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扬马鞭,速度顿时又快了几分,萧挽风听她语气不急不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告诉我联系方法,趁着巫马胤宸还不知道的身份赶紧走,别牵扯到这件事里。”
“我说了,我送你走!你……”
“小心!”萧挽风忽然一甩长鞭,将飞过来的箭矢打飞,他脸色一沉,飞身而起到了傅弦歌的马上,一手穿过傅弦歌的腋下拉住了缰绳,一手拿着长鞭挡开身后射来的箭雨:“往哪走?”
这种时候终于知道不和她闹别扭了,傅弦歌笑了一下,指了一下方向:“那边!”
萧挽风的马术比傅弦歌高出不止一截,很快与追兵拉开了距离,在偌大的林子里兜兜转转,傅弦歌忽然喊停,带着某种特殊的节奏拍了几下掌,林子中忽然跳出来好几个人,萧挽风顿生警惕,那几人却纷纷对傅弦歌单膝跪下:“少主。”
“这是?”
春风一度之人向来都是喊他“公子”或者“主子”,而“少主”这个称谓向来代表了太多的传承以意味,萧挽风一时间无法分辨这些人究竟是谁,他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震惊地看向傅弦歌:“缇刑司的人不是早就已经被赶尽杀绝了吗?”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最后的棋子
“起来吧,”傅弦歌没理萧挽风,先是对那几个人说道:“你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把他安全送出金陵,一切听从他的命令。”
随后傅弦歌又轻轻向后一仰,将自己窝在了萧挽风怀里,转过头来看他:“现在已经没有缇刑司了,这是以前在越州庄子上保护我的人,前几天刚到,我把他们交给你了。”
时间实在是紧急,才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能够再次听到追兵的声音,傅弦歌也不是什么拖拖拉拉的人,她忽然伸出手去揽住萧挽风的脖子,就着这个姿势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带着些凉意的吻:“再见。”
萧挽风目光幽深地盯着她,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然而那神情只是一闪而逝,现如今实在不是叙旧的好时机,他翻身下马,把傅弦歌也抱了下来,在她双脚落地之后却并没有放开她,而是将下巴搁在傅弦歌的肩膀上,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真想带着你一起走。”
“这个给你,一定要回来。”
带着傅弦歌走是绝对不可能的,她的身体就不允许这样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两个人对此都十分清楚,更不会去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离别就在眼前,只不过是一个拥抱,就好像时间能就此停留,好像能一瞬万年似的。
萧挽风拿着手上的枪,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傅弦歌就已经开了口:“当年你母亲应当是打造了两把的,我给你一个,不许拒绝!”
方世隐终于匆匆赶到,看见完好无损的傅弦歌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巫马胤宸的人已经追了上来,傅弦歌忽然推开萧挽风飞快掏出抢来几乎连瞄准的时间都没有就迅速扣动了扳机。
马上之人应声而倒,傅弦歌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连开几枪快速解决了几个追兵,巫马胤宸一扬手止住了众人的脚步,瞳孔微缩地看着傅弦歌手上的那个毫不起眼的黑匣子,这究竟是什么暗器?
即便是萧挽风早就知道枪支的威力,此刻亲眼见到还是不由得愣住,只觉得手上的那块黑铁分外烫手,但震惊归震惊,他的反应比别人快得多。
萧挽风一眼就认出了早已蒙面的方世隐,一把将傅弦歌推到了他怀里:“走!”
方世隐还没反应过来这东西是什么,接到傅弦歌后却几乎本能地带着她翻身上马,趁着巫马胤宸还没反应过来一刀扎在了马屁股上,烈马倏地扬起前蹄,嘶鸣一声跑了出去,萧挽风等人也纷纷上马,调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追!”
毕竟萧挽风才是此次他们的目的,巫马胤宸行动太急,没带太多人手,因此只是分了一两个人去追傅弦歌,只可惜傅弦歌从小就在无数暗杀中长大,这么点小动静根本不足以让她分神,她抬手两枪解决掉那两个人,问道:“言叔去哪里了?”
