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如此想着,不论萧挽风说什么也不再开口了,只有在萧挽风明示要他回答时才出于对主子的尊重“嗯”两句,萧挽风深深地觉得,江吟定然是与方世隐学坏了!
要说方世隐与江吟二人也算是侍卫界的两朵奇葩,一个心思少却是十分话痨,与主子没大没小关键时刻却分外尊敬;一个心眼儿像是马蜂窝却冷淡得宛如高岭之花,对上恭敬非常却日日心中腹诽,当真是叫人有些无话可说。
萧挽风百无聊赖地给江吟找麻烦,心中将他与方世隐做了一番比较,恍然发现这二人之间的差距之大比他与傅弦歌之间查不了多少,一时间又是十分不爽,却没留意到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
他就这么一夜未眠也精神得很,被冷风吹得身体有些僵硬,正想活动一下随后回府,下一刻却骤然瞳孔微缩——南棠院、走水了!
正文 第两百零四章走水
“救命啊……走水了……”
“快来人,救火、快!”
“郡主还在里面,快来人……”
南棠院外一片混乱,丫鬟婆子一个个没命地往外冲,生怕身后的火舌下一刻就把自己吞噬掉,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还不太明朗的天光,傅府中大多数人迷迷糊糊地尚在梦境,就已经被南棠院的动静惊醒。
复照院中傅远山悬了一晚上的心不知是该提起来还是该放下,却果断挥手下令,院中奴仆训练有素地冲了出去,傅远山脚步匆匆,直接运起轻功离开。
蒲昌路上萧挽风却眉头紧皱地盯着里面的动静,南棠院中火势太大,火苗被风一吹便撩着了蒲昌路上的树苗,逼得萧挽风不得不跳下树梢,江吟一看那火势有蔓延的趋势,正犹豫着是否要提醒一下萧挽风,就听见萧挽风说话了:“让四海居的人救火。”
四海居正对着蒲昌路大街,树木走水,且不说周遭的百姓是否会遭殃,第一个可能被蔓延的就是四海居,去那里搬救兵,合情合理。
江吟答应一声转身就走,萧挽风却脚尖一点直接越过院墙落到了傅府之中,在一片混乱之中,竟没人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眼看着南棠院的大火越来越大,傅弦歌且还没出来,萧挽风忍不住了,飞身要往里面去,一个人影忽然出现拦住了他:“世子且慢。”
满肚子无名之火的萧挽风忽然被人拦住,眉头一皱便要直接动手,腰间的软鞭都已经被拿了出来,方世隐却急急拉住他:“是我,主子她不在南棠院。”
“那她在何处?”
待看清来人后,萧挽风才忍住了出手的冲动,软鞭却没收回去,方世隐心中连连叹气,趁着别人没注意赶紧把萧挽风往暗处拉:“主子一早有准备,昨夜在郡主府歇下了,这火势虽然旺,但南棠院里的人都已经撤出去了,没事的。”
既然早就知道今日有这么一场大火,傅弦歌又怎么会以身犯险?莫折言即便是武功再好也不可能对抗水火之威,难免会出什么意外,即便是一切顺利,谁知道她是否会中途发病?
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挽风听到这里才勉强放心,看了一眼郡主府的方向没再说话,方世隐又说道:“世子今日这是……”
方世隐话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一身的夜行衣若有所思,萧挽风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南棠院走水此事本就在计划之中,萧挽风在这里出现才是唯一的意外,更何况还是一身夜行衣出现?
方世隐这是变着法子要让自己离开……
虽然受过萧挽风诸多冷眼,但方世隐仍旧对这位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的世子心有余悸,因此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打量萧挽风的脸色,见他似乎没有放下软鞭的意思,心中一阵苦闷,暗道傅弦歌为何不给他找一个轻松的活计,为何他不过是在这守着以防万一便能守出一个萧世子来?
幸而萧挽风并没有与这小侍卫计较的意思,看了一眼匆匆赶来的傅远山终于动了脚步,整个人飞身而起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火势如何?”傅远山脸色凝重,此时已经有不少奴仆都匆匆出来救火,呼喊声在大火之中连成一片,噼里啪啦地十分热闹,即便是站得离南棠院不近,被依旧能感觉到大火滚烫的温度。
智谋无双也好,独步天也罢,在熊熊的火光面前,都与一根木桩无异,这是一场在所有人控制之下的大火,巫马信、傅远山、萧挽风、傅弦歌……所有人都为此做好了准备,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着这样的大火也依旧让人望而生畏,傅远山不由得想到十几年前护国寺的那一场大火,那一场范围更大、更加无法控制的大火……
走水之势渐大,终于引起了诸多人的注目,傅远山听着下人的禀告,脸色不由得黑了下来。怎么会没有?
