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辛子阑,你还有没有良心!”黎夕妤双眉一拧,居高临下地望着辛子阑,数落着,“先前可是少爷主动迎上了那方的敌人,而你却只是对付了一群毫不中用的莽夫,你此刻便不该袖手旁观!”
辛子阑闻言,却眉梢一挑,义正言辞,“可这群杀手,本就是来杀司空堇宥的,与我有何干系?”
听了这话,黎夕妤是又气又恼,可辛子阑所言却不无道理,她便无从反驳。
于是,她只能暗自生着闷气,继续转眸观战。
此刻司空堇宥周身的杀手已倒下了近半,而他手中的利剑,也已饮了不少鲜血。
他的目光冰寒,招式凌厉,无太多繁复花哨的姿态,有的只是刚毅果断,甚至一招致命。
而这时,山道上方突有一人正飞速赶来,待黎夕妤察觉时,那人已身形一闪,冲进了正在拼杀的人群之中。
那人身着一袭深紫色锦袍,二话不说便攻向了黑衣杀手,竟是前来相助司空堇宥的!
黎夕妤惊异极了,而辛子阑也在这时起身,一边观战一边问,“小妤,这人是谁啊?”
“不曾见过。”黎夕妤冷冷地回,仍在心底生着辛子阑的气。
辛子阑却似是不曾发觉她的异样,竟兀自嘀咕着,“想不到这司空堇宥还有这般的好运气,竟能碰上甘愿多管闲事的人!”
黎夕妤径自无视了辛子阑的话语,却见有了那男子的相助,杀手们很快便接连倒地。
半晌后,所有杀手都被解决了,司空堇宥便收了剑,与那男子一同走了来。
黎夕妤这也便看清了男子的面貌,但见其五官端正,让人看了很是舒心,而那一身的高贵之气,更是难以掩饰。
待二人走近后,却见司空堇宥赫然拱手,向那男子行了一礼,道,“楚兄,好久不见,方才多谢你出手搭助!”
“楚兄?”辛子阑惊呼了一声,“原来你们二人是旧识啊!”
谁也没有理会辛子阑,但见那男子也向着司空堇宥拱手,回了一礼,“堇宥兄弟,想不到能在此处见到你,实在是出乎意料!”
却见司空堇宥挑眉,回,“楚兄,此番话倒是该由我来说才是!今日京乡城一遇,还望楚兄,别来无恙啊!”
与这男子谈话间,司空堇宥眼底的寒意明显褪去不少,看来这二人当真是相识已久,且交情匪浅。
二人寒暄后,司空堇宥便向黎夕妤与辛子阑介绍着,“这是我相识已久的故友,楚风祁!”
“楚公子。”黎夕妤立即拱手,向男子行了一礼。
而辛子阑却把玩着下巴,双眸转了又转,小声嘀咕着,“楚风祁,似乎在哪里听过……”
仍旧无人理会辛子阑,司空堇宥转而向楚风祁介绍黎夕妤,“楚兄,这是阿夕。”
“好生有趣的小姑娘,竟将男子间的礼数学得如此透彻!”但见楚风祁挑眉,打趣道。
黎夕妤先是一怔,却险些忘记了,眼下她可是变回了女儿身。可她很快便爽朗地摆手,道,“楚公子说笑了,可谁又曾规定过,这世间的女子便行不得作揖礼?”
“正是,正是!”楚风祁眼底的笑意更甚了,也随之拱手,回了黎夕妤一礼,“在下楚风祁,见过阿夕姑娘。”
随后,但见楚风祁敛了笑,目光深邃,“不过,阿夕姑娘,我们先前……是不是见过?”
楚风祁说着,竟赫然伸手,向黎夕妤探了来。
黎夕妤心头一惊,下意识便要后退,却有人赶在她之前,拦住了楚风祁的手臂。
青衫与紫袍相撞,只听司空堇宥开了口,声音却有些低沉,“楚兄,我知你素来风流,然阿夕与别家姑娘不同,还望你能看在我的面上,莫要打她的主意!”
听了这话,黎夕妤的心是颤了又颤,她望着司空堇宥的容颜,却是愈发看不透彻这人了。
而楚风祁却眉梢一挑,面上挂了笑,收回手臂,道,“堇宥兄弟哪里话,我不过是先前在云来寺中,见到过这位阿夕姑娘!倘若我不曾认错的话,阿夕姑娘的左手手背,应当是被烟灰烫伤了的。”
此言一出,周遭气氛立即变了。
黎夕妤下意识握拳,掩在袖中的手臂轻轻一颤,如何也想不到这楚风祁竟会瞧见她被烟灰所烫的一幕,然她面上却不动声色,“想来是楚公子认错了人。”
而司空堇宥则望着她,企图透过她的眼眸,看穿她的心思。
“什么!”突然,辛子阑大叫一声,二话不说便冲了来,“小妤,你被烫伤了?”
