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陈阿娇看着卫子夫被自己打偏过去的脸,五道指印清晰地浮现出来,跟粗人,就要礼尚往来啊。简单粗暴的方式,谁不会呢?
她轻轻地收回手,笼入袖中,一笑:“真是抱歉呢,卫娘娘,本宫手滑了。”
☆、第六十七章 算计【一更】
馥郁一肚子的纳闷,陈阿娇也知道她为什么纳闷,可是她还就是端着不想说,重新扶着肩舆,去了椒房殿,顺着台阶上去,却看见刘彻站在殿前,背着手,背对着她们这边,日光正盛,年轻的帝王站在这阳光下面,连太阳都为他镀上了一层光。
椒房宫。
唯有正妻才有资格在婚亲之时享受的椒房之礼,他虽不能给阿娇皇后的名分,但在他心目之中,皇后只有一个。
在所有的大臣们看来,赐一个似乎是寡妇出身的女子居于椒房殿,简直不合礼法,自古以来皇后才能居于椒房,汉高祖时,这椒房便已经成为皇后的代称,所以今日上朝的时候刘彻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
大臣们说,小小一个夫人怎么能够居于椒房宫?于是要求刘彻收回成命,以便维护大汉的礼法。
本来刘彻刘彻还头疼事情应该怎么解决,那个时候他几乎想直接告诉群臣——朕欲封其为皇后。
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
倒是有人解决了这些事情。
陈阿娇身后的人见到刘彻,纷纷跪下来行礼:“婢子叩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
刘彻听闻这声音,立刻转过身来,便看到了盛装的陈阿娇,他向她伸出手来,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大笑起来,“阿娇……哈哈……”
大庭广众之下还叫着阿娇,刘彻你这蠢货是想吓死别人吗?
陈阿娇这样想着,一看后面那些宫人的脸色,果然都青白不一,看样子是真的被刘彻给吓到了。
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提醒道:“陛下,外面风大,进殿吧——”
怀抱是温暖的,也是宽阔的,陈阿娇却忽然觉得兜兜转转这么多圈,也说不上是谁对不起谁,总之风风雨雨认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竟然也觉得无所谓。
刘彻这才看到后面宫人们的脸色,想起自己方才得意忘形,竟然喊出了“阿娇”二字,再加上陈阿娇这一张脸,与“已故”的陈皇后实在找不出什么区别来,怕是他们都以为自己将这陈夫人当做是以前的陈阿娇了。
不过这样反倒让刘彻觉得有趣,他眼带笑意地看了一眼那些宫人,却道了一声“平身”,然后拉着陈阿娇的手进殿了。
椒房宫,宫墙使用花椒树的花朵所制成的粉末进行粉刷,颜色呈粉色,气味芳香,一进入宫殿便能够闻见这种香味,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殿上走去。
前殿,后殿,寝殿,还有后面环绕的回廊院落,都是原来那样……
“阿娇姐,如今,荣宠已归。”
他站在大殿上,手一指前方,层层宫阙台阶,铺展绵延,外面宫人成行,尽显大汉气象,刘彻双目灼然,回头看陈阿娇。
陈阿娇却站在他的身后,没有上前一步。
而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人,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可是改错的机会,并非时时都有。
他已然负了她一次,又怎能再负第二次?
