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安挽宁便小心的将姜汤放在了南宫逸的面前,随后轻轻地在南宫逸的身边坐下,柔声问道:“在想什么呢,眉头紧皱,都快变成一个小老头了。”
南宫逸闻声抬起头,伸手揉了揉眉心,对着安挽宁道:“我在想应该如何治理这湖城的水患问题,总不能一直不停的修建堤坝再加固堤坝,如此治标不治本,也不是个办法。”
安挽宁端起姜汤,轻轻地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喂给南宫逸,劝道:“这湖城的水患问题存在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前前后后不知换了多少个湖城县令也没有想出来一个妥善的方法将这个问题解决,哪里是那么容易便能够治理好的。”
南宫逸哪里能不知道安挽宁所说的这个道理,只是若是之前没有来到过湖城便也就罢了,但是现在他来了这里,亲眼见到了那样惨烈的一幕之后,南宫逸更加的坚定了自己要为百姓们谋取一个安定生活的决心。
“宁儿,正是因为这湖城每年都会发生水患,所以我们才更应该加紧时间解决这个问题。今年江南连降半个多月的大雨,今日雁湖决堤,导致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待到洪水退去,那些受灾的百姓们自然还是要重回家园,修建新的房屋。若是此时不趁机将水患的问题解决,来年百姓怕是还要受这颠沛流离之苦。”
南宫逸单手撑头,眉头紧皱,脑海之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和想法,但是仔细琢磨之下却并没有一个能够采纳,一时之间不禁有些心急,十分的焦虑。
而安挽宁在听完了南宫逸的这一番话之后,便明白了过来,对于南宫逸所说之事很是赞同。虽然说江南水乡向来富庶,但是这重新修建房屋却也是极为耗费财力和物力的。如此一次倒也还好,可是若是这江南水患不加以解决,长此以往,百姓的心中必然会心生怨怼。
“虽然对于水利方面我并不是十分的清楚,但是我却记得幼时曾经在爹爹书房的某一本书上瞧见过,曾经有古人总结出一套防治水患的方法,这治理水患,堵不如疏。如今你既已下定决心想要彻底的将这水患问题解决,倒不如按照此法试上一试?”
安挽宁也先是皱了皱眉头,低头仔细地思索了一番,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脑海深处翻找出这么一点和治理水患有关的东西,便赶紧同南宫逸说了。
“堵不如疏?这修建堤坝将河流还有湖泊之水围堵起来便是堵,这一点倒是不难理解,那这所谓的疏又作何解释?”南宫逸听了安挽宁的提议之后,不由得眼睛一亮,在心中细细的思索了起来。只是这堵好理解,可是疏却是有些想不通。
因为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一直流传下来的治理水患的方法都是修建堤坝,然后不断地加固堤坝,几乎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要来疏导。所以,除了对这些奇闻异志十分感兴趣的安挽宁之外,已经很少有人能够想到这个方法了。
“就算是要治理水患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你还是先将这姜汤喝了,祛除了风寒,再听我同你仔细地说说这书上记载的内容吧。”安挽宁坐在南宫逸的身边,也不再一勺一勺的喂着南宫逸喝姜汤了,而是直接将盛姜汤的瓷碗递给了南宫逸之后,对他说道。
看着南宫逸将整碗姜汤一滴不剩的全部喝了下去之后,安挽宁这才对他缓缓道来:“传说远古时代,中原地带洪水泛滥,无边无际,淹没了庄稼,淹没了山陵,淹没了人民的房屋,人民流离失所,很多人只得背井离乡,水患给人民带来了无边的灾难。这时,出现了一个极有天赋和能力的大能,他吸取了父亲采用堵截方法治水的教训,发明了一种疏导治水的新方法,其要点就是疏通水道,使得水能够顺利地东流入海。”
“所以,依我之见,这湖城的情况便应该用这疏导之法来解决。”安挽宁结合着湖城当地的情况,再联系着自己脑海之中还残存着的那一点点的治水知识,对着南宫逸说道。
因为,湖城之所以被称之为湖城,便是因为城外几里远的地方的那座雁湖,而湖城每年的水患大多也都发生在雁湖的周边。所以,想要彻底解决湖城的水患问题便只能从雁湖入手。
“咚咚咚。”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安挽宁和南宫逸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感到一阵疑惑,这个时候还会有谁特意来找他们,那些个湖城县衙的官员们一个个都巴不得离得他们远远地。
不管怎么样,安挽宁还是站起身去将房门打开,看见站在房外的青袍男子,不由面露笑容,欢喜的叫了一声:“大哥,你怎么此时过来了?”说着安挽宁便侧了侧身子,将路让出来,让安子越进了门。
