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无论钦安殿总管太监吴义,还是当值的禁军统领,以及还在处理政务尚未离宫的范信芳,都为难地表示,并不知道景泰帝去了何处。
“你爹这微服出宫玩耍是常有的事儿。都是最好的侍卫跟着,不会有事。许天亮就回来了。”范信芳安慰他。
“他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周玄冷笑:“掏人心肝儿的地方,怕不掏的精尽人亡!求三叔帮忙,我必须得去找他!”
“这事儿不好闹大,”范信芳一脸为难:“便三叔陪你去找吧。”
于是大半夜里,俩人循着花街柳巷一家家找过去。一时半会儿如何找的到。
苏凤竹对于周玄的离开毫无察觉。第二天早上醒来,听丽玉说起,她才知道了。
身上却还难受的紧。风寒似乎没分毫好转,反倒加重了。苏凤竹只觉着眼前是天旋地转,浑身是又热又软,站都站不起的感觉。
“奴婢再去请太医。”丽玉看她这样,忙去宣太医。
“奇哉怪也,不知夫人昨日老夫走后,又进了些什么?”一脸褶子的太医问。
“并没什么,不过些小米粥,咸菜丝儿。”丽玉答道。
“没什么相克的东西啊,怎会这样。”太医不解:“罢了,老夫再开个方子。只吃这药,别的且什么都别入口。煎药的时候,仔细看着。”
丽玉应承了。一时太医去了,又另有医士把新配的药送来。丽玉便到小厨房里熬药。
心中想着太医的嘱咐,丽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药罐。慢慢地,那蒸腾的水雾模糊了起来......丽玉用力眨眨眼,然还是无力地伏到到了地上......
最后的视线里,似乎出现一个人影,很像是那来送药的医士......医士,我这是怎么了......丽玉的双目无力地合上了。
周紫一早起来,便往厨房里去。
迎面丽玉端着碗汤药走了过来。“丽玉姑姑,嫂嫂的病好些了么?”周紫问。
“回公主,没有呢。”丽玉低着头道:“夫人说了,请公主带好小公主,千万别去她那儿,免的过了两位。”
“嗐,嫂嫂当真仔细。”周紫摇摇头,与丽玉擦肩而过,进了厨房里。“咦,哥哥没在做早饭啊。”她看着空空荡荡的厨房,挽起了袖子:“也是,他得照顾嫂嫂。”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发誓不虐,么么哒。
☆、晋江独发
“夫人, 请用药。”丽玉把药送到苏凤竹面前。
“怎不为我吹凉。”卧床的苏凤竹有气没力地道。
丽玉沉默了下,捧着碗就吹起来。
“哎呀口水都吹进去了, 丽玉你今儿是怎么了, 跟换了个人似的。”苏凤竹转身对着墙壁, 不满地道。
就听身后一个阴沉男子声音响了起来:“小人的确不是丽玉。”
苏凤竹还以为自己生病出现幻听了。疑惑地扭过身去, 就见“丽玉”笑的一脸阴沉:“小人乃是大虞龙鳞卫天字部天无涯, 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之命,前来送公主上路!”
什么, 这是她娘的暗卫,伪装成了丽玉!她娘, 想要她的命?苏凤竹心念电转, 立刻装出一副惊愕模样:“什么, 什么来送我上路,你是来救我出去的是不是?”随即又转喜:“拜谢上苍, 母后终于来救我了!”说着挣扎着就要起身:“你且稍候, 我穿衣服, 我很快的!”
然这天无涯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好叫公主殿下走的明白,皇后娘娘有令, 若公主坚贞不屈便救公主出去。若是公主变节投敌,那还是死了干净!”说着就把那药往她嘴里灌!
这诚然是她娘能做出来的事儿。生死存亡的要紧关头, 苏凤竹脑子无比清醒。她努力挣扎着躲避:“你大胆!我只是虚与委蛇!我从未屈身事敌!”
“小人是亲眼目睹了公主与那伪皇子的恩爱, 方敢不敬的。”这天无涯并不为她所动:“公主还是安心上路吧!”然灌药的动作到底缓了缓。
“不,我那只是为了蛊惑他,使的伎俩!”苏凤竹想到一救命稻草:“你看, 你看这个。”
她从枕头下掏出一个方胜儿展开给龙无涯看:“我就是为了哄的他,放松戒备,才能偷得他的印章盖了这个,好逃出宫去!”
那正是昨日她强求了周玄盖的放逐凭据。
天无涯看了这个,面上凶狠之色才去了大半:“小人误会公主了,万死。”
苏凤竹用力推开他,伏倒榻上剧烈喘息:“你这狗奴才,咳咳,看在你忠心大虞的份儿上,本公主就不计较你这不敬之罪了。如今,你速速带着我逃出宫去!”
