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也擦了眼泪,笑了:“大哥毕竟是大哥,我还记得小时候总是跟着大哥后头跑,他带了我爬树,掏鸟窝。”
皇上道:“太子有你这样的弟弟,是他的福气,只不过他这次着实太过分了些,你先是替他隐瞒的林家的事,让他没酿下大错,如今又替他求情,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这一次,非得给他个教训才成。”
二皇子听了这话,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父皇真的是一时意气才废了太子,如今自己不过是一说,父皇就说要给他个教训,教训过后,不还依旧是太子?
那他又成了什么?可外祖父的决定还是明智的,若是太子被废就立即拥立自己为太子,只怕父皇怒气更甚,五弟身份高贵,父皇还发了一通脾气呢,若是轮到自己,岂不要喊打喊杀?
二皇子心里有些黯然,他觉得皇上偏心,太子都那个德行了,皇上还是向着他,自己不管怎么用功,也只是个陪衬,他看着皇上越来越松快的神色,又陪着说了几句话,这才告退,回到自己宫里,脸色才拉了下来。
二皇子妃亲自端着茶进来侍候:“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歇下吧。”
二皇子摆了摆手,道:“明日一早,你就准备一份厚礼送去外祖父家里,这次多亏了表嫂,若不是她一番话劝动了外祖父,只怕我早就像五弟一样被父皇所厌恶了,这份功劳一定要记下。”二皇子妃自然是答应了。
自打二皇子为太子求情后,皇上倒是恢复了以往的和颜悦色,对待二皇子也更亲切,虽然没把太子放出来,可也没有采纳群臣的意见,再立太子。
文武百官也都明白了皇上的心思,知道皇上还是舍不得太子,遂也都识趣的不再提这件事,京城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江太太也开始筹备让沈蔓进门的事,照管氏原来的意思,是在贺知书没进门前就先娶了沈蔓,可江太太怎么可能答应,说:“没娶妻就先纳妾,哪家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又不是个丫头,瞧着服侍的好就收在了房里。”
如今江家是江太太当家作主,江太太上门一通软硬兼施,管氏说不过她,气的没有法子,只能答应。
一步退让就步步退让,等贺知书进门,管氏再提这事,江太太又有了话:“新媳妇进门还不满一个月就纳妾,亲家知道了可怎么想?怎么着也得等过了年,出了正月再说吧。”
管氏气的再也耐不住,跑去告诉沈氏,让沈氏出面,谁知又遇到了废太子的风波,京城里都是战战兢兢地,这事也就搁下了,如今风波平息,管氏便带着小管氏来了陈家:“成亲的日子是一推再推,还想怎么着?”
管氏看了林宛如,只觉得愤恨,林宛如却懒得理她,沈氏无奈,不好意思再叫沈姨娘出面,就自己亲自去问了,没想到江太太却很爽快的应下了,还定了日子。
管氏和小管氏都开始忙起了沈蔓的婚事,虽然是做妾,可管氏却准备大操大办,想着盖过了贺知书进门时的风头,以后沈蔓也不至于被人小看了去。
沈爱萧倒是日子过得清闲,每日去书坊,一坐就是一整天,有客人的时候就和客人聊聊天,谈谈学问,没客人的时候就专心看书,钻研学问,日子过得十分逍遥,更有沈氏暗中接济他,一日三餐的茶水点心的命人送到书坊去,沈爱萧乐不思蜀,差点连老宅也不想回了,直接就住在铺子里。
如今见管氏张罗沈蔓的婚事,只觉得好笑:“你是想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蔓姐儿去做妾么?”
管氏却不理,和小管氏清点沈蔓的嫁妆,又叫人去打听着沈三爷沈四爷什么时候带着家眷到京城。
管氏给沈蔓准备了一百二十抬嫁妆,江太太知道了只是冷笑,照着纳妾的规矩送了二十抬东西过去,哪怕沈蔓把沈家的家底搬过来,在江家也只是个妾!
吉期定在了三月初,距今还有二十多天呢,林宛如先去去贾家给林黛玉过了生日,又和沈氏一起陪着陈二奶奶相看女婿,那人姓曹,单名一个贤字,是家中长子,今年十八岁了。
曹太太早就张罗着想给儿子说亲事,可曹老爷却说,身上没个功名,再一娶亲,温柔乡,英雄冢,越发的不知道上进了,遂强压着不许说亲,直到曹贤中了秀才,又看儿子实在是年纪大了,这才开始上心。
曹老爷也只是礼部的一个堂官儿,说不得多风光,但人人见了也要客气叫一声的,曹太太左挑右选,没想到能挑着齐国公府的千金做儿媳妇,一时间喜不自禁,和陈二奶奶约好了在金佛寺相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雷霆万钧(三)
去寺里那天,怕陈瑞雪害臊,陈瑞雨和陈瑞霜也都跟了去,林宛如跟在沈氏身边,见到了曹太太,是个身材微丰,看起来十分和气的人。
陈二奶奶见了心里就有几分愿意,婆婆还是要和善些的好,曹太太也对温柔的陈瑞雪很是喜欢,很是满意,想着陈瑞雪人长得好,性子也温柔,又是齐国公府的大小姐,还有什么挑的?