他明明告诉过傅弦歌一旦火势烧起来就要第一时间冲出来,可里面为何会没有她的影子?难道是……
“难道”这个词跳出来的时候被傅远山强硬地掐断了,推开傅钟就要进去,安氏……便是在这时候过来的。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呢?弦歌呢?她怎么样,有没有救出来……”
安氏一长串的问题问得傅远山脑袋都有些发疼,他一皱眉,不想理会,奈何傅铮傅弦玉等人这时候也都赶了过来,傅远山不愿意在孩子面前扫了安氏的面子,只能黑着脸摇了摇头,说道:“还没。”
如果不是傅远山脸色太臭,安氏几乎要下意识地笑出来,这么大的火,傅弦歌活着出来的几率有多大?老天有眼,这个贱人终于要死了!
“傅弦歌还没出来?”
这道带着明显兴奋的声音是傅弦玉的,她这些日子以来被压抑得太厉害,以至于表现得如此明显,傅远山闻言一皱眉,终于将目光中着火的南棠院中移开,放到他仿佛已经不认识的女儿身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傅铮就已经赶了过来。
“这么大的火,四妹还没出来,这可不妙。”傅铮只是停顿了片刻,旋即便皱起眉头往南棠院走:“我进去找她!”
“铮儿!”在听见傅铮的话,安氏的话音都变了,瞬间吸引了诸多目光,安氏这才发现自己表现得太过,不由得咳嗽了一下,却还是紧紧拉住傅铮,说道:“这火势太大了,你去了也没什么用,还是赶紧救火,救火要紧……”
“可……”
“四姐姐!”
傅铮还想再争辩,不远处却传来傅弦思惊喜的呼声,傅远山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一时间都忘了计较方才之事,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傅弦玉和安氏难看的脸色。
他一挥手,让人去接傅弦歌过来,那边傅弦思却再次惊呼一声:“四姐姐,你怎么了?”
正文 第两百零五章自戕
傅远山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冲了过去,其余众人也是各怀心思往那边赶去,只见傅弦歌从南棠院外走过来,一身桃红色郡主正服,瓷白的脸蛋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出几分红色来,姿态从容安稳,完全不像是从火场中逃出来的人,方才傅弦思的那一声惊呼更是莫名其妙。
眼前傅弦歌非但没有丝毫狼狈,反而显得气度非凡的打扮让傅远山放下了大半的心,却不明白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傅弦歌分明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计划,为何还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不等傅远山提问,傅弦歌就已经主动解答了:“方才脚崴了一下,让五妹妹担心了,不妨事的。”
说着傅弦歌也不理会傅弦思,转身向傅远山走来,先是周到地行了一礼,又与安氏、傅铮等人分别打过招呼,这才说道:“昨夜我并非在南棠院入睡,今早倒是过来得晚了,平白叫父亲母亲担忧,是弦歌的不是。”
傅弦歌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而恭敬,像是昨晚与安氏之间的争斗根本不存在似的,傅远山也被这计划之外的变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幸好还有一个全不知情的傅铮在在一旁接了腔,才不至于让气氛过于尴尬。
“你人没事就好,谢天谢地,四妹你当真是吉人天相,这种水火之灾是谁也料想不到的,四妹你却能安然无恙,必定是有福气之人,太好了。”
傅铮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模样真诚不似作假,这让傅弦歌看向他的神色有些奇怪,终于明白傅钧与他的关系为何如此诡异。
一方面他是安氏的儿子,但是傅家男儿的教养向来远离后院,傅远山将他们养得极为根正苗红,一个赛一个的君子端方,一开始她还以为傅铮会与安氏是一丘之貉,这段时间的接触以来她却发现此人完全像是与傅远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过于依赖傅远山了些。
若他不是安氏的儿子,傅弦歌甚至颇想与他相交。
她静静地看了一眼傅铮,说道:“话虽如此,可此次南棠院走水却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此话怎讲?”傅铮一听此言顿时皱起了眉头,赶紧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