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葛家的船。”夏仁赞抬了抬下巴,并没有在华思的异常上做出任何反应。华思的目光并没有因为葛家船而立刻移开,而是在夏仁赞身上逗留了一阵子。
他抬起头将那一艘停船看着,像是并没有注意到华思的一举一动。只是随着他的方向,船没有,帆没有,一片虚空之处,阳光散落的空气里,显得模模糊糊。
“好像你对我的了解,比我自己都深。”
夏仁赞他选择了视而不见,是华思心里最深切的渴望。她与孟义的曾经,真的是她最不愿意拿出来剖析的事情。
而他,正好懂。
夏仁赞浅浅地勾了一下唇角,收回目光,锁在了华思的脖颈上,笑道:“要不然我是你的今生第一人。”
“啊?”
“你懂得。”夏仁赞目光又是下移了几分。
华思面上猛地精彩的五颜六色,对于夏仁赞正经与不正经的自由转换,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明明不过在刚刚,某人还生着气闹着别扭,现在自己这样子倒显得矫情了。华思换上同样明媚的笑容,与下了船的葛家人打上照面。不得不说,下船的姿势真的很重要,默默心疼胆战心惊的叶大布政使五秒钟。
除了布置甲板的小厮,葛家船上第一个走下来的竟然是葛茸。她一身浅茶色的衣服,倒是和粽子节交相呼应。面上的明媚,甚至是比阳光还要亮堂几分。华思刚准备问究竟是何事敲开了葛大小姐的好心情。就见四君走了出来。
四君他,何时和这葛茸已经好到出行同船的地步了?华思刚挂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就听葛茸替人家挽尊。
“江水虽是不急,若是撑竹筏来,也得些功夫。我见四君晃悠在江边,就一道了。”
哦,华思突然想起来四君不识水性,见深水就抖。这正是赶巧了不是。
葛家主没来,葛茸解释说有疾未愈。华思与夏仁赞一道转身,同葛茸一行前去赴宴。却被身后的声音停住了脚步。
隐在葛家大船后面的一叶扁舟,透出来小小一角。而声音正出自撑船人身后,戟天青丝锦布在微微江风中,轻轻起舞。
华思夏仁赞目光停在了一处,只是这面上颜色,就截然不同了。
“你倒是特意请了他?”青梅的酸涩,和赭石的红沉,糅合在一起,就是乌漆墨黑一大片了。蓝黑墨水的配方,呼在脸上洗都洗不掉。夏仁赞表示乏开心。
华思摊手,能说我不知道吗?
可能是小竹筏将人晃得晕晕乎乎,见华思走过来,戟天刚迎上笑,起岸的时候,脚下一歪,差点落了水。华思刚伸了手,夏仁赞已经将人接过去了,这样子看着真是有爱到不行。
戟天谢绝了夏仁赞继续搀扶的好意,跟华思说提了一壶好酒来。
看见他手里,那泥封下压着一层层青黄色的粽叶,华思恍然:“你竟然还记得它。”
“怎会忘记。”戟天低头,看着那泥封坛子,坛子底下的泥土湿润,不知是刚刚从泥里被挖出来的缘故,还是江中的雾气,沾湿了以往的美好回忆……
前几年村里头流行酿酒,华思回回都弄成了苦酒,只能天天拿来做手撕包菜了。
戟天拿着粽叶一层层将酒坛子裹上,开始挖坑。
华思便问:“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进了空气就会变成苦酒啊。”
戟天自然的语气,让华思感叹不已:“你懂得可真多。我倒是知道酒陈了好喝,可是回回都成醋了。”
“酒虽陈好,却也最易变质。”戟天解释说,“男孩子小时候不好生学手艺,埋的婚庆酒启封变成了酸醋,会是被退婚的。很多人家都会用酒的质量评价待嫁人是否贤良。”所以这是常识,不是会的人懂得多,而是不会的人知识浅啊!
当然,华思可不愿意承认是她的错。张口就反驳道:“什么理论嘛。怎么能仅仅凭借一壶酒就断定一个人呢?你放心埋,就算是醋,我也不会嫌弃的。”
“华思的意思是你愿娶我?”
“啊。”
“那我更要好生埋了,让人开心的事情,怎能没有好酒。”
……
“让人开心的事情,怎能没有好酒。”戟天将手中酒坛向上提了提,“一醉方休。”
“好呀,一醉方休。”
几个相约一醉方休的人,却是各怀心思,往如画楼去。
那边,刚好有乐声起,堂上热热闹闹。作为东家,华思被围去了首座上边。扫眼一看,面孔中虽多多少少见过几面,名字却是怎么想不起来的人,竟然占了多数。如此被动的一次宴会,华思也只能“笑而不语”了。
偏偏,有人却要假装与华思很熟的样子。
下首近处,有人道:“华思君与夏小将军,可谓是郎才女貌。”作为女尊世界的女貌,华思虽然觉得她说的很对,但如此直白的,恐怕是不好吧。
华思抬眼一瞧,如此放浪不羁,坐的像个暴发户本户的人,谁啊这是?
