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弦歌不知道那纸条上写了什么,只是看着萧挽风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她一皱眉,问江吟:“他们?”
“还有芷阳郡主和二公子。”
江吟早就看出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因此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请示萧挽风的意思,果然,就在他说完这话以后,萧挽风就将那纸条交给了傅弦歌,冷哼了一声:“敢把手伸这么长,萧少安的脑子怎么长的?”
傅弦歌迅速看完了纸条上写的东西,和她想得差不多,因为她和萧挽风定亲的事情给了南阳那些人借口,看着萧挽风在金陵混得不错开始心里着急了,于是着急将萧瑜和萧芷阳要来。
“你父王……就是败在这个人手里的?”傅弦歌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匪夷所思,她虽然并不太清楚上一辈的事情,但是她却听说过南阳王温和有礼,才华横溢的大名,如今萧少安的这一点小手段,怎么看都显得幼稚了些。
萧挽风以为傅弦歌是在讽刺萧少功,不屑地说道:“我父王还真以为那点单薄的血缘能有什么作用,呵……”
“阿韶,”傅弦歌打断他,眼里带着些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意思:“你有没有想过,萧少安并不是杀害你父王的真正凶手?”
“……”萧挽风身体一僵,冰冷的脸上忽然出现一丝裂缝,他猛地看向傅弦歌,声音有些发哑:“你……什么意思?”
“你说萧少安从小就被放到了乡村之中没有人管,那么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世,仅仅凭着和你父王一模一样的脸吗?再说萧少安无权无势,他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打败你父亲的?你母妃当年手里掌握着方家、皇室、甚至缇刑司的力量,又是怎么轻而易举地中了萧少安的计谋?他即便是掌控了南阳王府,也不可能对你母妃下手吧?还有……”
越来越多的细节争相从傅弦歌脑子里冒出来,被她条分缕析一条条的摆在了萧挽风面前,但是看着萧挽风越来越冷的脸,她一下子闭了嘴,萧挽风从前或许是被自己的主管蒙蔽了视线,但是在她说过第一条以后,他会瞬间反应过来更多的细节,根本不需要傅弦歌去分析和肯定自己的猜测。
意识到这一点后傅弦歌瞬间闭了嘴,一瞬不瞬地盯着萧挽风,许久过后,萧挽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又危险:“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些人……”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一母同胞
萧挽风一直都想不明白,当初在他来到金陵时刺杀他的那些人究竟是谁,原来是这样,如果那些人一直都和萧少安有联系,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当初我假装马车被撞,嫁祸宁国侯府,却留下了另一样东西,”萧挽风从头缓缓说起:“皇上后来查抄宁国侯府时用的是勾结废太子的名声,如果萧少安真与关子瑾是同党,那么如今河洛王入京,他也要插一脚的话那就微妙了。”
当今权势最大的两位藩王,手握重权,同时入京,他们要做什么?
傅弦歌闻言皱了一下眉头,她从小生活在无数的追杀之中,并不难理解萧挽风虎口脱险的危急,只是此刻她所想的却明显是另外一件事:“不,当初追杀你的人绝不是太子党。”
“我查过,李敏父子当年虽然与熙昭太子来往不多,但却是缇刑司的首要政敌之一,这些年来皇上前后处置了不少这样的人,你栽赃李家一事,顶多不过是让皇上顺水推舟了一把,但这件事情自从李家被抄家之后就没有接到任何消息,这说明是你放到城郊的兵器已经被隐瞒了下来,这是一股朝廷也不愿意公之于众的势力。”
最后这个结论傅弦歌下得简单又粗暴,但无疑是正确的,因为当时的刑部尚书还是傅远山,如果不是有更多的顾忌,他不会放过这么大的一个疑点。
傅弦歌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我当初以为宁国侯府遭难是因为缇刑司的关系,但是后来有一个人告诉我,并不是这样,皇上和傅大人似乎怀疑李家手上有什么东西,还有以前被牵连进去的,我认为和李家情况相同的一些官员家里也是这样,他们一直在找这件东西,很有可能就是与熙昭太子有关。”
“传国玉玺……”
傅弦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向萧挽风,却见他脸上神色十分凝重:“三王之乱过后,情况十分混乱,熙昭太子与当年的绥王之间的情况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现如今所流传的真相之中都说皇上是先皇亲自传位的正统,但如果熙昭太子当真是如同传闻之中那样仁德,他手中就很有可能掌握着传国玉玺!”
