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那位公子,请稍等!”
就在三人即将走至街道尽头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颇显急促的女音。
黎夕妤与辛子阑齐齐回首,便见先前那擂台上的姑娘正快速冲来,长枪背在背上,面露焦急。
“这不是先前找人比武的姑娘吗?她来做什么?”辛子阑眨了眨眼,有些迷惑。
黎夕妤也同样不解,却见那姑娘很快便跑了来,竟直直冲去了司空堇宥身前。
姑娘拦住了司空堇宥的去路,疾速的奔跑令其面色泛了红,眼底却波光流转,直勾勾地盯着他。
见到女子这般神态,黎夕妤不知怎的,竟心头一紧。
“这位公子,敢问尊姓大名?”但见姑娘拱手,问道。
司空堇宥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作回答。
女子见状,竟也不觉窘迫,甚至爽朗一笑,道,“在下司寇瑕,乃是大将军司寇坤之女,自幼习武,好与人相斗!一月前随家父来到这京乡城,盼着有朝一日能够领兵沙场,上阵杀敌!”
听了女子的一番自述,黎夕妤的眼皮轻轻跳了跳。
这位名叫司寇瑕的姑娘,必然是受了她父亲的影响,否则怎会一心想着要当女将军?
“自打来了这京乡城后,我很难遇上动手,日日愁苦万分,这才想到以千年灵芝为引,大开擂台赛。而在先前的比试中,公子的身手令我十分佩服!不知能否交个朋友?”司寇瑕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那落落大方的姿态,也颇令人赞赏。
司空堇宥此番直视着司寇瑕,终是启唇,冷冷道,“抱歉,在下很快便会离开京乡城,日后与姑娘怕也不会再见。”
一番言语,便直接拒绝了司寇瑕想要与他交友的心愿,倒真是淡漠至极。
而司寇瑕却似是半点也不介意,甚至她接下来所说的话,令在场所有人都惊骇不已。
只见她微微颔首,面上的红润久久未能褪去,却道,“不知公子可有娶妻?家中可有子嗣?实不相瞒,经先前一番比试,我已对公子心生爱慕,此生非公子不嫁。倘若公子不弃,司寇瑕愿终身追随,侍奉左右,永不离弃!”
此言一出,黎夕妤惊得瞪大了眼,辛子阑惊得张大了嘴,而司空堇宥仍是那般神态,冰冷淡漠,仿佛全然不曾听见司寇瑕的心意般。
但见他抬脚,自司寇瑕身侧走过,大步离去。
见他抬脚便走,司寇瑕非但不曾伤心难过,甚至也立即转身,追了上去。
黎夕妤见状,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转而望向身侧的辛子阑,却见他的嘴巴越张越大,下巴越坠越深。
她连忙伸手,将下巴给他合上了。而后一把拽过他的衣袖,拉着他向前方的二人追去。
“公子,你为何不肯告知名姓?”司寇瑕紧紧跟随在司空堇宥身侧,不停地发问。
那声音即便是后方的黎夕妤,也能够准确地听见。
“公子,你究竟有没有娶妻?”
“……”
“公子,你家中还有何人?”
“……”
“公子,看你年纪轻轻,应当不曾婚配吧?”
“……”
司空堇宥已走至客栈门前,但见他停下步子,转眸望向司寇瑕,“姑娘,先前与你比试,不过是为了得到那千年灵芝。还望姑娘莫要会错了意……”
“我知道呀!”司寇瑕眨了眨眼,背上的长枪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寒光,与她此刻的神态显得格格不入。
黎夕妤与辛子阑在此时追了来,二人面上的惊愕仍旧未能褪去,辛子阑甚至不确信地问,“这位姑娘,你方才话中之意……是想嫁给他?”
辛子阑一边问着,一边伸手指着司空堇宥,嘴角是抽了又抽。
司寇瑕重重点头,回,“没错啊!我对这公子一往情深,今生今世定要与他在一起!”
“啊,不对!”司寇瑕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又道,“非但是今生今世,还有来生来世,此后的无数个轮回,我都要与他在一起!”
听了这话,辛子阑先前那被黎夕妤给收了回去的下巴,又在顷刻间坠下了,恨不能掉到地上去!
而黎夕妤的一颗心,却猛地颤了颤,似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萦绕着,令她原本的欢欣荡然无存。
“这位姑娘,”突然,司空堇宥开了口,出声唤着。
司寇瑕闻言,立即面带微笑地望着他,却道,“公子无需见外,唤我‘阿瑕’便可!”
司空堇宥自然没有理会此番话,兀自说着,“姑娘厚爱,在下心领,可我此生从未想过要娶妻,姑娘还是趁早收了这份心思吧!”
“那也就是说,你如今无妻无子,更不曾婚配!”司寇瑕却似是将司空堇宥的一番话进行了自动过滤,眼底的光亮更浓了。
司空堇宥的气息沉了几分,正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辛子阑抢在他之前,嚷嚷出声。
“司寇姑娘,是不是只要有人比武赢了你,便能享受此等待遇?”辛子阑眨着那双好看的大眼睛,而后一拍胸脯,道,“那好,我也来与你比试一场!此生还未有哪个姑娘对我说过如此动人的情话,我也想听听!”
