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人看见尸体,一定不愿相信那就是自己所熟悉之人,可那妇人在眨眼之间便相信了这个事实,不是太过反常了么?
如此想着,宋酒又问道:“季大哥可记得耳环、平安符与一百文钱是从何处取出的?”
这回季差役倒是想也不想地便回了,“那一百文钱和平安符都是从男子的衣物中取出的,只是那耳环却是紧紧地攥在他的手中。我们可是捣鼓了许久,才取出来的!”
“手中?”
一对普通至极的耳环,值得那个男的将他攥在手中么?
宋酒回想着那日在城外见着男子的情形,好色却又是贪生怕死的,那样的人是会随时随地将一对耳环攥在手中的人么?
“季大哥,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帮忙。若是此次风波过去了,酒娘定当答谢!”
季差役豪爽地一拍桌,“说什么帮不帮的?您是原叔的东家,便是我季某的东家。您只管说就是!”
“劳季大哥到宋家酒楼去一趟,告诉原叔,让他帮我查一查那妇人的身份。”
“嗨,我当是什么样的大事。”季差役似乎有些激动过头了,听见宋酒的安排原来是这般,竟有些不满足。
“宋酒娘忘了我是作甚的了?这府衙里要查什么人的身份查不到?”
宋酒自然是知道在府衙里查一个人的身份比外边容易多了,但也要她有这个能力才行。让原叔去查,也是因为这个缘由。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子,还怕事情办不好么?
“季大哥的意思我知晓,可这府衙也不是我开的呀,怎能随性而为?”
季差役拍拍胸脯,保证道:“这您放心,天黑尽之前,我定能将那妇人的身份查得一清二楚。”
说罢,季差役便大步大步走了,留下宋酒一人闲适地坐在牢房跟前。
她这回可是沾了原叔的光,回去定要好好答谢一下原叔。
……
翌日,临安的知州郑进前与钱改容同时收到了一份诉状。
郑进前看着状纸上那笔锋凌厉的字,无心欣赏这字是否写得好,而是啐了一口,骂道:“整日地不让人安生!”
郑夫人将细粥与拌菜搁在桌上,问道:“大清早的能有人来递诉状,便是急中之急,你生甚的气?”
郑进前敛了敛,赔着笑道:“今日不是要陪夫人上街去逛逛么,难得清闲了,还是有人不让我好过。”
“那你便去呗,你是临安的知州,百姓的安危全在你身上担着,我怎能耽搁你?”郑夫人小心地夹了拌菜,搁进郑进前的碗中,温声细语地劝道。
郑进前是出了名的宠妻大官人,本想着坐上了知州的位置,终于有空闲可以多陪陪夫人了。谁想到自从碰上了宋酒后,破事一堆堆地来。真是头疼。
“这宋酒娘怎的每回都要惹些大事出来?就不能好好地在酒楼中卖她的酒么?”
郑夫人温和一笑,宋酒娘的事情她多少听过一些。这般在人们口中褒贬不一的女子,她倒是想见见呢。“用过朝食,你便去瞧一瞧吧。何平禄的那点小九九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这回将事情闹大了,你的官儿也别想做得安稳。”
郑进前点头,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两人这才说说笑笑着用朝食,全然没了之前的那股怒气。
钱宅这边,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钱诩看着手中的状纸,气得将状纸抖了两抖。“此事你不准管!”
话是对着一旁站着的钱改容说的。
钱改容问:“爹是怕我得罪了何平禄?”
钱诩一巴掌将状纸拍在桌上,愤愤地说道:“难道爹还为了其他的不成?你虽说在京中任职,可还是一个八品。何平禄可不同,他好歹还是一个从六品的推官。”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点道理钱诩懂,钱改容自然也是懂的。
钱改容将桌上的状纸拿到手中,折起来。“爹不必忧心,我也没说要去会审。”
钱诩没好气地说道:“我瞧你的样子,分明就是担心这个送诉状的人。爹提前跟你约法三章,这宋酒娘是个女商人,要来我们钱家,没门儿!”
“不过是相识的朋友,爹说这些作甚?朋友有难,难道阿容不该担忧?”钱改容面不改色,从容地站在一旁劝道。
钱诩抬眸瞧了他一眼,“当真?”
