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情结账时,本想包一块酒酥回大理寺给小乔尝尝,可问了价格,才知一块有二十文,沈情终究是舍不得,最后捎了点醋泡花生,拿油纸卷了带回大理寺。
午时下了场春雨,有官员发现大理寺西院的屋顶漏水,请了匠人修缮,侧门人进人出,临近吃饭,守门的也松懈了许多。
柳心悦观察了一会儿,把状纸塞进衣袖,搬起几块瓦当,快步跟上前面的匠人,进了大理寺。
成功潜入大理寺让她十分兴奋,左看右看,寻找着时机离开后院,到大理寺找那位沈司直。
跟随匠人将瓦当放在西院后,柳心悦悄悄溜出去,沿着路绕了一圈后,才发觉自己迷了方向。
柳心悦懊恼不已,只好到旁边不起眼的小院子里问人。
柴门轻叩,推开,见一裹着白斗篷的年轻小哥抬起头,像是干坏事被抓到现行了一般,惊恐地看向她。
他一抬头,柳心悦惊的退后半步,又好奇地看向他。
这人……说不清是妖精还是人,漂亮倒不是非常漂亮,只是眉眼鼻子和嘴,无一不精致,似画一样,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让她心里不安。
但转念一想,大理寺这种地方,成了精的妖也不敢来吧?
柳心悦壮了几分胆子,细声细气问道:“呃……我想问问,要找你们大理寺的沈司直……应该怎么走?”
“你找沈司直?”那人一开口,柳心悦肩膀垮了下去。
哈,这一定是人了,妖精的声音,可没有这么难听。
“沈司直就住这里。”他从雪白的斗篷里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屋子,“但她不在。”
指完,再把手缩回斗篷,乖乖地原地站着,歪着头打量着陌生人。
“谢谢……那,现在上哪能找到沈司直?”柳心悦笑了起来,温柔一礼,说道,“我身有命案,想与她说。”
“她上街了。”
“哦……这样啊。”柳心悦遗憾道,“那我把诉状放在这里,她回来后,你能拿给她看吗?你叫什么?”
“我姓乔,是这里的仵作。”
柳心悦惊讶了一瞬,本来想把状纸交给他,现在又犹豫了。
“你要在这里等吗?”乔仵作指了指树下的石板凳,“我刚煮了茶。”
“不了,明天我再来吧。”柳心悦给他笑了笑,正准备走,又听到乔仵作说:“明天我们就到临昭去了,你有什么案子要报?可以报给京兆府,你不知,我们大理寺只……”
“我才不报京兆府!”她突然提高了声音,皱眉道,“京兆府的那些人都向着府尹的亲子,才不会为铭哥讨公道!”
柳心悦发完火,怒目看向乔仵作,却被乔仵作委屈巴巴的神色给吓到了。
“啊,实在不好意思……”柳心悦手足无措道,“没吓到你吧?”
乔仵作轻轻摇了摇头,慢慢走上前了一些,说道:“那你找大理寺别的人问问,或者,你报给刑部,如果是命案,我想他们不会不管的。”
“他都打点好了,不管是刑部还是京兆府,只要我去,很快就会被他知道,诉状也不收,也无人敢接,最后总要被他给绑回去……”
乔仵作道:“今日大理寺王司直当值,我带你去报官。”
“不不不,沈司直……”柳心悦连连摆手,“我只要沈司直。”
“为何?”
“我早上来过你们大理寺,一定是秋池打点了,你们大理寺的田寺丞说大理寺不受理我的案子,让我有什么冤屈,报给京兆府……只有沈司直,只有沈司直她接过我的状纸看了,还问了我情况。”
柳心悦紧握着拳头,狠狠道:“哪怕只有一个人,我也要找给他看!”
“那你在这里等她回来吧。”乔仵作说,“只是,她就是受理了你的案子,也不一定能办,我们明日要到临昭去,不在京城待。”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乔仵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柳心悦:“这怎么行呢?”
“诶?”沈情一回来就看见院子里头站着两个人,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她来找你。”乔仵作说,“我也是来找你的。不过,我们可以随后再说,你先问问她吧……”
看到给她福身行礼的柳心悦,沈情惊骇:“你不是那个……秋池的小嫂子!你怎么进来的?”
“我姓柳。”柳心悦跑来,亲切拉住沈情的手,将她拉入院中,“司直大人,求求你,帮帮我,找到铭哥吧。”
不得不说,沈情那该死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她把那一卷花生塞给小乔,转身坐下,问道:“说说看怎么回事?”
