
王国宝反问司马道子:“我不明白,司马大人所说的实权,是指什么而言?”
司马道子回答:“王大人何必明知故问?我指的当然是兵权了!”
老谋深算的王国宝,对司马道子的话虽然已经心知肚明,但为慎重起见,还是决定再进一步试探他一下,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说道:“王恭乃前任皇后王法慧的亲兄弟,他本人也是国之重臣,由他掌管兵权,我等皆可高枕无忧,难道还有什么不妥不成?”
司马道子叹了一口长气,无奈的说道:“王大人啊,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目前的新皇帝司马德宗,痴呆憨傻,智力低下,一切朝中大事,皆由我等说了算数,如果没有一位得力的将军辅佐我等,我怕迟早都会发生变故,与其听之任之,倒不如趁早动手,把兵权也夺回到你我手中来,由我们信得过的人取王恭而代之,这样,整个国家权力,不就都为你我所掌控了吗?”
王国宝说道:“原来是这样!可是,那王恭也并非省油的灯,一旦夺权不成,你我不就反被其所害了吗?此事至关重大,还望王爷您三思而后行!”
司马道子对王国宝说道:“锣鼓听声,说话听音。从王大人方才的一番话语之中,我似乎已觉察出,你对此事也早有所准备吧?”
王国宝说道:“老夫是朝廷老臣,风花雪月,朝中事情,哪桩能瞒得了我?”
司马道子对王国宝说道:“老话说的好,蒜是新的辛,姜是老的辣。从你王大人方才的话中,我已诱出了些许火药味道,看来你也早有所考虑了。在真佛面前我用不着再说假话。试想,一个智力低下的皇帝,他自顾尚且不暇,又如何能治理好朝政和一个国家呢?与其任其苟延残喘,瞎耽误工夫,倒不如让贤能之人取而代之!我早有废立之意,只恐时机未到,这才引而未发,迟迟未动。现在,有了你王大人的默认,我准备将我的行动付诸实施!”
事到如今,王国宝已经将司马道子的全部思想都掌握了,原来,他们是惺惺惜惺惺,是臭味相投的一对知己呢,事到如今,可说是再没有什么好隐瞒了。
王国宝向司马道子献计,说道:“王爷,不知你考虑过没有?从古至今,这夺取兵权一事,都事关朝野,也关乎自己的生存,非同儿戏;倘若操之过急,或者操作不当,可都会带来无穷的事端和麻烦啊!”
司马道子请示王国宝道:“王大人,依您之见,该如何操作才最为恰当呢?”
王国宝说道:“俗话说,心急吃不下热豆腐。为今之计,只有先缓而后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然后一举可图矣!”
司马道子进一步追问道:“道子愚钝,心难开窍,还望王大人明示!”
王国宝说:“朝廷所依靠者,唯军队也,军队强则国家安,军队弱则朝廷衰,但是军队所托非人,则将成为国家之大患。现在军权由王恭掌握,即所托非人也。目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削其兵权,然后再将兵权转移至王爷所信赖之人手中,久之事定,则大事可成矣!”
司马道子听完王国宝的话后,兴奋地说道:“王大人之谋甚为妥当,缓而图之,逐渐渗透,事成于无形,便不会引起什么变故;待彼人心知肚明时,则大事已成,我已高枕无忧矣!”
司马道子与王国宝认为,他们策划于密室,二人的谈话不会被外人所知。但是,他们想错了,在王恭的军营中,王恭也正在加紧策划他的政变阴谋,这在时间上来说,可也算得上是机缘巧合不谋而合了。
王恭联络桓玄与殷仲堪,也在策划如何推翻王国宝与司马道子的问题。
王恭对桓玄与殷仲堪说道:“现今的皇上司马德宗,痴呆憨傻,智力低下,连自己的日常生活尚且不能自理,还谈何治理朝政和国家?太守王国宝与司马道子擅权当政,对我等还不放心,他们正在策划,让他们信得过的人对我等取而代之;与其任其宰割,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我等即可兴兵,将他们推翻,如此,我等方可高枕无忧,万事大吉也!”
桓玄说道:“皇帝在位,亲族掌权,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已经到了非改朝换代不可的地步了。如不赶紧动手,恐怕我等即死于非命也!”
殷仲堪火上浇油的说道:“明君当政,在政权稳固之后,尚且屠戮功臣,昏君当道,就更加暗无天日了。远的不说,就拿沈安君来说,就是最好的例证。当苻坚重兵向东晋袭来时,沈安君长夜筹思,以区区八万之兵,鏖战在淝河之滨,打败了数十倍于己的敌兵,才保的东晋江山无虞。可是事后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得个贬职回家,寡度终身的结果吗?”
王恭说道:“二人所言极是!接下来,我看用不了多长时间,沈安君被贬职的事例,就有可能在你我身上重演了!”
三人商量的结果,是遵循“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古训,立即起兵,将控制在司马道子手中的国家权力夺回来!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愚蠢的人,才能做出愚蠢的事情,任何违反客观规律的行动,均存在着欲速则不达的风险。这不,司马道子与王国宝就犯了这样的错误。
司马道子的心腹司马尚之提建议说:“王恭手握重兵,又居住在皇城附近,这可是绝大的隐患,不如先来个各个击破,将其亲信调至外藩,先削弱王恭的势力,待王恭羽翼被剪除后,最后再来收拾他王恭,如此,便可万无一失,大功必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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