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监牢的人是你的父亲,可你光替将军府着想,丝毫没顾忌相国府,可是因为冷飒?”容瑾拧眉,沉沉道:“冷飒真那么好,值得你为他做尽一切。”
郑青菡张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她是将军府的出身,离魂附体在相国府嫡女郑青菡身上,倘若说出来,容瑾可能承受?
若是不能承受,又该如何看她?
有些话,到底是说不出口的。
容瑾见她不语,心头一窒道:“冷飒到了山穷水尽,还有你待他不离不弃,好运气。”
郑青菡只好道:“候爷误会了。”
容瑾表情僵冷地盯她半晌,没有说话。
一个深闺女子惦记一个男子,除了往男女之情上想,也确实想不到别的一出。
郑青菡只得在心里暗暗一叹,毕竟容瑾的置疑,也在情理之中,转换话题道:“候爷留在京都城原非本意,而是质子外交,多呆一日便多一份危险,倒不如趁时局混乱,早些回南化。”
容瑾道:“朝廷想着要除掉南化,我虽没大孽不道的想着造反,但想法子自保总是有能力的。”
言下之意,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郑青菡斟酌道:“听说驻守在外地的国公、郡王个个蠢蠢欲动,准备到蓬阳拥太子瑜王重夺皇位,只怕过不到数月,谷国就将大乱。”
容瑾道:“那些国公、郡王不过是借太子瑜王的排头用用,王皇后借用口诏之说让四皇子登上皇位,名不正言不顺,淆乱宗法,各地的国公、郡王野心勃勃,必定对皇位跃跃欲试。”
“候爷的意思是……。”
“他们不是替瑜王争天下,而是替自己争天下。”
郑青菡骇然。
容瑾已道:“按宗法规矩,太子瑜王才是续位的不二人选,只是先帝过世前曾下令,太子瑜王被谴去蓬阳,三年内不许踏进京都城一步。”
“如今三年不到,太子踏进京都城就是违逆先帝的意思,正因为如此,王皇后才有了可趁之机,将四皇子扶立为新皇。”
郑青菡思量半刻,喉咙里涌出一段话:“太子当年是因为平阳王的事才受牵连,若能证实平阳王是被冤枉的,则太子便是受无妄之灾。”
容瑾深看她一眼,眼眸明亮如炬地道:“你说的极对,我本意便是如此,替平阳王府满刷莫须有的罪名,让太子瑜王重登帝位。”
郑青菡突然间就说不出话来。
容瑾把心里话一字不差的说出来,在乱世,这样的坦白要承载多少的信任!
可容瑾他,信她,信到连这样的真话也敢说出口。
容瑾道:“平阳王修建驲道时巧立名目聚敛财物的案子是由前大理寺卿窦苍决劾,当年平阳王受冤惨死,我曾提剑杀去窦府,窦苍由此受重伤,若不是窦苍府里尚有几个高手,窦苍早就没有性命。”
郑青菡听出一点头绪,问道:“窦苍如今人在何处?”
容瑾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窦苍伤养好后便辞了官,也不知躲去哪里。”
郑青菡十分唏嘘:“天大地大,要找个人比登天还难……。”
“说难是难,说不难也不难。”容瑾突然就插嘴道:“你手下的大掌柜唐昭正是窦苍的门生,从唐昭处下手,多少能有些线索。”
郑青菡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
容瑾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唐昭把窦苍当老佛爷供着,窦苍出事时唐昭才会跳出来跟我叫板,我当时正在火头,当即就把唐昭贬到外地受了四年苦役。”
难怪唐昭和容瑾水火不容,原来是为了窦苍。
容瑾差点把唐昭的恩师当块猪肉给剁掉,唐昭如何会给容瑾好脸色?
而唐昭的胡涂恩师决劾了平阳王死刑,容瑾和平阳王情意深厚,又如何能饶过窦苍?
这事,还真是捋不顺。
正思索着,有人来报:“夫人,蒋大人求见。”
蒋慎挑在这个时间来,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到是什么事!
容瑾陪着郑青菡走到正厅,蒋慎果然开门见山道:“姐姐和麟哥儿被关在大理寺,候爷和夫人可有法子搭救?”