柳心悦微吸口气,欲讲先落泪:“我二月二成的婚,第二天早起,我醒来,铭哥神色凝重,说秋池找他,就这样离开了家,这之后就再没回来……”
沈情道:“你夫君跟秋池什么关系?”
“算是他兄长吧。”柳心悦道,“京兆尹死了夫人后,养了个外室,我夫君就是外室带来的孩子,随生父姓安,叫安铭。后来,我夫君的母亲去世,京兆尹把我夫君接回秋府,让他做了管事。”
“你现在住在秋府?”
“不……我住在小西街,是京兆尹给我夫君的宅子。”
沈情心道,回头遇见梁文先,一定要告诉他,京城三痴中的京兆尹秋利死了夫人后,养了个寡妇做外室。
不过……沈情问:“秋池与你夫君关系如何?”
“他二人兄弟相称多年,关系很好。”
“那你为何怀疑,是秋池谋害了你夫君?”
柳心悦手忽然攥紧,泪水在眼眶中打颤,好半晌,才沉声说出:“秋池……是恨我夫君。他……”
柳心悦闭眼许久,终于狠心说了出来:“最初,我与秋池……先结识,秋池他爱慕我,后来才……”
沈情飞快地收起惊讶,身子前倾,双眼放光道:“你是说,你怀疑你与你夫君结亲后,秋池怀恨在心,谋害了他?”
“是。”柳心悦红着脸,又恨又羞道,“因为我夫君不见后,秋池找过我,那天他醉了,闯进我房中,说要我忘了我夫君,说他以后会照顾我,让我别再为我夫君伤心……”
这话,确实像是知道了人家夫君去世后,才会说的。
“他之后,有再这么说过吗?”
“他清醒后,我质问过他,我问他把我夫君藏哪儿了,他神色慌张,矢口否认……”
“嗯……确实可疑。”沈情想了想,又问,“新婚第二天,你夫君说秋池叫他,可有说是什么事吗?”
“不曾提过。”柳心悦摇头,“他当时脸色不大好,只说秋池找他有事,却没告诉我是什么事。”
“他离开时可曾拿了什么吗?”
柳心悦摇头:“没有,空着手出去的,身上换了常穿的衣裳,很平常地离开。”
“什么时候意识到他失踪的?”
“那晚没回来,我就到秋府问了,他们说秋公子外出郊游去了,也没回。”柳心悦道,“我以为他们兄弟二人酒醉忘归,可第二日,秋池回来,我夫君却不见了。我又去秋府问,秋池不见我,下头的人都说秋公子身体不适,不见客,我问我夫君可一起回了,他们说不知道。”
“我当时很焦急,又等了一日,却等来了……”柳心悦眼泪从睫毛上滴下,哽咽道,“等来了秋池,他醉酒闯入我家,对我说了那些话……”
提及这些,柳心悦掩面哭泣,委屈不已。
沈情严肃了起来:“秋池他可有对你动手动脚?”
柳心悦摇了摇头:“他、他只是抱着我说了一些话……没……没做别的。”
“这之后,你怀疑是秋池谋害了你夫君?”
“是!”柳心悦擦了泪,抓住沈情,“一定是他!我夫君性子好,做什么事都会与我商量,他不是那种不告而别,会让我伤心的人,他说过,这世间千般好都不如我好,什么他都能承受,但惹我伤心,他只觉得天都塌了!这样的人,怎会不辞而别?一定是秋池害了他!一定是他!”
“虽然有可能,但很可惜,大理寺不会凭此……”
“我有证据!”柳心悦双肩如风中树叶抖动不停,她颤抖着声音道,“我有证据!秋池手里,有我给铭哥的银锁!那是我家传的银锁,新婚那晚,我亲手给铭哥戴上的!现在在他手上!一定是他害了我铭哥,夺了我给铭哥的银锁!”
沈情慢慢挑眉:“这样的话……的确令人怀疑。”
“心悦!”柴门处忽然传来一声暴喝,“你果然来找沈司直了!”
秋池神色慌张,快步走来,一把抓起她:“你做什么,不是说过不要乱跑吗?”
“你放开我!!”
“我不放!”秋池道,“我为何要放手!跟我回去!”
“我不!你放手,你这个杀人犯!”
秋池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柳心悦到底是力气小,挣扎不脱,哭着说道:“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找他!是你把他害了,我一定要找到他……”
秋池皱起眉,一记手刀劈下去,柳心悦软倒在怀,昏了过去。
“沈大人,抱歉。”
秋池抱起她,给沈情道完歉,看向怀中的人,眼神无奈又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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