“聂正,南淮兵马总司。”夏仁赞低头与华思耳语道,“这幅颜容,你可觉得有几分熟悉。”
“熟啊,对于上来就挑刺的人,试问怎么不熟悉。”
“不是,你再看看。”夏仁赞抬了抬下巴。华思不得不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脑容量。
然后……
“总舵主?”华思惊呼一声,“不说,这神情真真的都一模一样了。”她们什么关系,话说江湖上的扛把子,和朝廷的兵马司正很少有关系密切如斯的。
主要是大中华一个关系社会,家中干啥的,不说都是传承吗?
第32章 贪污
“粗人说的什么粗话。”
上首的苏丹甩了一个警告的眼神下去,与华思笑道:“华思手上的酒,倒是别致。”
这正是刚刚戟天提来的,华思将酒放在桌上,拍了拍坛子笑道:“早些年埋的,不知当不当喝。”
戟天当年跟华思讲了储酒的原理之后,华思就一时兴起也埋了一些儿。偷摸摸的跟戟天说是以后娶亲用。
只是戟天没想自己回来后,华思已经是有夫之妇了。酒还在,结婚当天用的是华思爹埋的状元红。是不是就代表,这是他和华思两个人的秘密。
戟天痴痴地将目光随了过去,却见那边,夏小将军与华思真是当得上一句“郎才女貌”。夏仁赞的名气与地位遥不可及,貌美的华思站在上首是一样的耀眼。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起长大的泥娃子,都不一样了?
“醋也喝的。”夏仁赞站在华思一边,笑眯着眼睛,看起来心情美极了。只有华思听见那一声沉沉的酸话,夏仁赞低头道:“酒是我的,醋也是我的,你更是我的。先下手为强。”
夏仁赞一掌拍在坛子封口,一阵晃荡,上泥裂开。层层青黄色的粽叶,已经盖不住陈年酒香,甘甜的味道,伴着酒力的生发,传散开来。一拨舞姬,端着青葱色儿的粽子,款款而来。宴会在一派歌舞中,开始了。
酒过一巡,互吹互捧。酒过三巡 ,就开始上正事了。
暴发户本户聂正大人闲谈了一下夏勋将军征兵事宜,算是投了一个大小适宜的引子。夏仁赞跟了几句,相互熟识了之后。苏丹摆了摆手,舞厅的歌舞姬都退了下去。
华思刚放下与小芝麻团奋斗的筷子,就听苏丹指着面前的一道水晶蒸糕问道:“华思觉得这蒸糕如何?”
华思目光投向水晶蒸糕。小点心透明的身子,被筷子一戳,就左右摇摆起来,看起来Q弾极了。肉里点缀着一些鲜红色的花蕊,将边上染成了金黄色。
“很讨喜的一道点心。”华思却没有去上筷子,这糯米蒸的水晶糕,就是看着好看,吃着也就那样子吧。主要是黏牙胀胃,难受。苏丹提出来,绝不是单纯为了拿来吃的,华思将苏丹看着,等着下文。
“可别小看这一盘点心,这可是咱清原的新起之秀呐。”苏丹拨弄了一块,递到旁边她正夫的小碟子里。一旁侍候的下人,用银针将里头那小花蕊给一一挑了出来,陈归方才拿起了筷子。
华思不得不感叹一声,这有钱人家过得精细生活那就是不一样哈。夏仁赞低头解释说:“听说陈归是怀孕了。这点心里边镶嵌的是西红花。”
“啊?既然是这样,就不吃了嘛。西红花虽然挑了出来,旁边的这糯米团子不也入了味儿了嘛?”华思十分好奇,什么新起之秀,还非要尝一口不成。
“糯米团子,谁说这是糯米团子了?”夏仁赞取了一小块儿水晶蒸糕,塞在了华思嘴里。
华思含着嘴里的东西,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抬头瞅了一圈,见没人看见这丢死人的举动,放下心来。嘟囔着问:“那啥?”糯滑的口感,还有生杏仁的腥气。不是糯米,难道是杏仁?那也没啥特别的嘛。
夏仁赞附在耳边,笑着道:“咽了,咽了我就告诉你是什么。”
嗯,嚼了嚼,咽了。华思好奇宝宝似的看着夏仁赞等下文。
“吞了?”
“嗯。”
“消化了?”
“嗯。”
“是猴脑。”
“猴,猴脑?”华思只觉得胃里一阵作呕,想想那撬开活猴取脑的画面,想想现世那让人人心惶惶的流感病毒。这顿饭都没法继续吃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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