他牵着她的手,让她上前两步,宫人们都在下面,听不见他们二人低声的絮语,刘彻看着她,眼底是一种藏不住的欣喜,像是小孩子拿着了糖一样,可是也有一种很得意的光。
“不管往昔是形势所迫,还是我负心薄幸,过去的都过去了,阿娇,我们从这里,重新开始吧。”
她与他,终于并肩而立,看着这恢弘的宫殿,看着这恢弘的大汉。
她心底没有什么波澜,不激动,也不喜悦,冥冥之中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已经由上天注定,抬眼远望,却说道:“也许,你会后悔的。”
“我已后悔过一次,却没有第二次了。”
刘彻伸手,紧紧抱她在怀里,她却觉得自己颈窝里有泪水坠落,烫得她狠狠一缩。
良久,他放开了她,眼底却看不见什么湿润的痕迹,像是自己方才颈窝里的感觉是错觉一般。
她的眼神是清澈明亮的,他的吻落在她眉心,然后微微弯起唇角,说道:“我去宣室,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陈阿娇最终还是点头了,就站在这殿上,看着刘彻下了台阶,她却忽然说了一句:“我要见张汤。”
刘彻脚步顿住,正到了殿门口,因为采光的问题,整个殿内是有些幽暗的,椒兰香气萦绕在鼻尖,他仰起头,看着日光之下那重重的宫阙,凝声道:“朕会找回浮生的。”
浮生。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陈阿娇日日夜夜地睡不着,那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他曾经将小家伙抱起来,告诉他,自己是他的父皇,他还想着臭小子能够开口叫自己,他要亲手教他礼、乐、射、御、书、数,通晓百家,任意纵横,他也许会成为贤明的君主,也许也只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这一切一切的可能,曾在他的脑海之中幻想,可是现在,一切戛然而止,张汤奉旨追查此事,却杳无音信,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人是怎么死的,还有失踪的人到了哪里,也根本没有消息。
其实叫张汤来见陈阿娇,又能怎样呢?也不过是徒增伤感。
可是阿娇要见,便也让张汤去好了。
出了椒房宫,郭舍人在一旁等他,刘彻道:“你传信予张汤,要他来椒房宫面见陈夫人。”
郭舍人愣了一下,却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妥,但看刘彻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没有多说。
张汤跟陈阿娇之间,真的是过从甚密,然而这其中似乎也合情合理。郭舍人总觉得此刻的张汤,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张汤了。
而张汤,在接到消息之后也只是微怔了一下,便领命,来椒房殿拜见。
陈阿娇坐在影壁下,宣了张汤来见。
“臣廷尉张汤,奉旨来见。”
“你我之间还需要拘礼吗?”陈阿娇径直一指自己左手边那张漆案,对馥郁道,“赐座。”
待张汤谢礼落座,陈阿娇这才挥手让宫人们都退出去,方才在等待张汤的时候,便已经给这些宫人训示过了,以后若是还有谁不开眼,想要做些事情出来,那就不要怪她陈阿娇辣手无情了。
此刻,她目光一转,看向了张汤,腰间的玉佩已经看不见了,原先那块素玉没了,他似乎变得更为清淡简单,还是那颀长高瘦的身材,一脸的刻薄相,让人看了就心生寒意。
只不过比起初见时候的张汤,似乎少了些什么。
刚刚见面的时候,张汤还是带着几分意气风发的味道,可是这些年已经完全沉淀了下来,转而向着高深莫测的那个方向走了。
其实坐在这里,陈阿娇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她莫名地笑了一声:“查到什么了吗?”
张汤心里的感觉很奇怪,他虽还是要叫她夫人,可是这“夫人”的意思,已经完全变了。在乔宅被烧之后的那近两月里,陈阿娇有终日都在睡的时候,也有一直在看书的时候,她寄住在新找的宅院之中,刘彻去了,搂着她在怀里,两个人也常常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可是张汤知道,刘彻很少在陈阿娇面前表露自己的伤悲,他的火都发在宣室殿了,那一晚宣室殿里一片狼藉,刘彻便在黑暗里捂住自己的眼,发狠道:“朕已经是天下之主,竟然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男人的耻辱与怯懦,还有一种报复的心理。
张汤压下这些奇奇怪怪的思绪,将最近查到的线索理了一遍:“事情与夫人之前的推测相差无几,火势从李宅先起,有人先泼了油,故而火势蔓延迅速,救之不及。其后当有四名死士追杀齐鉴与赵婉画以及浮生公子三人,一名被齐鉴斩于房中,二人被斩于巷中,还有一人当是受了伤,但却杀了齐鉴。赵婉画带浮生公子脱逃,最后一名死士紧追在后。”
也就是说,情况其实很危急。
“那时暮色已尽,封城之时早已经不准通行,问过了守城士兵,俱言不曾看到脸上有疤的年轻女子抱着婴孩出城,至于是否乔装改扮,尚不清楚。料赵婉画脚程快,也不可能出城太远,故而搜索范围只是长安周边诸陵,只是依旧杳无音信。”
张汤说到这里,颜色之中也带了几分黯然。
陈阿娇早知道是这种情形,此刻却道:“可曾找到纵火之人与幕后主使者?”
“此事……与淮南王郡主刘陵有关。”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汤面无波澜。
刘陵的死状,他看到过,在陈阿娇离开诏狱之后,他进去看刘陵,可是刘陵已死,张汤便站在刘陵的身边,一句话也说不出。刘陵虽水性杨花,擅使美人计,然而一颗心其实早已经不知不觉地系在了张汤之身,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刘陵终究还是误人误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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