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君,你可知道,我就是那地狱的恶鬼, 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刺目的阳光,却照不亮身下的一片黑影。华思缩在这阴影之下,瑟瑟发抖。
是的,与利益冲昏了头脑, 她做了一个罪不可赦的魔头。
四君拍了拍华思的肩膀,坐在一边,只能陪她沉默,无话可说。
“那既是错了,不应该振作起来,尽可能的去弥补吗?”夏仁赞从阳光下走来,一把提起华思。刺目的阳光让她迷了眼睛。他将她抵在树干上,怒吼一声,“懦夫!”
“那么多的人,等着你去解救,你却在这当个懦夫。如果是冒着生命危险,你来到了这,却只是让你认清了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那你可真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了,一个魔头,冷血无情的魔头!”
“我不是懦夫!”华思挣来夏仁赞的手,力争道,“我不是,我不是,我也不想的。”
“所以,那你现在在干什么?谴责自己,就可以让她们获救吗?”夏仁赞指着身后,那些饱受疫病折磨的人,厉声喝道,“如果谴责忏悔有用,那神仙如来就能遍地起飞。”
被夏仁赞拉着,看病,熬药,喂药。
他跟她耐心解释着:“你可看清了?想着怎么上书这最真实的状况,让朝廷知道,才是你应该做的。”
“能与百姓同甘共苦,才是一个统治者应该学会做的事情。天灾如此,你有什么好自责的。你能站在这,其实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不是吗?”
“你倒是能言会道。”华思蹭了蹭鼻子,却没有反驳。
“我说的是事实好吗?”夏仁赞挺了挺胸膛,“我可是夏小将军,圣宠二十年而不衰的夏小将军。”
华思闷闷低头。
两相相握的手,被夏仁赞紧了紧:“所以放心,这一次大灾,我们携手,一定能挺过去。”
“哦。”华思抬头看着一脸坚定之色的夏仁赞。
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
“我?我来陪你啊!”夏仁赞理所当然道,“没有我,你就走火入魔了。”
“可是……你就不怕疫病传染,你还是快回去吧。”
“夫妻之间,本该同甘共苦。你来了,我为何要躲起来。若是传染,我们一起传染。”
“仁赞。”华思抬头盯着夏仁赞的眼睛,从没有的认真,“此生有你,足矣。”
……
此地离淮河不远,一个小县城,靠着淮河的物产,人口数量十分庞大。
前边已经搭了帐篷,有粥饭提供。只是大部分人都病了,每天都有人病死,搞得人心惶惶。
华思等人过来,先是将不同情况的人大概分开。
单是将病死之人焚烧,就废了好大的力气。无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人的执念,还是太重了。
最后也是以活人的健康威胁并承诺给骨灰好生安葬,才得以成功施展。
重病的隔离,能好转的最先接受治疗。这一通安排下来,每天到晚上已经累的半死。
住宿条件有限,华思与夏仁赞只能挤在一起睡。
不过夏仁赞最近倒是十分老实,一般挨着床就睡着了。搞得华思想说说话,都没得机会。
“怎么了?”夏仁赞看着坐在床边的华思问道,“总见你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
“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华思抬头看着夏仁赞,一脸真诚。
“那,说什么啊,情话?”夏仁赞将外褂脱了放在一边,跟着华思坐在床上。转过头来,低笑道,“你说,我听着呢!你什么时候说,我都听得见。包括梦里。”
“胡说,我不说梦话的。”华思的脸,微微烧了烧。
“哦,不说梦话,那说实话。”夏仁赞脑袋搁在了华思肩上,轻声笑道,“我知道你是十成十的爱我。”
“能不能正经点儿!”华思肩膀抖了抖,意图把靠上来的脑袋抖掉。
结果夏仁赞粘的更紧了。华思无奈,只得作废。
“我只是见你最近胃口不好,还特别嗜睡。就是想问问你。是不习惯这的炎热天气,还是生病了。”
“嗯……”夏仁赞将脸埋在华思肩头,眯着眼睛。想了想,微微动了动脑袋,算是摇头否认,“都没,我也不知道。”
“明天找四君看看吧。”
“嗯……”夏仁赞轻轻哼了一声。
“你也不要太累了。”
“嗯。”
“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明天我给你开小炤。”
“嗯。”
“嗯?”华思低头一瞧,夏仁赞已经迷迷糊糊,差不多睡熟了。
华思叹了一口气,抱着夏仁赞躺下,帮他脱了鞋子。微微打理了一下自己,便在他旁边合衣躺着。却思来想去,怎么也睡不着。
有回忆起现代的灯红酒绿,也有与她爹一起浪迹天涯。当然,还有孟义,与孟义的种种。
她俩一起闯祸,被华思爹逮到。孟义总是挺身而出,一人独揽。因着她,华思真是少挨了不少打。
事后,孟义总是落寞的说羡慕华思。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总是被我爹又打又骂吗?”