司寇瑕却连连摆手,“这位公子,倘若你要与我比试,我倒是十分乐意的!只不过如今我已心有所属,是万万不会再改变心意了!”
辛子阑听后,眸中的光彩渐渐淡去,悻悻地垂首,丧气极了。
“这该死的司空堇宥,究竟有什么好?怎么全天下的姑娘都向着他……”辛子阑小声嘀咕着,却将怀中的锦盒抱得更紧了。
“司空……堇宥……”而辛子阑这一番嘀咕,却不慎透露了司空堇宥的名姓,正巧被司寇瑕给听了去。
但见她大喜,立即抬脚,向司空堇宥的方向靠近了几分,“原来你的名字如此好听!堇宥……阿宥!”
司空堇宥眉头一蹙,显然已有些不悦,“姑娘,还请自重!”
司寇瑕突然狡黠一笑,蓦然倾身,竟附在司空堇宥耳畔,低声言语了一番。
黎夕妤未能听见她说了什么,却瞧见司空堇宥的眉眼愈发阴暗。
“那便如此说定了!”耳语过后,司寇瑕赫然转身,面上挂着独属于少女的娇羞与雀跃,一路小跑着离开了,“明日巳时,不见不散!”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望着她背上的长枪,黎夕妤的心底,竟有些不是滋味。
“司空堇宥,那姑娘方才与你说了什么?”辛子阑好奇极了,立即张口打听着。
司空堇宥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拂袖便走,进了客栈。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此番黎夕妤竟头一次,没有跟上他的脚步。
“小妤,我们也早些回房歇息吧!”辛子阑说着,抱着锦盒便向客栈内走去。
可他刚走出两步,似是察觉到异样,便停住步子,转身望着黎夕妤,“小妤,你怎么了?”
听见辛子阑的问话,黎夕妤深吸一口气,而后冲他摇了摇头,却道,“辛子阑,回到蛮州后,我想早些寻回那枚玉簪!”
“好!”辛子阑重重点头,向她承诺,“我会陪你一起寻找,定会将它找到!”
黎夕妤微微颔首,轻声道谢,“辛子阑,谢谢你!”
她说罢,兀自抬脚,自辛子阑身侧而过,一路向客房走去。
黎夕妤躺在榻上,浑身上下累得没有力气,头脑昏昏沉沉,心中却一阵憋闷,令她甚觉不适。
脑中有两道身影交替着闪过,一道是司空堇宥,而另一道……却是手执长枪、英气逼人的少女。
她翻了个身,奋力晃了晃脑袋,将这二人甩出了脑海,半晌后便沉沉睡去。
黎夕妤是在辛子阑的呼唤声中转醒的,她缓缓睁眼,模糊中便瞧见辛子阑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个瓷碗,正望着她。
这感觉颇为熟悉,她犹记得前些日子险些被淹死而导致丧命时,辛子阑也是这般,在她昏迷时,始终守候着。
“小妤,酉时了,该喝药了。”辛子阑开口,话语轻柔,面上带笑。
黎夕妤转眸望向窗外,见天色渐暗,一时竟觉恍惚。
她缓缓坐起身,大脑仍旧昏昏沉沉,似是未睡醒。
辛子阑见状,便笑道,“先把药喝了,之后你可继续睡。”
黎夕妤淡淡点头,正要伸手接过药碗,却见辛子阑已执起汤匙,舀了一勺汤药,向她唇边凑来,并道,“这药有些烫,你便莫要一口吞下了,你只管坐着,我来喂你便是!”
“辛子阑,我自己动手便……”她正说着,汤匙已到得唇边,她便唯有将其含住,吞下那汤药。
汤药入口的那一刹,她倒真觉得有些烫。
而今日的药中,似是掺杂了某种药材,味道有些不同。
“辛子阑,这药中可是掺了那千年灵芝?”黎夕妤咽下一口汤药,便问。
辛子阑又舀了一匙药递来,却摇头,“今日这药中,我加了京乡城特有的一种草药,对伤口的愈合稍有帮助。至于那千年灵芝,待回了蛮州,我再将其入药供你服用。”
黎夕妤闻言,轻轻点头,又喝下一口汤药。
辛子阑便如此一匙又一匙地喂着,不厌其烦。
黎夕妤也渐渐习惯了他的服侍,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在床边,只顾张口吞咽便是。
二人谁也不再开口说话。
“咚咚咚……”
却突然,房门被人敲响,响声回荡在屋中,打破了先前的安宁。
辛子阑又舀了一匙汤药,却下意识扬声开了口,“谁啊?进来吧!”
他话音一落,便听“吱呀”一声响,房门被人推开了。
而这时,汤匙到得唇边,黎夕妤也是下意识便张了口,双眸却转向了屋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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