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因为涉事的纱厂和商行过多,有没有形成一个有影响的团体,各执一词,根本不可能有进展。
六天后,地方审判厅立案调查,通知双方当事人假冒商标案会在八月初进行庭审,并将商行和纱厂的答辩状副本送到许佛纶手里。
天津的各大报纸对这件假冒案报道的热衷,实在令人叫绝,不出两日,甚至上海的报纸也刊登了相关内容,秀凝在汇报月初的账目时也提及了这件事。
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柳瑛却始终没有出面,连被她驱使的臂膀们三番五次的求助,也不予理会,这些人只得自己请律师打官司。
许佛纶在看过副本之后,又和律师谈了一次,隐约提及了田湛数据被抢的事情。
这位叫埃文斯的律师表示这样富有阴谋的经济纠纷,在生意场上屡见不鲜,如今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任何人参与进这件事情里,如果要维护自己纱厂的权益,请做好长期打算。
在八月开庭之前,他还有位大人物的离婚官司要打,无暇分身,并给了她一张律所的名片,介绍了以为专攻经济案件的同事史先生。
这位史先生是为年近三旬的女士,如今也在上海律师公会任职。
许佛纶如今是半软禁的状态,根本无法离开天津,只能按照埃文斯提供的电话,跟史先生进行短暂的交谈。
大约通过三次电话之后,她萌生了培养自己公司律师团队的想法。
比如公司的法律顾问,以此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等到下次纠纷来时也不至于慌慌张张毫无头绪,何况有了长时间的合作,不用担心律师会被利益驱使临时倒戈一击。
从挑选人选到组建顾问团队,埃文斯给她提供了大量的帮助。
她曾给他重金酬谢,埃文斯笑着拒绝了:“许,我是个律师,也是个商人,不会跟金钱失之交臂,但是我已经得到了远胜于我努力而应得的报酬。”
许佛纶好奇。
埃文斯说:“他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他交代过不想让你知道,你这样问会让我很为难。”
许佛纶快被他话里的诸多朋友给绕晕了,一笑了之。
她的律师顾问共有四个人,包括一位法政大学毕业、在大理院实习过的女士。
在团队成立的当天,她在自己的小公馆里举办了一场晚宴,邀请他们参加,都是年岁相差不大的年轻人,晚饭的氛围很热闹。
外面有来来回回巡逻的卫兵,时不时会闯进来看看他们的聚会,人数比平时要多得多,气氛也很紧张,怀疑和警惕的目光会落在屋里的每个人身上。
开始这些年轻人还会受到惊吓,后来也就听之任之,甚至跟他们说笑逗趣。
许佛纶仔细打量过他们每一个人的神色。
香槟喝完的时候,许佛纶起身去酒窖里取。
酒窖的灯光很暗。
她摸到墙壁上按钮,电灯没亮,而且呲啦的电流声很快消失,连角落里最后一盏灯也灭了。
她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枪里的子弹就已经上了膛。
身体紧紧地靠在墙壁上,眼睛闭着,来适应突然而至的黑暗。
许佛听见了自己压抑的心跳,包括另一个人的呼吸,很轻很慢,也很粗重。
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受了伤。
伤重不重,不得而知,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人会隐瞒自己的弱点。
今晚的火急火燎的卫兵,找的人就是他?
她站在原地,仔细地听了听,他的位置。
一分钟后,呼吸声不见了。
她倏然睁开眼睛,转身——
喉咙上的那块骨头就已经被人扼在手指间,疼痛和恶心差点让她昏厥。
那人的手指很长很有力量,像把锋利的钳子,一把就能将她拖下地狱。
近身的搏击是她的长项,可在这个人面前却毫无还击的机会,她尝试过,除了让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弱之外,根本没有别的用途。
不过,她还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前胸比后背的更深重。
腹部比胸口的也更深重。
这是她活命的机会,毫不犹豫,她的枪口撞上了这个人的伤处。
他嗓子里有一声极低的哼气,如果不是酒窖里太过安静,极容易被忽略,毕竟他并没有松手,而是使了更大的力气。
“荣衍……”
她真的,快要断气了,连说出口的话,都带着扭曲的味道。
那人一瞬松手。
两个人双双滑到在地上。
许佛纶跪在地毯上,捂住了心口,歇斯底里地咳嗽和干呕,几乎要让她眼泪横流,食指却始终没有离开手枪的扳机。
黑暗里,有只手伸到她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手的主人在说话:“阿佛,对不起……”
他的气息离她很近,近到让她产生了幻觉,她的身体上是不是也有伤口?
