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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锁长河 出版完结+番外 (顾长安)


  代齐站了一会儿,说:“走吧。”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留恋也好,悔恨也好,总不如好好活着重要。
  墓碑上是新刻上的几个字:“贤兄弟康云飞之墓”。
  三个人是乔装打扮成医生的模样才进的医院。方轩林自不用说,代齐穿着白大褂,戴上白口罩,冷然的气质和那白色浑然天成,轻而易举地骗过了门外的守卫。
  三人进了病房,代齐无声无息地在病床前坐下。
  桂朝瑞其实病早好了,只是这两个月来跟左家军打得难舍难分,忧心忧力的。代齐手下的几个镇守使对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根本调不动兵。他这才发现他太小瞧代齐了。加上当年战场上他是受过重伤的,这会子身体羸弱得很。
  他本来睡得迷迷糊糊,这会子突然觉得周围有人影晃动。睁开眼睛看到代齐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开始是高兴,后来想想就有些不对,手偷偷在被子里摸。
  代齐却一把抓过他的手,用力扭了一下,掉下一只花口撸子。
  代齐莞尔一笑,眼角眉梢俱是难掩的风流态度:“我都跟大帅说过多少回了,论手枪还是枪牌撸子才漂亮。虽然都是勃朗宁,大帅这样爱美人的人,怎么也得用1900才对。你看,是不是比你那支美些?”好像是在撒娇嗔怪一样。
  说着从腰后抽出一支手枪,枪口在桂朝瑞脸上左右划了划。
  桂朝瑞刚想张口,霍五眼疾手快一张胶布就贴了上去。
  代齐又笑了笑:“桂帅照顾我们姐弟两个十几年了,你老了,也该歇歇了。你不总说你的子侄都不成气候吗,以后我来帮你照顾他们怎么样?现在你累了,先打一针药,歇歇吧。”
  代齐眼睛还盯着他,另一只手缓缓伸出去。方轩林迟疑了一下,还是从诊箱里拿出一支针。可他毕竟是个医生,医者父母心,退了几步,扭过头不去看。
  霍五按住疯狂抖动的桂朝瑞,代齐把针筒里的气泡推了出去,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掉了出来。
  他人畜无害地笑着,揉了揉桂朝瑞的脖子:“放心,不疼的。”
  针头刺进他的皮肤里,代齐慢慢地推进去,边推边微微地笑,如同一缕春风吹放山河春花万朵。
  过了一会儿,桂朝瑞终于不动了,两只眼睛瞪着,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代齐冷冷地问方轩林:“他不会死吧?”
  方轩林的目光仍旧避开床上的人,说:“不会,药物只会破坏他的中枢神经……劭岩,我……”
  代齐用手帕擦擦手,然后往地下一扔,声音里除了凉薄还是凉薄:“方大哥,你放心,这些个债都是我代齐欠下的,阎王来索命也算不到你头上。”
  方轩林叹了口气,不言语了。
  “现在是时候会会桂帅那些个老家伙了。”他深潭似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
  桂立文在三堂春醉生梦死了好些日子才想起来出去走走。心里头还在咂巴,梅凤娇可真是一个妙人,可惜让康云飞那小子抢了先。想着想着,就啐了一口,婊子果然是无情。那边康云飞才死多久,这样就爬上了自己的床。
  出了三堂春,上了汽车,才发现给他开车的司机换了人。
  “你是谁?我的司机呢?”桂立文皱皱眉头问。
  那司机二十出头的模样,虎头虎脑显得十分机灵:“您的司机前几天犯了病。能给文少开车,那还不挤破了脑袋来?为这我可是花了一百大洋的人情钱呢。”
  桂立文被他恭维得也飘飘然起来:“你叫什么?”
  “小的姓霍,家里排行老五,爹妈斗字不识一个,就叫我霍五,您叫我小五子就行。”霍五赔着笑。
  桂立文神清气爽地坐在车里,想起今天在三堂春里头听的《长生殿》,今天的小生扮相那叫一个美!不知道脱光了衣服是个什么模样?于是情不自禁地哼唱道:“悄偷窥,亭亭玉体,宛似浮波菡萏,含露弄娇辉。轻盈臂腕消香腻,绰约腰身漾碧漪。明霞骨,沁雪肌。一痕酥透双蓓蕾,半点春藏小麝脐。爱杀红巾罅,私处露微微……”
  桂立文眯着眼哼哼唧唧唱得极是美。
  车子开了好一会儿,桂立文睁开眼睛看看,觉得这条路跟平时走的不太一样,后头跟着的侍从官的车子也不见了,便问:“霍五,这是去哪里?”
