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们连连点头，只是谁也不肯开口接话，缩头缩脚的生怕被点到做那像殷乐安一样的出头之鸟。
这副想要好处却又不愿付出的模样让风黎城的官员厌恶憎恨却又不得笑脸相迎，商人不知国之动态，他们虽然因为身份所限，知道的不多，但女皇陛下完全没有重建风黎的意思她们还是清楚的。
风黎已毁，她们的家已然从北月的板块上消失，城主风颐筱放弃了她们，放弃了风黎，女皇凌落英同样如此。
如今唯一没有弃她们于不顾的人，风黎官员中还剩下的寥寥几人看着坐在最上首的清冷女子，这是她们的殿下，她们未来的天。
101.肿么有种分赃的赶脚（二更）
官、商的这次商谈大概进行了两个时辰左右。
凌若尘也就在开始时说了几句话后便一直如透明人一般看着风凝同其余几位风黎城官员轮番上阵的游说。
重新让风黎城百姓落户已然请旨，各地官员会从旁协助，更是会给风黎城的百姓发上些勉强糊口的救济，其实即使不用这些商人给她们营生，她们也不至于饿死，但总归会生活艰难上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这些商人的嘴脸，凌若尘摇摇头，微垂下眼睑假寐，这副贪婪的样子真是让人作呕。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会与当地官员取得联系，你们收留风黎百姓的地方，那里的官员会多加照拂一二。”风凝看着坐在对面的商人道。
照拂一二，听着犹如客套一般的话语，但从中能让这些商人得到多少，谁也说不清楚。
商人们心中暗喜。
“这几个地方是我们可以无偿提供给各位的建造商铺的地点，税收在当地的基础上减少一层，以此来表示各位为陛下分忧的感谢，你们看看如何分配。”一人将一直放在桌案上的卷轴打开，上面那朱砂零零散散的勾勒出数十个圆圈，最中央天月城三个大字好像闪闪发光一样牵引着这群商人的心，贪婪欲望已经无力掩饰。
来此本就是为了那份昭告天下的嘉奖要收留这些人的，如今她们竟然可以凭空的得到一间由官府出面转赠的价值千金甚至是万金的铺子，众人的心中已经不能用暗喜来形容了，官府出面，那之后很多事都会简单起来，甚至身家在上一个台阶或许都不再是难事，何况还有那天降馅饼一般的减少税收。
被巨大惊喜冲昏了头脑的人却没有想到，得到了这诱人的好处，她们想要的好名声还会否存在？
因为没有想到，无声的硝烟开始渐渐弥漫，在凌若尘一行人离开后彻底爆发。
笑容满面，如沐春风的话语中暗藏玄机，互不相让，针锋相对。
矛头最先对准的自然就是刚刚得势还毫无根基又得罪了太女的千宝阁阁主殷乐安了。
“殷阁主不是在天月无依无靠么，你年纪小，我们也不好同你争，这禾雨城是殿下的城池，殿下仁慈宽厚，你留在那自然不会在如履薄冰，如此多好。”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千宝阁三个大字便在主人别无选择的情况下被人工工整整的写在了禾雨城内七个红圈中的一个上。
殷乐安目光如火的盯着那墨迹还未干的三个字，眼中似笑非笑的神情与其年龄极为的不符，只是被贪欲占满心间的人并未留意。
殷乐安垂下头，狐狸面具下的樱红小嘴轻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无人看得见。
恭维，推让，排挤，嘲讽……老奸巨猾的商人们笑里藏刀的烟火味已经越来越重。
“呦，殷小阁主选了禾雨城啊，二皇妹如今掌管的城池，呵呵，看起来也蛮有意思的嘛。”
突然出现的轻佻声音让人如菜市场般的石室瞬间安静下来，商人们迅速让出一条路让去而复返的凌恒宇接近桌案，满脸紧张的看着天月城那闪闪发亮的红圈。
拿起一旁的毛笔，凌恒宇恶趣味的在每一个红圈上流连，最终在一众人惊讶又松了口气的表情下在千宝阁旁的红圈上写上了沧宇赌场四个字，“殷小阁主我们真是有缘分，各位继续，本殿只是忘了写这个，告辞。”
凌恒宇离开，一群人半响都没有从凌恒宇一连串的动作中反应过来。这时组织了这场商谈的锦绣阁阁主卫永富上前一步，执起笔，商人们刚刚落回平地的心又开始高悬起来。
“卫夫人，您这是要选哪，我们应当在商量商量。”
卫永富悠悠一叹，“本就是应了离郡主的请求才来走这一趟，帮殿下分忧的。真不该在所求这些，但终究我也只是俗人一个。”
