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今天她就要同他一刀两断,站在绝路上的人,何谈以后?
所有的情分,都要被挥霍一空,他无法挽救,却有办法伤害,何其讽刺?
他越来越寡言,康馥佩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继续交谈。
好在有人带了孩子出来玩,她招手,“小屁孩儿,到姑姑这里来。”
她逮住了小男孩,却将剩下的人悉数撵走,“你告诉六叔和姑姑,今天在许阿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孩子受了惊吓,回忆起来断断续续,倒是对有些话刻骨铭心,“六叔,姑姑,什么是小娼妇,为什么要在土匪的床上趴着?”
康馥佩大惊失色,根本不敢看康秉钦的脸色,起身抱起孩子,“都是混账人说的胡话,再胡说八道,我揍你!”
“来就来,还带上他?”
康秉钦终究还是发了火,眼神狠厉。
小孩子委屈地趴在康馥佩怀里,吓得小声地哭。
“你也就会冲我发脾气,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家里养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康馥佩气极,跺跺脚,抱着孩子走了。
堂屋里也不安静,陶和贞拉着袁蕴君的手,一个怨一个叹,后来两个人哭天抹泪,看得人心里直发酸。
康秉钦来后,好说歹说劝了母亲进屋休息。
袁蕴君见闲杂退散,这才拉住他,“谢阿嫂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康秉钦拍拍她的手,扶着她坐下,“你看清楚,谁开的枪?”
“我不知道。”
袁蕴君摇头,想了想,“当时进门,就看见伯母和许小姐发生争执,要不是谢阿嫂中弹,根本没发现她们抢夺的是手枪,她本是要上前行礼的。”
怪就怪,所有的不堪,都发生的太快,猝不及防。
他不由得心中生念,埋怨白天袁家人的突然而至。
“你又来,做什么?”
几近于叹息。
袁蕴君听明白了,心里发苦,“劾朗快要回来了,我总想着让他和许小姐见个面的,今天星期天,大家都休息,可谁能想到……”
康秉钦冷笑,“我记得佛纶当时拒绝了。”
他也拒绝了,可她是好意,“妈妈对他的婚姻很着急,我想着即便当不了男女朋友,平常相处也是可以的,就来找许小姐说这件事,你怎么能怪我?”
怨张三,怪李四,可致命一击,还是他给佛纶的。
康秉钦哂笑,“我知道。”
袁蕴君不说话,背过脸,有些气,也伤心。
袁家随行再次来催促,“二小姐,林科长在门外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您也该回去了。”
她抹了眼泪,囫囵地补妆,仓促地离开,上车时还被林祖晋嘲笑,“这是怎么了,说好来看许小姐,你们吵架了?”
袁蕴君不愿意理他,径自坐进车里。
林祖晋左右看了看,“谢阿嫂呢,她总是跟着你的,不和你同坐吗?”
“哦,她家媳妇儿生孩子,下午回老家了。”袁蕴君目光闪了闪,嗔怪,“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记得倒清楚。”
林祖晋笑,“你的事都是天大的,我记得月前她媳妇不是刚生过,怎么又生?”
袁蕴君埋怨他,“人家里难不成就一个儿子么,回家吧,省得爸爸挂心!”
她怕林祖晋刨根问底,不敢再开口。
刚才,她和康秉钦说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只是没想到林祖晋这么快就起疑。
路行半道,后面陪同的一趟车就悄悄地离开。
另有紧紧尾随的两趟车,很快将它拦截在夜色里,三五个人下车又上车,迅速离开。
至于发生的事情,也不过出现在第二天早报的一角,如今时有命案发生,早已见怪不怪。
康秉钦放下报纸,下车进公署。
韩嘉儒早早地等在走廊上,手里捏着信封,来回乱遛。
“总长——”
头一次没等康秉钦叫他,就匆匆地进了办公室。
他将信封放在康秉钦面前,试探着开口,“许秘书刚才来过,这是她的辞职信。”
康秉钦手一顿,钥匙断在抽屉的锁眼里。
韩嘉儒回身叫人时,他正把那封信打开,不防备里面大大小小的钥匙掉了一地。
噼里啪啦,像放了把火。
引的康秉钦将手边的东西全部砸在了地上。
第095章 梦寐以求
庞鸾坐在设计室的工作台前,看对面正在画衣样的吴平映。
这是个温润儒雅的年轻人,戴着眼镜,蓝衬衫背带裤,被她看得久了,耳根子会慢慢地浮起层红晕来。
情窦初开的青年,让她心动不已,她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吻。
笔端歪了歪,吴平映低着头斯文地笑,羞涩又纵容。
庞鸾得意,捧着下巴看他,没过一会,又痴痴地笑。
“鸾姐,呀……”
小姑娘匆匆跑上来,也没敲门,看见了就羞得红透了脸,背过身去说话,“楼下康长官来了,先生在开会,您去招待。”
“知道了。”
庞鸾恋恋不舍地离开设计室,下了楼,果然见一队卫兵簇拥着康秉钦进门。
正在挑选衣裳的先生女士多少是见过他的,都殷勤地围过来打招呼。
可康秉钦独处一隅,孤标傲世,众人面面相觑,只得畏惧着退开,这生意眼看是做不成了。
小姑娘叹气,先生知道后,又得恼了。
除此之外,就是害怕康秉钦,包括庞鸾,也是由内而外的恐惧。
尤其数天前,许公馆的意外,若不是许佛纶,他当真是要大开杀戒了。
“康总长。”
她放下茶杯,规矩地站着,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佛纶呢?”