容瑾也开门见山地回道:“本来卖卖本候的面子从大理寺领两个人出来也不是难事,可现在王聪有意阻拦,人是领不出来的。”
王家现在风头正盛,若有意拦着,别说是个人,就是连只小麻雀,怕是也无法从大理寺飞出来。
蒋慎还能说什么,只能叹口气。
郑青菡跟着边走边叹气,一路把蒋慎送到候爷府门口,站在灯盏下道:“别急,总有办法的。”
蒋慎道:“我让人去大理寺打听过姐姐和麟哥儿的处境,麟哥儿得了重病,怕是撑不过几日,得尽快想法子把人弄出来。”
郑青菡便把白天的事细说一遍。
蒋慎直视着郑青菡道:“当时你若写下和离书,说不准王聪就放了姐姐和麟哥儿。”
郑青菡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
蒋慎站在灯下,声音很轻很柔地道:“我回去了,也不知几时再来见你,你今日做的对,以后也不要被王聪威胁去。”
说到这儿,停了停,又停了停,方才慢慢地道:“我瞧得出,候爷待你是真心真意,你待他也是不一般,你定要好好的……。”
那话,好似说完,又好似没说完,等郑青菡抬头之际,蒋慎的身影已经溶进夜色。
远远瞧见一片青色衣角,在风里飘了飘,然后就再也看不见。
第二百二十五章如此决绝
送走蒋慎,郑青菡回到屋内,坐在梳妆台前,散开如瀑的黑发,手中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从发间慢慢划过。
心里总在想——蒋慎,好似跟往日不太一样。
手一顿,梳子被容瑾抻去。
容瑾拿起梳子慢条斯理地给她梳发,婉转地道:“你母亲和麟哥儿的事我再去想想办法,王聪性子激进跳脱,不是个宽心的,得多花些时间。”
郑青菡怔怔听他说完,方才道:“舅父刚才在门口说了些话,我把他的话细细品了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那个人总是喜欢藏心事,是哑子尝黄柏,苦味直家知的性格。”
“你勿需过多揣测。”容瑾伸手理着她黑漆漆的长发,低低道:“蒋慎是个机敏通透的人,做事自有分寸。”
不知为何,听完容瑾一句话,郑青菡心定许多。
梳洗完,两人一个躺床上,一个睡地铺,零零碎碎说着话。
三更一过,屋外静得很,突然听见外头有马蹄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嘈杂起来。
郑青菡披件外衣,穿了鞋往门外走,在站廊问云亭道:“深更半夜,外头出什么事了?”
“夫人,外头冷,您快些回屋。”云亭道:“大理寺有人劫狱,街上正乱着。”
郑青菡紧攥掌心,身影在灯光里婆娑:“去备车,赶紧去备车,我要去大理寺一趟。”
云亭诧异道:“夫人,您现在备车去大理寺,外头正当乱着……。”
“赶紧去备车。”话再说出口,郑青菡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云亭吓了一跳,忙应话去要车。
郑青菡进屋穿好衣服就往门外迈,跑出去几步,被人拉了一把,回头看去,正是容瑾,不禁问道:“你怎么也起床了?”
“你闹那么大的动静,我还能睡得安稳吗?”容瑾拉着她往外头走:“一起去瞧瞧也好,真有事,也多个拿主意的人。”
坐上马车,郑青菡的手一直籁籁抖个不停,容瑾抓过她的左手握在掌心,劝道:“你别胡思乱想,蒋慎还不至于冲动至此。”
“母亲和麟哥儿是舅父最看重的人,我怕舅父一时拐不过弯,真去劫狱。”郑青菡联想起蒋慎先前的话,连连道:“麟哥儿得了重病在牢里,舅父但凡有一点机会,也会想尽办法把人弄出来。”
又续道:“候爷,你还是别去的好,我怕王聪也会赶到大理寺,到时候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真闹到鱼死网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命。”
容瑾慎重地望她一眼:“这算什么话!咱们是夫妻,本就应该生死同命。”
夫妻?
生死同命?
郑青菡微骇之时,马车猛得一停。
容瑾一只手撩开车帘,外头被灯火照得四下通明,郑青菡急急扑到车窗前往外望去,一群大理寺禁卫正将数人团团围困在中间。
被围在中间的人影,化成灰郑青菡也能认出,不是蒋慎和蒋潋又能是谁?
郑青菡甩开容瑾的手,抓起裘衣跳下车去。
光圈里,蒋慎手持长剑,正竭力护住蒋潋和麟哥儿。
蒋潋颤颤抱住麟哥儿,一支利箭穿胸而过,正插在她胸口,血水沾满大片衣襟。
远处有声音高喊:“不许伤人性命。”
喊声随着策马而来的人越来越近,却迟了半刻,一瞬之间大埋寺门口万箭齐飞,直直向光圈里的三人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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