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暮寒勾起唇角:“我便遵从医嘱吧。”
“那好,”梅晚箫突然笑了笑,伸手把棋盒内的黑子抓了一把给他,道:“那你便身中剧毒,对外称休养身子吧。”
君暮寒奇异地看她一眼:“你要教我下棋?”
梅晚箫笑得明媚:“这叫五子连珠。”
君暮寒连输三局。
“没意思。”梅晚箫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回去了。”
君暮寒笑意吟吟:“你回哪?”
“当然是和桑柔……”她一顿,蓦然想起,今日流霜接来花月容,此行他们队伍中只有桑柔是女子,自然花月容要和她一个房间的。原本梅晚箫和桑柔在一个房间倒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人多眼杂,又来了另外的女子,却是不好再住同一个房间了。
梅晚箫动作自然地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道:“当然是和桑柔说一句,照顾好花小姐。”
“这就不劳烦贤弟了,我已经让流霜去安顿了。”君暮寒动作轻缓地将棋子归位,悠悠道:“你我本就有婚约,成亲是早晚之事,何必害羞?”
梅晚箫皮笑肉不笑:“呵呵。”
君暮寒收好棋子,修长的指节敲了敲棋盘,道:“好贤弟,再来教教为兄?”
“你连让三局,我可不敢再自取其辱。”梅晚箫转身就走。
“今日我们人数众多,客栈已经没有空房了。”君暮寒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都是男人,怕什么。”
梅晚箫一步卡在门槛外,不上不下。
她这边许久没有动静,屋里又传来声音:“夫人?”
“嘭。”
门被无情地摔上。
…………
次日,梅晚箫眼下发黑,脚步虚浮地从门外进来,一屁股坐在大堂里,要了一笼包子,一碗粥。
周重华正好下楼,以为自己都算是起得早的了,却看见了梅晚箫,忙上前拱手道:“晚箫公子起身这么早,令在下汗颜。”
梅晚箫郁卒地咬了一口包子,白了他一眼:“你看我像是睡过的样子吗?”
周重华被噎住,轻咳了一声:“出门在外,委屈公子将就些了。”心里想的却是,这人果真如传闻一般顽劣不堪,难以招架。
梅晚箫在马车里躺了大半夜,但因为是晚上,马匹也要休息,便解开了马车,所以整个马车都是倾斜着靠在墙上,梅晚箫连翻身都不能,一早起来便浑身酸疼。
这周重华的心思她岂能看不出来,但她原本就不想应承,他倒还老是贴上来,是以更加心烦,正要开口驱赶,却听得一道清朗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夫人昨夜没睡好吧?都怪我。”
梅晚箫:“……”
君暮寒从楼上下来,一脸关切地看向她:“可要紧吗?有哪里不舒服?”
周重华一脸震惊。
这看似嚣张跋扈的梅晚箫,竟然是下面的那个?
再看了看君暮寒。
还是躺在个病秧子的下面。
梅晚箫抹了把脸,刷一下站起来,抬脚就往外走:“妈的智障。”
周重华看向君暮寒:“……?”
君暮寒波澜不惊:“这是在跟周兄道别。”
周重华一时不知道应该离他远点避嫌,还是假意应承两句,最后只得僵硬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继续上路。
梅晚箫半眯着眼睛骑在马上,任凭桑柔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催促她,说什么也不肯进车内歇息。
开玩笑,进哪个马车?
这辆有花月容,那辆有君暮寒。
桑柔也无奈,看着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也只得作罢。
直到正午,行至一处茶肆,周重华一声令下,示意众人稍作休息。
君暮寒坐在角落的桌边,即使是这样简陋的环境,他倒也能苦中作乐,拿着粗瓷壶,倒出一杯粗制滥造的茶水来。
眼看他就要凑到唇边,梅晚箫眯了眯眼,大步走过去,一下抢过来,似笑非笑道:“多谢。”
君暮寒摇头道:“这可不是给夫人准备的。”
两人一来一往,竟然为了一杯茶水动起手来,却都没有用上内力,不过两个回合,茶杯便掉在了地上。
褐色的茶水洒落一地,落在青葱的草尖上,瞬间便枯萎发黑。
几乎是同时,君暮寒手上一用力,便把梅晚箫拉到了身后。
茶肆老板抽刀而起,刀法出其不意,瞬息之间就摆脱几个弟子的纠缠,身形一隐便没了踪影。
周重华喝道:“别追!”