“先生在开会。”
康秉钦嗯了声,示意她继续说。
庞鸾清清喉咙,“先生刚和几位股东商量过认购股票的事宜,现在正与证券交易所的几位理事讨论股票凭证,可能还要等上半个钟头。”
康秉钦似乎很有兴致,“纺织厂的股东?”
“是。”
“哪些人?”
“昌泰的孙老板,丰记纱厂的蔡老板……”
说来说去,北平商会的那位荣主席,她始终没敢交代。
康秉钦端着手里的白瓷茶杯,不怒不笑,“荣衍白的人?”
他既然猜到了,庞鸾不敢瞒着,只轻轻应了句是。
下一刻,茶杯摔在地上。
满屋子的人噤若寒蝉。
成衣师傅听着动静,探了个头,飞快地缩回去,再不敢露面。
时间都凝固了似的。
庞鸾弯着腰,大汗淋漓。
康秉钦却笑笑,“佛纶意气用事,你们跟在身边不劝导,反倒任她妄为,留着做什么用?”
汗顺着额头,滴进眼睛里,蛰的眼睛刺痛。
庞鸾不敢揉,也不敢动,强行忍着。
“鸾姐——”
二楼有高跟鞋的声音传来,哒哒的轻响不紧不慢。
许佛纶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团扇在眼前一摇一晃,“闹什么闹,片刻都不能安静,出什么事了?”
庞鸾长出了口气,身子敢直起来小跑着上楼,“先生,康……”
“我看见了。”
许佛纶打断她,“不就是丘八老爷登门,又要打仗了吗,摊派多少费用,咱们得毕恭毕敬地孝敬人家,卖命的事谁都不易!”
毫不避讳的讽刺,吓的庞鸾一身接一身的冷汗,拼命地给她使眼色。
许佛纶权当没看见,从楼上下来,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康秉钦,“哟,这年头日子都这么难过了,陆军总长亲自登门刮油水,赖账也赖不成了。”
庞鸾恨不得给这位祖宗跪下。
她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坐到康秉钦身边的椅子里,“说吧,这次要多少?”
再刺人的话,康秉钦对她都发不起来火,看见她扬起来的眼角眉梢,就笑了,“你在这里,倒是逍遥自在。”
“我自己的地盘,横躺竖卧,谁也管不着,更没人敢冤枉我。”她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换了康总长,不觉得逍遥?”
她生气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由着她扯闲篇,下个月也不见完。
康秉钦将辞职信摆到她面前,“收回去。”
“不收!”
许佛纶理了理耳坠上的流苏,“我辞了职,就是安分的小老百姓,您这么大的官,特意来强迫我,不合适吧?”
康秉钦笑,“佛纶,你不过仗着我宠你。”
话说完了,又给她戳一刀。
自己痛快么?
也不见得,两头带刃的凶器,谁疼谁心里有数。
许佛纶没按照他预料的勃然大怒,赌气的时候冷静的古怪,“我需要感恩戴德吗?”
他们两个就这么你来我往地对峙。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可多数是些不值一提的闲事,这次碰着她底线了,反抗越发强烈,众目睽睽半点情面都不留。
可是他自甘堕落,讨不着好,由着她闹,心里反倒舒坦。
他弯起嘴角,“半句不说,转脸就走,这就是你的感恩戴德?”
许佛纶毫不示弱,下巴点了点辞职信,“要说的都在上面,你不信任我,我再做机要秘书,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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