卫永富的笔尖在地图上唯一的一座位于天月城的红圈上徘徊。
“卫夫人，您这锦绣阁已是皇商，离郡主又……您……”
各种声音响起，话里话外都是不赞成卫永富的锦绣阁在在这里插上一脚，卫永富如若坚持，这被她与凌若离临时召集起来的人瞬间便会分崩离析，撕破脸皮。
卫永富勾了勾唇角，微垂眼睑，“那各位想要如何分。”
“这……”纠结，防备。
一块美味的鲜肉落在狼群，谁能控制本性的贪婪，无私的举手相让。
“呵呵，给点补偿吧，让小子就在这贫瘠之地收留一号人，小子也只能告罪殿下无能为力了。”殷乐安凉凉的带着讽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这次虽仍让人讨厌，却也无人反对。
争论再起，热火朝天，口干舌燥，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有了结果。
“卫夫人，您真要在这禾雨城了？”
“如若不然呢。”冷淡的扫向说话的人，“我要的东西尽快送来，这次我退出。”
102.分别
“殿下，我们真要离开么？”
“殿下，风黎城何时才可以重建啊。”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家园在眼前摧毁，瘟疫煎熬着人心，风黎城百姓很多已经在连番的打击下快要支撑不住，有些自暴自弃的等待命运的安排。
灰暗压抑的气氛笼罩，这次商谈凌若尘便未刻意隐瞒，总归不论何去何从，虽离了家，却还并未被抛弃到只剩下绝望。
凌若尘刚从石室中走出，便被风黎百姓围在中央，既期待又忐忑的看着凌若尘，等着决定她们未来归属的时刻。
凌若尘微微一笑，让大家放心，之后便侧开身子让出风凝。
风凝上前一步，先是对着凌若尘弯腰，深深的一礼，之后才起来对着风黎城的百姓弯下腰，“风黎被毁，虽是天灾，我们官府却未能及时应对，让诸位受惊、受罪。如若没有殿下，后果，后果不堪设想，是我们，是我们无能，愧对各位乡亲，愧对陛下。”
风凝更深的弯下腰，在风凝身后的各位官员也都深深的垂下头，弯下身板，他们无法想象，如果没有这改建的密道，大水来时，能活下几人。
庆和二十五年九月，风黎城洪水没城，无一生还。
无争在大街小巷说出的天机还在耳边回响，令人恐惧，令人怀疑，让人离开，让人视而不见，一幕幕清晰的好像发生在昨日。
“我们、我们已经有心无力。”一瞬间好像苍老了不少，风凝声音有些哽咽，“司徒公子的话各位也已知晓，瘟疫虽然在司徒公子和徐太医的努力下抑制住，但……治标不治本，我风凝会留在风黎城，直到这里可以在重新住人的那天，虽然不再是四城之一，虽然有可能只是几间茅屋，几亩稻田。但若未来，你们还念着故乡，念着风黎，回来时，不是一片荒芜……”
风凝摆摆手，佝偻着身子无法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低泣抽噎的声音渐起，凌若尘微垂下头遮挡住眼中的精光，微勾的唇角是她对风凝这一番话的满意，伸手拍了拍风凝的肩膀，安慰鼓励，“风副城主已经尽力了，放宽心，将人安排好。”
“是，殿下。”风凝擦了擦眼睛，挺直腰板，看了眼身后的一人。
一位身穿七品官服，三四十岁的女子拿着纸笔走到百姓中间。
“各位，请将你们之前的营生告知，我们会以此为依据为你们安排去处，至于有亲人在其它城池生活，可以去投靠的人在这领了救济，让大夫在检查一下便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风凝再次开口，百姓听话的一一登记。
凌若尘悄无声息的离开。
她的石室，推门，荧光石闪着微光，十九已经离开，石桌上放着还未动过的膳食，天辰趴在石桌上睡得正沉。
累了一天的身心舒缓下来，周身都仿佛浸泡在温泉中一样暖的让人沉沦，轻轻走过去抚摸着人的发顶，“天辰。”
睁开眼，迷茫的眼中闪着光亮，“凌若尘，你回来啦，饭，等你，一起。”
……
“殿下，除了沧宇赌场、锦绣阁、千宝阁外，朱虹米铺和富盈钱行也选择了禾雨城。”
朱虹、富盈？“让乐安看着行事。”凌若尘揉了揉眉心又道：“沧澜，你调些人到乐安身边保护。沧麟山庄那些能人异士挑些合适的也给他送去。锦绣阁那里，这次切身利益驱使下，真心假意看的一清二楚，让卫永富尽快清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