第十章 会当凌绝顶
出了这样的岔子,一行人原本尚算轻松的氛围,此刻变得沉重起来。
周重华吩咐两名弟子查探周围情况,一路询问着有没有人中毒,皱着眉朝梅晚箫等人走来。
“晚箫公子,”他抱拳道:“可有大碍?”
这一路上,冷长决对诸事漠不关心,琐事也有人替他打点,通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故此便是周重华出面居多。
梅晚箫摇头道:“无妨。”
“这毒蹊跷,我已放出信鸽禀报掌门。”
“并不蹊跷,”梅晚箫使劲挣脱君暮寒的手,随口问道:“张无的尸体呢?”
周重华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此事,但还是道:“我等赶路,不便带着,是以委托了一家棺材铺运回武当。”
“啧。”梅晚箫看了他一眼,转身朝马车走去。
“晚箫公子?”周重华不明所以,追上来道:“你方才说并不蹊跷?”
梅晚箫却不再解释,只是道:“此事复杂,速速赶路。”
周重华欲言又止,但看她并不打算多说的样子,也只得把疑问压下去,安排上路的事宜。
待一行人重新出发,君暮寒坐进马车,梅晚箫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便又靠着车壁继续打瞌睡了。
“夫人昨晚睡得不好?”君暮寒微笑。
梅晚箫倏然睁眼,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一路走来,我们相处还算融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梅花谷与你绑在一起。你便无需再画蛇添足,存心引人注意了。这样的称谓,也尽可省了。”
“夫人这样说话,便是伤我的心了。”君暮寒软着手臂,任由她使劲捏住,眼里有几分看不透的笑意:“我们素来心意相通,怎的这次你却看不懂了?”
梅晚箫一顿,缓缓松开手。
半晌,她叹气:“我说你自小被养在宫外,也树敌这么多?”
君暮寒毫不在意地揉了揉手腕,再从暗格里拿出一盘糕点:“有的人行事,并不讲究章法,但凡与他是平级的,都不会放过。”
这话就并不含蓄了,即便梅晚箫不知道他的经历,也能大致听出来,这是指与他平级的皇子或者王爷相互暗算。至于为什么这样,目的不言而喻。
皇帝老了。
皇后早逝,颜贵妃宠冠六宫。颜丞相权倾朝野,门客众多。颜将军征战归来,荣宠万千。
颜家势大,已呈锐不可当之势,如果此番君暮寒治好身上的寒毒,来日归朝,必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梅晚箫捡了块糕点,郁卒地咬一口,嘀咕道:“你真事儿妈。”
君暮寒虽然听不懂,但听她语气,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因此只是微微笑着,并不追问。
“事已至此,也只能等我哥来了。”梅晚箫叹气。
“逐曦兄也要来?”君暮寒意外。
“我已卷进武当大会中,历来梅花谷都是不参与的,此番如果留下,许多事情周转不开,只怕难以脱身。”梅晚箫道:“何况火莲上的毒,必须要用谷中的一味药来解,只能等我哥来了,我们再行离开。”
君暮寒将茶盏推到她面前:“两次遇毒,夫人好像并不意外?”
梅晚箫斜睨他一眼:“这里没有人看见,你便无需做戏给人看了。”
“跟踪之人无处不在,”君暮寒毫不脸红,笑道:“还请夫人示下。”
梅晚箫当然认识那毒药,而且还很熟悉,不仅很熟悉,而且……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递给君暮寒:“喏,你要尝尝吗?”
君暮寒面不改色地接过,揣进怀里,笑得眼神柔软:“多谢夫人赐予我防身之物。”
他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生怕别人不知道王府和梅花谷绑在了一起,此番梅晚箫虽然迫不得已前去武当,但这立场却是鲜明得很。
梅晚箫自然明白他是逢场作戏给跟踪的人看,多说无益,也懒得掰扯。反正事成之后大家就分行李走人,索性闭上眼睛睡大觉。
一路快马加鞭,风餐露宿,终于在三天之后抵达武当山脚下。
武当派大开正门,门庭若市,掌门玄奇道长站在台阶下迎客。
周重华带着一众弟子上前复命:“师父,弟子无能,不仅没有追查出真相,反倒让张无师弟惨遭奸人之手。”
玄奇道长一身灰蓝色的道服,拂尘搭在左手臂上,右手捋着长长的胡须,沉吟道:“对方有备而来,你查不到也是自然。张无的遗体,着人好好安葬。”
“是。”周重华领命。
玄奇看向他的身后:“这几位是……”
周重华忙退开半步,道:“这位是梅花谷的二公子,晚箫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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