莫折言在暗中时几乎从不与傅弦歌交流,她仰仗着莫折言的保护才敢孤身犯险,却不想他根本就不在,若非如此,今日或许茵陈便不会死了……
一想到此处傅弦歌不由得握紧了一下拳头,然而今日之错已经不能挽回,她不过是想知道莫折言是否安好——莫折言从不会一言不发地离开,只要一想到莫折言可能也出了事,傅弦歌就觉得根本不能想下去。
“言先生一早就走了,主子今日离开得太急,我都没来得及提醒你。幸好还来得及。”
今日之事处处都透着一股诡异,仿佛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如果不是萧挽风知道八方牙行的秘密,没有调虎离山之计孤身去救被困的暮秋,他不可能有时间赶回春风一度,如果不是茵陈誓死相救,傅弦歌或许早就已经死了。
关子瑾……不,巫马炎与傅弦歌之间的恩怨一目了然,但是他真的有能力把莫折言都引走吗?
还有巫马胤宸,萧挽风说是他亲自带兵围剿的八方牙行,为何转眼之间就会变成他来追捕萧挽风?难道是朝廷无人了吗?
“等等!那边在做什么?”
傅弦歌忽然瞳孔骤缩,方世隐顺着傅弦歌指的方向看过去,忽然皱起眉头:“西山大营……快,我们回去!”
……
“胜者不是成王,而是棋盘上所剩下的最后一颗棋子。”傅弦歌握着孩童的手,白字落下,黑子顷刻溃不成军。
巫马胤昔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并不是很能理解傅弦歌的话,三年的时间过去,他如今已经长大了很多,但是却仍旧有很多事情不能理解,听到傅弦歌这么说,正打算提问,傅弦歌却已经给收回了手,神色平静地看着不远处走来的那个人影。
“炎皇兄。”
曾经小小的少年,如今虽然依旧无依无靠,却学会了不卑不亢,巫马炎善意地冲他笑了笑,问道:“九弟在学下棋吗?先生前些日子才夸了你天资聪颖呢。”
“都是先生教的好。”巫马胤昔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说道:“炎皇兄是来找姐姐的吗?那我先去看父皇了。”
“嗯,你去吧,小心点。”傅弦歌招来一个宫女让他跟着巫马胤昔,这才看向巫马炎:“炎皇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你对我还是这么不友好啊……”
距离南阳王叛乱已经过去三年,如今的大晟朝战乱四起,发羌屡次惊扰越州边境,南阳叛乱尚未平定,萧挽风不知所踪,而金陵……已经尽在巫马炎之手。
巫马炎不愧是在关家蛰伏了十几年的人,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势,她曾以为暮秋一事便是他为了引开萧挽风所做的诱饵,以为春风一度中他要自己死便已经是最终目的,但却远没有想到,八方牙行也好,春风一度也罢,都不过是伪装,真真假假所掩盖的才是他真正调虎离山的目的!
萧挽风的行动路线因为横插了一脚春风一度之事而彻底暴露,巫马胤宸奉命捉拿萧挽风,引出缇刑司旧势力,西山大营半数兵马出城围堵,御林军杨瑠临阵倒戈包围皇宫,河洛兵马入驻金陵,不过顷刻之间,巫马炎便已经占尽上风!成了这一局棋盘上所谓的胜者。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故人殇
那么问题是,这一次巫马信得到消息为何会如此迅速,其中所打的时间差太过严密,而更重要的是,西山大营相当于金陵守卫军,与京畿卫御林军完全不同,为何只是一个疑似缇刑司旧势力重现的消息,就能让巫马信派出半数西山大营的兵力去剿除?
当年巫马信清除宁国侯府等与缇刑司敌对势力,难道不过是又披了一层假面的借口,还是说,如今的巫马信,在害怕着缇刑司中的什么东西?
傅弦歌垂下眸子,轻轻歪了一下脑袋,说道:“炎皇兄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对皇兄有意见?”
三年以来,巫马炎不是没对傅弦歌动过手,可杨嬷嬷带着越州的人来到金陵之后,给千川阁曾经暗中的势力添了不止一层保护伞,再加上傅弦歌吃一堑长一智,硬是没有让关子瑾抓住一点破绽,而大晟朝毕竟是在巫马信手上掌握了这么多年,巫马炎现在占了上风,在这金陵城中与他敌对的势力却仍旧是不少,他不可能集中精力去对付一个不可能和巫马信联手的傅弦歌。
“我还记得我初次见你时你还是个孩子,”巫马炎不知为何忽然开始说起这些事情来,傅弦歌忍不住笑了一下,没接话,就听见他继续说道:“那时候谁会想到现如今我们会变成这样呢?”
“皇兄今日怎么还伤春悲秋起来了?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马上要走到结局之前,难道我们不应该回忆一下往事?”巫马炎笑着看向傅弦歌,她听了这话却没什么变化,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罢了,今日金陵发生了一件大事,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