或者巫马信的皇位来之不正,那传国玉玺根本就是被先皇亲自交给熙昭太子的……
后面这半句话萧挽风没说,但这不代表傅弦歌听不出来,她顿了一下没接他的话,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如果萧少安只是想要给你找麻烦,没必要把自己的儿子女儿都送到这里,金陵如今的形势本就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或许……他们是为了打破金陵的局面而来。”
萧挽风自动把傅弦歌的话转化成另外一句话:“搅屎棍!”
“……”
在如此情势紧张的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傅弦歌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她无奈地看了一眼萧挽风,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好在萧挽风并不是一个喜欢发牢骚的人,他露出一个十分不屑的表情,把南阳和河洛的事情都给掀了过去,开始一个新的话题:“当初说好要教你练武,现在便开始吧,如今这个形势,我总是不大放心。”
傅弦歌乍一听这话受了好大的惊吓,她还以为萧挽风是开玩笑的。
一看傅弦歌的表情萧挽风就知道她那天根本没在意自己说的话,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头,闷声说道:“我知道你身上有诸多暗器,但那些东西终究有限,如果是遭到围杀,你要靠什么保命?你身子太弱,刀枪剑戟放到你手上基本等于送给敌人神兵利器,我也没打算上你上阵杀敌以一敌百,最起码要有自保之力吧。”
见他神色实在不像是开玩笑,傅弦歌终于收敛了自己的神色,认真说道:“如果真是像你说的那么容易那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情?我这具身体根本练不……”
话到这里傅弦歌猛地一顿,今日与莫折言的对话突兀地闯进脑海里,傅弦歌忽然想到,如果她这么多年来并非是心疾,那么她的身体为何会与常人差这许多?
当年初次习武时她险些弄丢了自己的小命,那种临近死亡的感觉即使时隔多年也能清晰地感觉得到,她多年来一直以为是天资所限,但如果不是这样呢?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傅弦歌鬼使神差地点了头,直到走出酒楼,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
关子瑾的回归几乎是不可置疑的,傅弦歌期间又进了几趟宫,不可避免地见到了当初的清宴公子、如今的炎皇子巫马炎。
整个皇宫之中唯一一个对巫马炎的回归有着最真诚的热情的人恐怕就是太后了,熙昭太子和巫马信一母同胞,至于最后为何会变成这样,那就要从太后身上说起了。
当年的太后刚生下熙昭太子时并不如何受宠,甚至因为触怒先皇而将失去了抚养熙昭太子的权利,后来好不容易又怀上了巫马信,日子也依旧过得艰难,转机是出现在二十六年前熙昭太子被封为太子,入主东宫。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母子,随着熙昭太子的得宠,巫马信也在次年被封为绥王,太后的日子这才隐隐有了些如日中天的意思,可以说、巫马信与太后的恩宠全都是由熙昭太子带来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三王之乱过后,局势顿时反转,熙昭太子被贬,反倒是一直默默无闻的绥王成就了帝业,不得不说是跌破了大多数人的眼镜,然而不论这兄弟二人究竟是内斗还是如何,太后身为这二位的母亲,是个稳稳当当最大的赢家。
当然,亲情一事不能以最终成败来判断,否则太后也不会至今与巫马信隔阂犹深了。
随着巫马炎的进宫,太后似乎终于是透过这个年轻人看见了长子的影子,顿时怜从中来,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连带着巫马信都给了不少好脸色,隐隐有了点冰雪消融的意思。
刚过完正月十五,这日是礼部选好的正是让巫马炎认祖归宗的日子,拜完宗庙祖宗,祭过天地神灵,一天的行程走下来,巫马炎忽然有些恍惚,十几年来的步步为营不择手段,终于让他走到了一步,而对于他来说,这一切才仅仅是个开始就已经让他有一种恍然的不真实感,今后的路他又该如何?
然而这点恍惚几乎只是转瞬即逝,熙昭太子的遗愿在十几年来已经楔进了他的骨子里,他只不过是自然而然地去做这些事情,而并非是为了什么……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爆发
扶秋殿在大雪之中踏了一角,很快便被重新修好,或许是此事终于让巫马信想起了这个被他遗忘多年的儿子,巫马胤昔的生活条件好了不止一倍,然而自从扶秋殿重新修缮好,他也没有踏进去过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