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年轻啊……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第一印象,虽然早就听说千川公子年纪小,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么大的生意全是靠着这么一个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少年掌控,也许还要更小些……
千川公子容貌精致,就是个子小了些,但这并不妨碍公子收获姑娘们的芳心,他年纪小,而且正是个子飞窜的年纪,这并不算是什么瑕疵。
傅弦歌对众人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便跟着天冬一起走进了千川阁里面,把众人的视线都隔绝在一道帷幔之外,走过九曲回廊,里面一间雅致的屋子就是傅弦歌的房间了,走进去的时候,清容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公子,您和清容姑娘慢慢聊。”
天冬也知道清容在千川阁的地位,这样对傅弦歌说道,傅弦歌却提醒道:“你要记住,清容是今日才来的千川阁,不是你们以前的三掌柜。”
“您就放心吧,小的明白的,原本掌柜们也不是常常露面,其余的伙计也不知道,小的不会说漏嘴的。”
小伙计嘴巴伶俐得很,也不怎么怕千川,笑嘻嘻地出去了,傅弦歌这才看向帘子后面的清容,见傅弦歌走过来,清容赶紧迎了上来:“公子今天怎么过来了?”
她原本也知道傅弦歌要让她离开傅府的心思,所以这里面可没有什么误会可言,见了傅弦歌也不尴尬,只是说道:“这几个月我在傅府都不好查账,正在核对呢,公子可要看看?”
清容笑嘻嘻的,虽然话是这么说却一点都没有把账本拿过来的打算,傅弦歌还能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笑着一点她的额头:“你可算了吧,明知我最怕的就是这桩事。”
傅弦歌找了地方坐下来,说道:“我今日一来是看看你需不需要什么,二来今日已经十五了,你也知道我每月十五都要去龙泉山的。”
“公子放心吧,我什么都不缺,虽说如今京城戒严,可咱们有朝廷的通行证,倒也不是出不去。”
“戒严?”
不是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说戒严就戒严?
清容道:“据说那日撞伤世子马车的是废太子余孽,就是为了让南阳王世子丧命,借此挑拨朝廷和南阳的关系,今儿早上出的布告,而且昨儿夜里还出了命案,金陵这几日可不太平。”
傅弦歌闻言皱起眉来,废太子这种事情向来是朝廷大忌,平常时候连提都不敢提的,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做出定论?萧挽风不过是前天才出的事情吧?朝廷这么快就下了定论,还如此毫无顾忌,这不合常理。
但是南阳王世子的事情是傅远山和大理寺卿合力查办的,牵扯到南阳皇上必定也是知道的,所以这个决定就算是再怎么荒唐那也是皇帝同意过的,或许是想要杀鸡儆猴呢,这些高层怎么想的傅弦歌并不是十分在意,只要不影响到她的生意怎么都行。
于是傅弦歌换了一个话题:“那命案是怎么回事?”
“主子!”
方世隐突然的出现让清容吓了一跳,这是以前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事情,可方世隐才刚一出现就直接跪了下来,傅弦歌察觉到了什么当即喝到:“清容,拿药!”
虽然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清容还是立刻转过身去到房间另一侧的书架上拿来一个药箱,傅弦歌伸手探了方世隐的脉搏,旋即死死地皱起眉头:“发生了什么事?”
她让方世隐先坐下,打开药箱,在满箱子的瓶瓶罐罐中找到了自己需要的药,倒了几颗让清容服侍方世隐坐下,掀开方世隐的衣服替他清理伤口。
在场的三个人似乎都对这种男女大防或者是主仆尊卑丝毫不在意,就好像傅弦歌做的只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方世隐忍着身体上的剧痛,说道:“是姜河家的,今日一早我亲自去看看姜河那边可有动静,等我到的时候姜家五口已经一个都不剩,我看见一个黑衣人从姜家离开,但是技不如人,没有追上,请主子责罚……”
“打不过就别管!真当自己这身体是铁打的?”
傅弦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将缠了一半的细布用力一扯,方世隐顿时疼得直咧嘴,傅弦歌看了他一眼说道:“想要杀我的那些人究竟有多少,究竟是谁,我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半点消息,你怎么就认为自己有办法留下他?”
“不是的主子,那个人和以前的人不一样。”
方世隐有些焦急地开口,却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难道单纯就是因为这个人的武功比以前的那些杀手高了太多?