“小人遵命。” 天无涯拱手道。又取了苏凤竹手中的那纸凭据:“有了这个,逃离倒容易许多。”
“那便好那便好。”苏凤竹朝他摆摆手:“你且转过身去,容我穿衣服。”
岂料天无涯动也不动。反道:“临行前皇后娘娘交代,公主足智多谋,万事务必小心谨慎——请公主将此药服下。”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药丸,递到苏凤竹面前。
“这是什么药?为什么要我吃这药?”苏凤竹哪里肯吃。
然而天无涯又动粗,捏着她下巴硬把药塞进她嘴里:“只是为避免路上横生枝节。”
药落进了肚里,顿时苏凤竹就觉着,眼前恍恍惚惚的,魂儿和身子似乎分开了,自己虽然还有一点意识,可完全没法子控制身体,也没法说话。
天无涯一拉,苏凤竹就就势站了起来。天无涯牵着她的手走动,苏凤竹也木偶人一般跟着走。
她隐约知道自己跟着天无涯出了含冰宫,天无涯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小车,有一个小黄门驾车。宫门重重,每一道宫门前,天无涯打开车帘给侍卫看一看苏凤竹,然后拿出那纸凭证,侍卫们便放行了——不,这个不是现在拿来用的......到了英华门了,这是皇宫的最外门。侍卫们狐疑地盘问了很久,然还是放行了。车帘,重重地落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凤竹一个激灵,感觉到自己神魂附体了。
然人还是很难受,胸口烦闷欲吐,头疼的要炸开,眼皮如有千斤重睁眼都很艰难。苏凤竹想伸手挑起车帘看一看现在在哪儿了,但手伸到一半,无力落下。
袖中一物咕噜噜滚了出来:是初见之时,周玄给她的定情银簪。她卧病中未带任何钗环,只这一只,原是为了取悦周玄,素来内帏之中都戴着的,睡觉就解下来放在枕边。刚才仓促之间什么都没法做,只能把这簪子抓到袖中。
苏凤竹握住簪子:周玄,你一定要察觉,我是被迫离开的啊!
几乎是天无涯带着苏凤竹从北门英华门离开的同时,周玄和他爹、他弟一车,从南门宝瑞门回了宫。
周玄脸色铁青,他身边,满身酒味的景泰帝和周青张牙舞爪的呼呼睡着,醉成一摊烂泥。
先去了钦安殿,周玄和侍卫们一起,好不容易把景泰帝抬进了殿中。“怎不唱了,怎不喝了?小桃娘,过来,给大爷再来一曲儿!”景泰帝一双松根似地大手在他儿子胸膛上乱捏:“奶儿怎不见了?”
周玄愤愤一撒手,景泰帝的头差点撞床沿上。旁边吴义手忙脚乱地抱住了。
周玄大步离了钦安殿,车子复往含冰宫行去。把周青弄出来的时候,周青哇地一下,吐了周玄满身。
“我养了你十三年,这才到他身边几天,就跟着他不学好了!”把周玄气的手足冰凉。然看着弟弟那狼狈样,少不得还得忙前忙后地给他收拾了。
收拾完了,周玄看看自己给他们蹭的一身狼藉,心想媳妇儿病中如何受得了这肮脏气息。又烧了大锅热水,自己洗了个澡。这才去看媳妇儿。
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卧室,周玄愣住了。
“媳妇儿,媳妇儿你在哪儿?丽玉,丽玉,我媳妇儿去哪儿了?阿紫,可曾看见你嫂嫂了?吴义,丽玉和我媳妇儿哪儿去了?......”
问到殿门侍卫那里,才问出媳妇儿和丽玉一起出去了。
又满宫里去找。
周玄此时已经觉察不对。然还只以为他爹又闹什么幺蛾子,先怒冲冲地去钦安殿。死活摇晃醒了景泰帝,问他把他媳妇儿藏哪儿去了。
“什么你媳妇儿,没册封的东西,那就是个玩意儿!爹等给你娶好的,名门淑女!”景泰帝晕乎乎地道。
“你到底对我媳妇儿做什么了!”周玄紧紧抓着景泰帝衣襟,把景泰帝勒的脸都涨紫了。
“哎哟,我的殿下,陛下这不您刚送回来的么,老奴担保,这前前后后,陛下绝没对任何人下令对苏夫人做什么!”吴义一边拉他一边苦劝:“这宫中不见了人,是禁军统领的干系,老奴这就传唤他来,请殿下质问!”
禁军统领这边查问下去,才一重重报上来:凤竹夫人手持大殿下的逐书,离宫而去了。
此时,天无涯带着苏凤竹,早走出京城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有加更哦!
☆、晋江独发
周玄一屁股坐倒:“可是她说, 那是备着以后我变了心的时候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