待到曹太太让曹贤进来请安,陈瑞雪回避了,林宛如却看了个仔细,曹贤和曹太太有几分相似,面容上看着就很和气,看说话行事,文质彬彬的模样,陈二奶奶也十分喜欢。
等回去的时候就和沈氏道:“和气些好,瑞雪就是个软和性子,要是个要强的,我们瑞雪是要吃亏的。”
沈氏也觉得很是不错,妯娌两个一起去把这件事告诉了陈翼,陈翼见两个儿媳妇都是满意的样子,也就应允了:“改日把人带过来给我瞧瞧。”
陈二奶奶笑着应了,回去后就和陈二爷商议着请谁做媒人。
林宛如把这件事告诉陈瑞文,陈瑞文不以为然,反倒说起了林家的事:“太子被废,林家的事也成了空,我想着林松城一直待在京城也不是法子,还是叫他回扬州的好。”
林宛如很是不舍,虽说林松城在京城她也不能和他父女相见,可知道自己前世最亲近的人在自己身边,总是高兴地,可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什么挽留的话,道:“皇上不是已经原谅了太子?等太子复立,会不会起了报复之心?”
陈瑞文摇头:“这次皇上震怒。太子也被吓住了,且不说如今连复立的影儿都没有呢,即便是复立了,也只有战战兢兢地,更何况保凤仪被削去了内阁首辅和太子太保的官职,如今的内阁首辅是原来的次辅蔡玉极蔡大人。蔡大人快六十的人了,在朝中也算是老资历,原先一直被保凤仪压着,如今出了头,最不希望保家起复的就是他,这阵子。他联合刑部,又给保家揪出了不少错处。说太子以往做出的私扣贡品等事,都是保家挑唆的,太子碍于亲戚情分,这才不得已而为之,倒把太子给摘清了,罪过全落到了保家头上。这次只怕保家过不去了。”
林宛如也一直觉得保家太过嚣张,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倒没有什么同情和怜悯。陈瑞文这几日倒是清闲,见林宛如忙来忙去的,笑道:“得空你也要歇一歇,别累坏了身体。”
林宛如笑道:“哪里能歇,过几日还要去沈家给沈蔓添妆呢。”
陈瑞文道:“你给预备了什么东西?”
林宛如道:“不管怎么预备,总不能越过表嫂去才是。”
陈瑞文提起这件事也有些感慨:“当初若是沈蔓自己有主意,拿定了主意是回苏州还是怎么着,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林宛如冷笑:“管氏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怨不得旁人。”
陈瑞文见她不高兴,就说起了卫君子开书院的事情:“已经开馆好一阵子了,一个学生都没收,慕名而来的学生卫君子都让邓师傅帮着先看了,这么一选下来,只剩了七八个,卫君子自己又亲自看了,可一个都没相中,如今大家都说卫君子眼光高呢。”
林宛如道:“他脾气刁钻古怪,哪个愿意做他的学生。”
说起卫君子,林宛如就想起了沈爱萧,她和陈瑞文一起去沈爱萧的书坊拜访,书坊过了元宵节就重新开了起来,生意颇为冷清,可沈爱萧依旧待在铺子里,躺在躺椅上惬意的看书,旁边小几上放着茶水点心,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沈爱萧见小夫妻俩一起过来,很是高兴,陈瑞文对沈爱萧没什么好感,觉得管氏为所欲为是他纵容的结果,连自己的后院都理不好,还谈什么做学问呢,可若说讨厌,也说不上,只是客客气气的罢了:“还在正月里,您怎么来了铺子?”
沈爱萧拿了珍藏的好茶招待,笑道:“哪里都一样,倒是你们怎么过来了。”
陈瑞文和沈爱萧寒暄,林宛如则在柜台翻看账本,说起来开业也有一个多月了,可收益满打满算也二十两银子,不禁皱眉。
沈爱萧要留陈瑞文和林宛如吃饭,请他们下馆子,可临到中午,管氏却派了人来:“接着三爷四爷的信儿了,船下半响就到,太太已经派了人去接,请老爷回家一趟,这次随行来的还有二姑奶奶和三姑奶奶一家子,太太正带着奶奶收拾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