“大哥,你怎么来了?”南宫逸坐在那里见是安子越进来,也是吃了一惊。
方才从雁湖那边快马加鞭的赶回来,进了县衙之后,南宫逸和安子越两个人也顾不得将浑身上下已经湿透的湿衣服换下,便直接在大堂之上坐了下来,召集这整个湖城的所有官员前来议事。
在狠狠地发了一通火之后,南宫逸强忍着想要将湖城所有的官员全部都革职查办的怒意,下令立即打开城门迎灾民入城。同时打开粮仓,为灾民派发粮食,而后在为灾民们寻找安身之所,等到水患退去之后,再着手为受灾的百姓新建房屋,重新加固堤坝。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吩咐和安排好了之后,南宫逸便起身准备回房换身衣服,他见安子越也是行色匆匆的,话都不多说一句便急急地往房间赶去,还以为他是经过这一天的折腾已经累了,所以想要早些歇息,便没有过去打扰。
毕竟安子越虽然会一些防身的功夫,但是到底不像是南宫逸还有安挽宁那样身怀绝世武功,功力高强,在经历过那样紧张危险的情况之后,感到疲惫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没有想到,南宫逸不过回房沐浴之后换了一身衣裳,再喝了一碗姜汤的时间,他们以为已经歇下的安子越却又在这个时候来敲门。
南宫逸见安子越严肃的面容还以为安子越是突然得了什么消息,有要事要同他商议,便赶紧招呼安子越在自己的对面坐下。
“大哥,你如此着急的赶过来,可是又发生了何事?”等到安子越坐下之后,南宫逸便急急地问道。
此时,整个湖城都处于特殊时期,即便是一件非常小的小事情也容不得半点的马虎,一个处理不好,可是极其容易引发百姓和灾民的动乱的。
“从回来到现在倒是不曾发生什么事情,我此时来找你,乃是为了今日我们去巡视的堤坝一事,你且先看看这个。”说着安子越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方带有点点污迹的被手帕包裹的东西递给了南宫逸,示意南宫逸打开看看。
因为安挽宁和南宫逸两个人从小都是一起在护国寺后山的山谷之中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安子越时常去看望安挽宁的时候,同南宫逸也时有交流,相处的甚是不错。
所以,在和安子越十分的熟悉之后,南宫逸便随着安挽宁,也开始喊安子越是大哥。虽然南宫逸是一个皇子,而安子越只是一个臣子,如此称呼并不合规矩,但是南宫逸却是丝毫不在乎。
和宫里那些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的所谓兄弟们相比,南宫逸倒是情愿和安子越这样的人称兄道弟。而安子越身为左相安正天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对于宫中的尔虞我诈也是早有耳闻,对于南宫逸的行为和想法倒是也颇为理解。
所以,私下里,南宫逸和安子越两个人便不讲那些所谓的规矩,南宫逸将虚长他两岁的安子越当大哥,而安子越也将南宫逸当成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皇子。
只不过,在明面上,尤其是在人多的地方,安子越却还是称呼南宫逸为王爷,自己为臣子,而南宫逸却是毫无顾忌的依旧称呼安子越为大哥。
反正,现如今,南宫逸也已经和安挽宁大婚,安子越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的大舅哥,即便是当着别人的面称呼他一声大哥倒也没什么。
且说南宫逸从安子越的手中接过那一个布包之后,小心翼翼的打开,瞧清楚里面只是一团湿漉漉、黏糊糊的黄土之后,面露不解,对着安子越问道:“这是?”
“此乃先前在城外堤坝上巡视时我悄悄装回来的一点堤坝上的泥土,你且仔细瞧瞧,可能发现什么。”安子越见南宫逸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妥,便稍稍的提示了他一下。
南宫逸闻言便低下头,望着被手帕包裹住的那团黄土,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不过也就是在这时,南宫逸才总算是想了起来,就在他和安挽宁两个人跟在王立德的身后,不紧不慢的在堤坝上巡视的时候,而安子越却是自己一个人看似随意的在堤坝之上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蹲下身子伸手抓一把地上湿润的泥土捏在手里仔细瞧瞧。
想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安子越便已经发现了这堤坝之中隐藏的玄机,所以这才悄悄地趁着王县令还有那守城军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装了这些堤坝上的泥土回来。而那个时候,安子越在瓢泼大雨之中借着雨水洗手的动作,如今也已经有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