“是啊,我就是羡慕你有一个爹,能骂你打你关心你。我没有爹,而在我娘心中,却不知道有没有我这个女儿的存在。”
“没关系的。”华思抱了抱孟义,感触道,“你的家人不关心你。但我关心你啊!以后你就把我当家人,把我爹当你爹。”
那时候两个半大的孩子,抱在一起大哭,又大笑。
从什么时候起,她们开始走远的?是夏仁赞的突然来临吗?华思一直以为是这样的。
可是,今天,睡不着的华思,又想了一遍。不是的,她发现不是的。
是她们的价值观发生了分歧。孟义她好强,而华思总是自甘堕落。分开是突然的,却也是必然的。
那她们是怎么走到反目成仇的?
华思翻了一个身,转向夏仁赞。他轻浅的呼吸声,匀速而富有节律。柔和的五官,在微暗的一抹灯光下,朦胧唯美,十分引人犯罪。
华思猛地摇了摇头,想什么呢!睡觉!
第50章 突变
第二天本来是带着夏仁赞让四君看看的, 远远瞧见四君穿梭于病患之间,忙的都晕头转向了。华思只好与夏仁赞一起,先帮忙干活。
“薄荷与荆芥后下。” 华思看了一眼方子, 转头搅了搅药锅。
“仁赞, 我看这火候差不多了吧?”
夏仁赞凑过来看了看,药味扑面而来, 赶紧捂着鼻子:“闻着犯恶心,你拿主意。”
“你没事吧。”见夏仁赞捂着半张脸摇头, 华思将他往旁边拉了拉, “你向着旁边点儿, 不要闻着药味,休息休息。”
安顿好夏仁赞,回头见锅里沸的特别厉害, 华思迎着热气,眯着眼睛,准备再搅一搅。听见远处阿司喊道火候过了,快加薄荷荆芥叶。
“薄荷好像没有搬出来, 我马上去给搬出来,你在这看着。”华思放下锅铲,急急忙忙地转身进了后面的帐篷。
没一会儿, 华思搬着一大蛇皮袋的药走了出来。薄荷叶轻体积大,顶着华思的脑袋昂到了天上。
突然感觉脚下一重,衣摆被扯。华思迷惑地斜了一眼夏仁赞的方向,见他没注意到这边。只得自己艰难地侧着身子, 缓缓低头,竟然对上了脚边蓬头垢面中的一双赤红色眼睛,华思震了震。
“救我,救救我。”那一双眼睛的主人,抱着华思的腿,不撒手,掐的人十分肉疼。
华思无法,放下怀里抱着的药材,蹲了下来。这一看下去,华思突然叫道:“二狗子!”
华思颤抖着手捧着对方的脸,在瘦骨嶙峋中,清楚的看到同村二狗子那被猪磕掉的一块脸扑肉,十分具有标志性。
这,就是二狗子。
“是二狗子,你,你怎么会变成了这样?”眼前的人,蓬头垢面,两颧之间,已见森森白骨。哪里还有那个印象中,傻人傻福,阳光灿烂二狗子的样子。
二狗子也是一愣,才发现她拽得一根救命稻草是同村的华思。
二狗子手上劲道一松,目光闪了闪。突然犹豫起来,支支吾吾竟把嗓子眼的话给咽了下去。
“二狗子。”华思抓着二狗子的肩膀摇了摇,以为她还不曾认出自己,大声喊道,“二狗子,我是华思啊!”
“嗯。”二狗子埋下头去,低低应了一声,“华思。”
二狗子为人楞楞傻傻,特实诚。娶了一位同有点儿傻气的夫郎,日子过得十分得劲。曾经还被华思羡慕过。
可是,眼前这个眼里藏着掖着,充满心事的,还是二狗子?
华思急了:“二狗子,你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别急。”夏仁赞不知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与华思旁边蹲下,商量道,“阿司过来熬药了。我们先带着她回营帐,吃点儿东西再说。”
……
“给。”华思斟了一杯水放在二狗子手边。二狗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匆匆瞄了一眼营帐,显得十分拘谨。
“没关系,这里没外人。”华思指了指靠站在一边药架子上的夏仁赞道,“他是我夫郎。我娶亲的时候,你在外挣钱呢,可能没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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