她抹了把眼睛,小声地咳嗽,手摸到他的腹部,黏黏腻腻。
不用细问。
她说:“你别动,我去给你拿绷带。”
这是两个人近十天不见后的,第一次对话。
荣衍白的声音很低,却很有力量:“别动,有人来了。”
他们两个在黑暗的一角,听那个略带迟疑的脚步声靠近。
“有人吗?”是那位女士,她穿着平底的皮鞋,声音不大,“许先生在吗?”
声音像是有穿透力,角落的电灯瞬间亮了。
她好像被吓到,哎呀一声。
只要她进来,就会看见他们。
许佛纶抬起头,眯眼看了看荣衍白的脸,说:“你忍一忍。”
忍什么,他很快就知道了。
那位女律师听见了声音,影子在墙壁上顿了顿,飞快地走下来:“许先生,您怎么——”
她一声尖叫,转过身捂住了眼睛:“对不起,许先生……”
台阶上,是被丢弃的红裙子,丝袜被男士的西装紧紧地压制,还有那位名媛的身体,紧紧地依附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许佛纶抱着男人偏过头,万种风情:“你瞧,我脱不开身,怠慢了。”
女律师捧着发烫的脸,迅速地逃走了。
下一瞬,许佛纶就被摁倒在地,她抬头,看见了他眼睛里血色。
孤独的,却又染上了欲,沉醉了整个夜色。
他笑着,低头来亲她,说着残忍的话:“我刺杀了康秉钦!”
第164章 嫉妒的火
女律师离开地太过慌乱,并没有看见橡木桶壁沾到的、令人恐惧的血迹,也没有看见许佛纶眼底的情绪,平静得不像话。
根本没有丝毫的欲望。
包括荣衍白的话结束,这些平静也并没有被打破。
她只是从容地推了推他的肩:“你先放开我。”
可怜的红裙子血一样铺在台阶上,她撑起手臂,转身去够,没想到他的影子事先罩下来,阻止了她所有的去路。
“我让你放开!”她察觉了,回过头,眼睛很黑,隐约起了怒意。
荣衍白笑一笑,曲起手指碰碰了她投在地毯上的影子,顺着线条柔缓地向下刮着——
“阿佛,别试图命令我,我这个人其实是魔,比你见过的那些,还要恶!”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说着缠绵的情话,其实却毛骨悚然。
她伏在冰凉的地毯上,盯着他诡异的动作:“看出来了,而且,你现在想占有我。”
荣衍白轻轻地咳嗽两声,撕裂的疼痛并没有影响到他,他在笑:“不仅仅是现在,想了很久。”
他的手停在影子正中,轻轻一勾:“想占有你,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在床上或者其他地方,阿佛,是你解开了那只恶魔的禁锢。”
说着暧昧的话,手里却拿起了那件红裙子,慢慢地展开。
得益于照顾她的那三个月,对女孩子的衣服,他熟悉的很。
给她系吊带的时候,拉扯了伤口,剧痛让动作缓下来,他不得不依靠别的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阿佛的身上有四十七个伤口。”他的笑容很深,“七个在后背,九个在手臂,腹部十处,胸口五处,腿上十六处……”
她的身体,他也了如指掌。
因此,更加无法控制自己。
他低着头,给她理一理裙子的边角,抚摸柔软的布料,极尽留恋:“阿佛,我对你的身体着了魔。”
“所以呢?”
许佛纶还是毫不留情地推开他,捞起地上的西装擦拭脖子和腹部的血:“你指望用这些轻浮的表达,来搪塞去杀人的事情,还不准备给我一个解释?”
“我刺杀了康秉钦,他也伤了我,至于谁的伤势比较重,当男人被自尊心驱使,说出的话不听也罢。”
只有一个结果,显得很敷衍。
荣衍白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还是补了句:“我倒希望他死了。”
这是真心话。
“哦?”许佛纶掸了掸西装,对他轻易表露情绪感到好奇。
他嗯了声:“这样,你就是我的了。”
西装被丢在了他头上。
许佛纶站在酒窖门口,叫林允平送件衣裳来。
外面的客人可能是听到了内敛的女律师的描述,很守礼地继续着晚餐,并没有对这件事抱有太多的注意,毕竟年轻男女一时情热,幽会也实在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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