钱改容点头,“当真,我就去帮帮忙,不会参加会审。”
既然他都如此说了,钱诩这才松口。“那你去就是,无论那两人如何让你,都不许答应。”
“阿容知道。”
第六十一章 :两官同审(下)
何平禄被郑进前和钱改容的突然造访吓得一身冷汗,面上忽冷忽热的,像是得了什么大病。
他突然想起宋酒昨日说的话,他原本以为宋酒瞎说的,不成想竟是真的。
郑进前站在门前,瞧着何平禄刷白的脸,心想莫不是生病了?眯着眼问道:“何推官莫不是不高兴我与钱寺丞到府衙来?”
何平禄急忙拱手,“岂敢岂敢。知州造访,下官喜不自胜,怎会不高兴呢?”
郑进前虽然来了,但鉴于这个何平禄毁了他陪夫人出门的好心情,便有意刁难他。“那何推官这般说,便是说钱寺丞来,你不高兴了?”
何平禄一噎,老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张嘴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忐忑地说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知州与钱寺丞能来,乃下官之福。”
钱改容说道:“何推官随意些便是,这府衙您才是主人,我是客随主便。”
“钱寺丞说的是这个理,这推官你也做了有些年了,怎的还这般怕这怕那的?”郑进前一撩外衣的下摆,尽自坐了下来。
待钱改容也跟着坐下了,何平禄见状,这才揪着颗心坐下,却也是如坐针毡。
何平禄陪笑问道:“不知知州今日来,所谓何事?”
郑进前饮了口茶,慢吞吞地说道:“听说昨日城外出了件死人的案子?可是真的?”
“是。”说罢,何平禄擦了擦汗。
“找出疑犯了?”
“这……”何平禄看了看郑进前,又看了一眼钱改容。
钱改容像个局外人般坐在一旁,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屋子里说得上话的就只有郑进前了,谁让他的品级最高呢?
郑进前抬头,蹙眉,颇为不满他拖泥带水的行事作风。“你倒是说呀!”
何平禄急忙答道:“有的有的,昨日那死者的家里人来了,状告宋家酒楼的东家杀了她的当家的。”
“可有其他的人证?或是物证?”郑进前也没说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何平禄。
“人证只有那妇人,这物证有三样,一样是一对耳环,一样是平安符,最后是一百文钱。”
郑进前又问:“那宋家酒楼的东家可认了是她杀的人?”
何平禄摇头,“无。”
“嗯。”郑进前点头,之后再没问他的话。
屋子里顿时安静得连根绣花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越是这样,何平禄越是坐不住,起身拱手道:“还请知州主审此案,另请钱寺丞陪审。”
郑进前未言语,撇头看着钱改容。
钱改容起身,拱手,“何推官严重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只是在大理寺任职,这地方上的事情不归我管的。更何况,我如今是还职在家。”
郑进前听了他的话,暗自点头,眸中尽是欣赏。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得到呢?这孩子有前途!
何平禄还欲再请,被郑进前打断。“钱寺丞说得在理,此案便由你我共同来审吧。”
“是。”
……
两官同审,位高者当为主坐。可郑进前却让何平禄坐在主位,美其名曰自己是来陪审的,让他莫要在意。
可这样的说辞却令何平禄更加忐忑,若是此案审得不好,责任全在他的身上,怎么也推卸不掉。
抄起惊堂木一拍,何平禄高声道:“将宋酒娘与那妇人带进来!”
宋酒进了公堂,两眼一扫,有些惊异他们的坐法。不过也是片刻她便明白了,此案依旧是何平禄主审。
“小民见过何推官,见过郑知州、钱寺丞。”宋酒叉手,一一向在座的行礼,依旧没有下跪。
这回有另外的人在,何平禄也不好发脾气,只得默默憋着。
见到有三位官人坐在大堂之上,那妇人慌里慌张地跪下,“民妇叩见三位官人。”
“宋酒娘,昨日你在牢中可有想清楚,那男子是否被你杀害?”何平禄首先就拿宋酒问话,府衙的牢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过了一夜,她也该见识到了府衙的厉害。
宋酒问:“官人是否应该先回答酒娘,仵作可有验过尸?若是官人不答,酒娘便不会回答的官人的问题。”
“你!冥顽不灵!”何平禄气得两眼鼓瞪,拿起惊堂木欲再一敲。
“咳咳……”郑进前干咳了两声,示意何平禄莫要再敲惊堂木。
何平禄只得悻悻地将惊堂木搁下。
郑进前在一旁问道:“何推官,仵作可有验过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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