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州收益稳定,各位掌柜功不可没!”纪余弦翻着账本,淡淡笑道。
“哪里?是曲管事调度有方!”一粮铺掌柜堆着笑道。
“公子缪赞,小人只是尽分内之事,若说功劳,曲管事当属第一位才是!”
……
几个掌柜纷纷谦逊开口,旁边曲文昌坐着,温厚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得意。
纪余弦含笑点头,随意的翻了翻,便将账本放下,抬头笑道,“账本先放在这里,有什么问题,自会将各位掌柜找来问话!”
“是!”众人应声。
曲文昌起身,笑道,“公子要在靖州多呆几日,不急。今日老奴在家中设宴,为公子接风洗尘,还请长公子屈尊舍下。”
纪余弦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淡笑道,“多谢曲叔美意,只是我一路舟车劳顿,身体不适,今日便罢了,改日定登门叨扰。”
“是、是!是老奴思虑不周,那长公子休息,有事尽管招呼老奴!”
说完,其他人也纷纷告退,自书房里鱼贯而出。
别苑里的老管事和锦枫进来,恭敬道,“老奴见过长公子!”
“不必多礼,别苑这边多亏孙老照应!”
孙管家躬着腰,“长公子折煞老奴了!主子不在,照看院子是奴才们的分内之事,不敢邀功。别院里所有奴才们都在外面候着,等着拜见长公子和少夫人!”
纪余弦淡笑,“不必了,少夫人身体不适,改日再见吧!”
“是!”孙管家应声退下去。
纪余弦随意的翻着账本,问锦枫,“夫人呢?”
他话音还未落,桌案旁的窗子突然打开,苏九倚窗而坐,回头看过来,“我在这儿呢!”
女子一条腿曲起,一条腿在窗子下晃着,动作粗鲁,没有丝毫女子的端庄,只是那一双眉眼如画,衬着身后亮起的灯火,清艳绝伦。
纪余弦眉头一皱,起身将她抱下来,勾唇浅浅笑道,“有门不走,为何爬窗?”
“门和窗对我来说一样。”苏九道。
纪余弦将窗子关上,坐在椅子上,手臂揽着她腰身,皱眉道,“手这么凉,在外面呆了多久?”
锦枫头不敢抬,听着男人亲昵的语气,面上闪过一抹尴尬,同时又松了口气,这两人总算和好了,他们也不必时时吊着心。
锦枫眼尾扫过女子湖绿色的衣衫,识趣的退出房去。
纪余弦将苏九的手放在胸口暖着,拿了账本翻看,淡声道,“陪我在这坐一会,等下一起去用饭!”
苏九目光凝在满桌子的账本上,蹙眉问道,
“这么多账册,你什么时候能看完?”
“夫人若心疼为夫,不如帮我一起看!”纪余弦声音慵懒。
苏九真的拿起一本账册在手里翻看,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头疼,摇头道,“看不懂!”
“等夫人再多认识些字,我便开始教你看账册,你若想做生意,账册是一定要会看的!”
“好!”苏九点头,又问道,“这些账册有问题吗?”
纪余弦眸光微沉,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他们敢递上来,自然不会有问题。”
苏九听着这话里有话,大眼睛一转,道,“这些人果真有问题?”
“没有问题,为夫来这里做什么?”纪余弦声音轻淡。
“那个曲管事不是你纪府的老人,难道也不能信任?”苏九挑眉。
“利益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完全信任!”纪余弦放下账册,抬头捏着苏九的下巴,灯影下,眸子里含了几分郑重,“夫人记住我的话,最亲近的人,往往最能至你于死地!”
苏九眸子一震,随即嗤笑,“我的人和你的不一样,我们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我敢用性命起誓,他们一定不会背叛我!”
纪余弦放下手,笑的意味深长,
“但愿如此!”
靖州地处大梁中南部,气候略温和些,但进了腊月,也是寒风刺骨。
夜里,别苑的下人将屋子里的火龙烧的火热,苏九只穿着薄薄的中衣在屋子里也不觉得冷。
纪余弦沐浴后随意的披着
一件外袍靠在矮榻上看账册,苏九伏在木几上练习字帖。
旁边的果盘里放着橙黄的贡桔,散发出阵阵桔香在空气中弥漫,为冬夜添了几抹香甜的静谧。
少女姿势端正,纤手如玉,垂眸瑧首,若不说话,标准的大家闺秀模样。
纪余弦看着,垂眸浅笑,心里涌上莫大的成就感。
蜡烛如泪堆积,夜渐深,苏九放下笔抬手伸了个懒腰,抬头便见对面纪余弦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手腕支额,似是已经睡着了。
苏九眸子一转,拿笔蘸了墨,轻轻过去,促狭的眼睛里满是坏水,抬手要给男人画两撇胡子。
画笔还没碰到男人的脸,手腕突然被握住,苏九身体一轻,旋身被男人压在身下,本睡着的男子凤眸含笑,邪魅惑人,幽幽的看着她,“好调皮的小丫头!”