“没……没有!”黎夕妤连忙后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辛子阑,其内充斥着几分威胁之意。
然辛子阑是什么人,他才不会理会任何人的威胁。
但见他一把便抓过黎夕妤的左手,将她的衣袖捋了上去,露出手背来。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上了黎夕妤的手背,但见在距虎口六分处,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泡鼓了起来,呈乳白色。而水泡周围的肌肤,却呈现出朱红色。
“看来我当真不曾认错人!”楚风祁在这时开了口,却道,“看来我与阿夕姑娘缘分匪浅,堇宥兄弟,你日后可要看好她了!以免将来某一日,兄弟我当真对阿夕姑娘起了旁的心思!”
听了这话,司空堇宥目光一暗,周身的气息陡然间变得冷戾,令人甚觉心悸。
楚风祁瞧出他的变化后,出声笑道,“堇宥兄弟,与你说笑呢!所谓‘朋友妻不可欺’,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此言一出,司空堇宥的目光愈发黯然了,“楚兄,休要胡言!”
“楚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二人竟齐声开口,出言否认着。
而这时,却有一人显然与这三人不在同一频道,但见辛子阑双眉一拧,愤愤然地道,“果然就不该相信什么佛祖,我们本是虔心去拜佛,最终却落得这般下场,委实叫人生气!”
黎夕妤收回手,将衣袖捋了下来,左手便继续掩在了袖中。
“姑娘家都细皮嫩肉的,若是日后留了疤,岂不叫人伤心?”只听楚风祁如此道。
黎夕妤微微颔首,脑中闪过的是心口与后脊的大坑,便沉声道,“与别处相比,这处烫伤,委实算不得什么。”
似是察觉到她的异样,楚风祁又爽朗一笑,“阿夕姑娘所言极是,这一处烫伤,日后只需多加留意,便也不会留疤。”
黎夕妤淡淡点头,不语。
“对了,堇宥兄弟,方才是何人要杀你?”而这时,楚风祁正了正神色,问起了正事。
“这是我与某些人的较量,便不劳烦楚兄挂念了。”司空堇宥并未直言,却转而又道,“不过眼下,却还有一事,兴许要劳烦楚兄插手了!”
“何事?尽管开口便是!”楚风祁十分大气,眉宇间更是自信满满。
但见司空堇宥拱手,道,“昨日在酒楼,那知府的公子被我教训了一番,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楚风祁听后,爽朗地道,“此事便包在我身上了,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那便多谢楚兄了!”司空堇宥再度拱手,道谢。
而黎夕妤与辛子阑听后,二人相视而望,皆自对方的眼底瞧出了几分惊愕。
看来这非富即贵的楚风祁,便是赠予司空堇宥通关令牌的故友了!
那么,既连知府也未曾放在眼中,他又会是什么身份?
突然,辛子阑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眸大张,随即便嚷嚷了起来,“好你个司空堇宥,你竟敢戏弄我!”
司空堇宥却只是斜睨了辛子阑一眼,目光幽深,眼底的意味十分明了:我就戏弄你了,你能如何?
辛子阑气得直跺脚,却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而司空堇宥也不再理会辛子阑,转而望向楚风祁,道,“早些下山吧,我与楚兄长久未见,理应去酒楼喝几杯!”
“正是,正是!”楚风祁应和着,二人便并肩而行,向山下走去。
黎夕妤立即便跟随,而辛子阑却凑在她耳边,仍旧抱怨着,“小妤啊,你家少爷当真不厚道啊!我可是提心吊胆了一整夜,然真相却是这般……”
黎夕妤向左侧挪了挪,与辛子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在我看来,你见到少爷被人围攻却不搭助,你更不厚道!”
她仍在记恨此事,甚至觉得先前在云来寺中对辛子阑的担忧,实在是太不该了!
这个辛子阑,不靠谱,太不靠谱。
到得山下,周遭立时便热闹了起来。
此刻已是未时,几人皆不曾用过午膳,黎夕妤与辛子阑便又饿了。
好在此番几人的目的相当一致,那便是酒楼!
城东虽不及城中繁华,但酒楼也是不缺的,辛子阑一入门便大声嚷嚷要最好的酒菜。
而此番因着有楚风祁的加入,四人也上了楼,坐在雅阁之中。
司空堇宥与楚风祁吃吃停停,停下时二人便互相问候,几番闲聊。
而黎夕妤与辛子阑,却是只顾埋头苦吃,美酒佳肴,他们一样也不肯放过。
待吃饱喝足,四人便出了酒楼,一路向城中走去。
一个时辰后,方才抵达。
四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楚风祁拱手告辞,“堇宥兄弟,阿夕姑娘,辛大夫,在下尚有事在身,便先行告辞了!”
“楚兄多保重!”司空堇宥回礼,道。
楚风祁却突然倾身凑向黎夕妤,眼底闪着光亮,“阿夕姑娘,总有一日,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说罢,赫然转身,大步离去。
黎夕妤却怔在了原地,心头陡然一震,不知为何竟有些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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