见方世隐一脸的焦急,傅弦歌安慰他说道:“不要想了,你先好好养伤,不过是换了一个人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方世隐还想再说,清容却伶俐地捂住了他的嘴:“公子,我先扶他到后面去休息。”
傅弦歌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不说话,这个姜河在出现的时候傅弦歌就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她按照自己给调配的药,虽然没有中毒,脉象却是中了胭脂红的症状,安氏请他来为自己诊脉他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可见是安氏授意的。
傅弦歌原本只是怀疑他是受了安氏教唆才给她开的毒药,控制住他也是害怕胭脂红事败安氏狗急跳墙,却没想到安氏没着急,有些人却已经动了,也就是说在这姜河的后面还是有人啊。至于安氏究竟是别人手里的枪还是那些人其中的一员,傅弦歌暂且不下定论,她此刻最在乎的是今早安氏被禁足一事。
不妨大胆揣测一下,若是安氏禁足是傅远山察觉了胭脂红一事其中的蹊跷呢?
这个念头从傅弦歌脑海里冒出来的一瞬间就被她打回去了,真是昏了头,她只不过是一个私生女,还是一个备受忌惮的废物私生女,傅远山怎么可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让安氏禁足?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或许还真有希望查到幕后的那些人,傅远山是刑部尚书,姜河家的事情自然要落到他头上,查到最后他总能查到安氏身上,或许真能顺藤摸瓜呢?
这个希望虽然渺茫,但是傅弦歌还是自我安慰似的笑了笑,说不准呢……
皇宫里,御书房里除了皇帝和傅远山再也没有其他人,皇帝蜷曲着手指在龙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上显得格外清晰,傅远山沉下眸子,良久才看向上面的九五之尊:“皇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正文 第十三章藏巧于拙晦而明
早就不能这样下去了……
皇帝悠悠地想着,有些头疼地揉揉额头,问道:“你夫人如何了?”
傅远山一脸苦笑:“看着呢,短时间内是出不了事,只是他们行事愈发明目张胆,那姜河未必是其中关键,便是查也查不出什么,十几年来这样的事情究竟有多少我们并不知道,臣并不觉得藏拙是一个好办法。”
“那你说说你家那孩子如今可当的起大任了?”
想到这一点傅远山脸上忧愁更甚,反问道:“越州皇上不是也让人去了许多回了,怎么问起微臣?”
满朝文武,敢这么和皇帝说话的也就是只有傅远山了,老家伙苦着一张脸推卸责任的样子气得皇帝瞪眼睛:“说的就和我能管得住越州那帮人似的,他们啊,都是六亲不认的!”
说到六亲不认的时候皇帝有些失落,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既然躲不开那就正面来吧,傅远山,以后对你女儿好点,下个月就是下元节了,到时候让她也进宫吧,以后……我就不管了。”
皇帝当然不可能不管,但是这句话傅远山却明白了一件事情,皇帝……这恐怕是要把傅弦歌抬到明面上来……
“小四,你可要想好了,万一那孩子不是藏拙,这就是……”
这就是把傅弦歌往死路上逼!
傅远山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皇帝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不知道是不是傅远山一句熟悉的“小四”勾起了皇帝年轻时候的记忆,他竟然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温馨的笑意,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人见过的。
“放心吧,笨拙的孩子,可没有本事守住那些人。”
皇帝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自信满满,终究是九五之尊,很轻易地就能让人信服,傅远山想起当年的事情,不由得笑起来,又说:“那你打算如何安置婉儿的孩子?”
他们现在说话已经不是君臣了,关于南阳这种敏感话题当然可以随心所欲,想起当年的故人死死伤伤到最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皇帝又叹了一口气:“看着不像是蠢笨的,就是性子太烈,婉儿那般温柔的人,南阳王也是出了名的儒雅,怎么生出这么个东西?”
听起来是满满的嫌弃,但是皇帝却并没有对萧挽风所作出的事情有所评价,可见是有所保留的,疼爱是真的疼爱,提防却也是真的提防!
傅远山看似随口应道:“或许是物极必反吧。”
“物极必反啊……物极必反!”
皇帝觉得这说法十分有道理,连着说了好几遍,又怀念起往事来,还是当年的日子好啊,龙椅这种东西坐得久了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