说罢将她手里笔夺过随手扔在一旁,挑着她的下巴吻下去。
苏九不乐意听他叫她小丫头,生了几分气闷和不服,用力的翻了一个身,将男人压在她身下,只见男子外袍滑落,浅紫色的中衣被她扯的松松垮垮,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紧致的肩膀,烛火下盈润如玉,男子墨发散在那玉色上,馥香生艳,那一双潋滟的墨眸,更是浸润了烛火,若寒水之上繁星点点,诱人沉沦。
苏九心头一跳,低头吻在他红唇上,学着他辗转深入,时而猛烈炙热如狂风暴雨骤然而落,时而温柔缱绻如两尾小鱼轻抚嬉戏,纠缠不休,相濡以沫。
屋子里暧昧流转,静谧无声,连墙外的更鼓声都变的缠绵悱恻。
良久,小几上的烛灯爆了一声,苏九猛然惊醒,缓缓起身,身下男人墨发微乱,薄唇红艳,一双凤眸似迷离潋滟的春水,波光荡漾,幽幽的看着她。
苏九猛然脸红了一下,接下来竟不知该做什么。
纪余弦眸子深邃如墨,他第一次看到这丫头脸红,那一抹红晕似上好的胭脂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晕开,若卷过桃红的四月春风,刹那吹皱他一池静水,他闭了闭眼睛,翻身将女子压在身下,重重吻在她唇上,哑声低喃,
“苏九!”
苏九被他吻的脑子里一片混沌,找不到半丝清明。
炽热的吻沿着少女的唇角一路徘徊,身下少女清眸朦胧,薄唇微张,带着稚气的娇媚,纪余弦紧紧的抱着她,浑身紧绷的疼,恨不得将她揉到身体里去,解一下那陌生的痛苦。
手指顺着她衣缝滑入,触手的肌肤细腻柔滑,似一团云,一捧清泉,一颗蜜糖,顺着他的指缝流泻,渐渐融化,化在两人错乱而粗重的呼吸之间。
突然纪余弦的手指碰到了女子贴身在胸口的那块翠玉,温热的暖玉之间盈盈一抹凉,顺着他的长指蔓延上来,驱散他眼中的迷雾。
纪余弦深吸了口气,本迷离的双眸渐渐幽深,手掌缓缓撤出来,吻了吻少女的脸颊,抱着她喘息。
苏九脸上还有些懵懂,甚至不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只觉身上男人滚烫的身体渐渐温热下去,她狂乱的心跳也慢慢恢复,懒懒打了个哈欠,含糊道,
“我们睡觉吧!”
“嗯,好!”男人低哑的回了一声,起身抱着苏九往床上走。
两人躺下,纪余弦娴熟的将苏九揽在怀中,双臂圈着她,“睡吧!”
男人身体温热,淡淡水莲香似有似无,让人觉得心安,苏九闭着眼睛,含糊的嗯了一声,神智已经混沌。
纪余弦手指一弹,桌案上的烛火扑的灭了,一缕青烟升起,屋子里顿时陷入黑暗。
次日一早,还未到辰时,靖州城中曲府,曲淼早早的梳妆打扮好准备出门。
夫人李氏正来看闺女,进门看到曲淼穿了缎绣披风似要出门,好奇问道,“这一大早的要去哪儿?”
“出去转转!”曲淼脸上一红,扭过头去。
李氏笑问道,“去哪儿转?”
“飞燕楼”曲淼一边低头系斗篷上的带子,一边低低回了一句。
李氏闻言抬头扫了曲淼一眼,心生疑惑,那飞燕楼是靖州名景,曲淼生在靖州,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次,怎么探亲刚一回来就急匆匆的要赶着去那?
“不急!”李氏拉着曲淼在旁边椅子上坐下,一双精目在她面上打量,笑道,“淼儿这次去探亲,回来的路上可曾遇到什么人?”
曲淼眼波一闪,忙端着茶要喝,掩饰道,“娘亲说什么?哪有什么人?”
“还不跟娘亲说实话,那我去问香芹那两个丫头!”李氏哼了一声,起身就要唤人。
“别!”曲淼急忙将李氏按下,面上露出一抹娇羞,低低道,“的确遇到一人,一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