  “军部啊。”霍五笑道。
  “这条路好像不大对?”
  “这不跟左家军打仗吗,学生街上闹事说什么停止内战,闹哄哄的,我挑一条清静的路走。”霍五还是笑呵呵的。
  桂立文虽然是“哦”了一声,可心里还是有了嘀咕,伸手去摸腰后的枪。
  这一摸,却摸了个空。心里猛然就想起,从三堂春出来的时候,梅凤娇凑上来搂搂抱抱了好一阵。想起康云飞死在自己手底下,怕是这个婊子偷了他的枪。
  正想着,车子却停下来了。霍五下来,拉开了他的车门。桂立文抬眼一看,这是个仓库。
  仓库门大开着,远远就看到一身泥色戎装的代齐坐在一张太师椅子上。一支德国毛瑟步枪竖在地上,他的手惬意地搭在上面,暗棕色枪杆更衬着他手修长细白。军姿端正,戎装挺括,长筒军靴亮晃晃的。他周围是一队荷枪实弹的卫兵。
  桂立文这下傻了眼:“你,你怎么出来的?!”
  代齐笑了笑:“这世上只有我愿不愿待、没有我走不走得了的地方。立文少爷,别来无恙呀。”
  霍五早把桂立文从车子里拖了出来,往地上一掼,他一个踉跄就倒在地上。
  有人端了杯茶上来,代齐喝了一口。往地上一摔,碎了一地的白瓷碴子。
  桂立文跟他结仇已久,知道自己落在他手里肯定落不着好。但想着不管如何,自己总是大帅的侄子,谅他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于是心里还是存着些底气,索性坐在地上,高抬起下巴,眼角瞧他:“齐少这是什么意思?”
  代齐的手在枪上摩挲了一阵:“没什么意思,叙叙旧。”这边“旧”字还没落下,谁都没看清他怎么拉了保险,“砰”的一声,桂立文的膝盖上就中了一枪。
  桂立文被那疼痛翻过去,抱着腿前后摆着:“小兔崽子,你敢冲老子开枪!老子是姓桂的!快去叫大帅,大帅!”
  桂立文嗷嗷号叫,代齐眯了眯眼睛:“真是太吵了。声音还这么难听。”
  俯身从军靴里抽出一把匕首,冲着霍五摇了摇,漫不经心地说:“给他修修舌头。我记得以前立文少爷有只鹦鹉,修了舌头学起人说话来,那叫一个利落好听。”
  霍五心里是泛着抖的。他在街上也是跟着混子们混过的,刀剑上也是讨过生活的。可这样残忍的话,能说得那样云淡风轻、满室生春的,也就代齐一个。
  霍五接了那匕首,走过去捏住桂立文的嘴。桂立文吓得失了禁,口齿不清地求道:“大哥、大哥,你放过我,我可是桂帅的侄子,谁敢动我?”接着又嚷,“谁去跟大帅说,叫大帅来救我……”
  霍五皱了皱眉头,匕首往他嘴里一插一搅,桂立文惨绝人寰的号叫差点刺破他的耳膜。刀割断肉筋的感觉让霍五胃里一翻,忍了忍,终于把那股子恶心给压了下去。
  松了桂立文的嘴,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就掉了出来。桂立文嗷嗷地叫着,鬼一样地往外爬。地上的血拖成一条绮丽的痕迹。
  没人去拦他。
  代齐缓慢地站起来,迈着悠闲的步子,枪杆做着手杖,马靴嗒嗒作响。
  霍五想,这人怎么这么好看,好看得让人害怕。仿佛地狱的修罗,那冷煞之气好像是与生俱来。
  后来他才明白,谁不是在地狱里走过一遭,谁不是火里烧过一回,才修炼得这样铁石心肠、刀枪难入?
  他后来去过麻子家,听说麻子被人杀了,从大腿处活活割成两半。可被杀的那一天,有人送了五百块大洋来,说是麻子挣的钱,让他娘回乡下养老。本来麻子就是个混账,从不养老娘。他死了,老娘也就是落了几滴眼泪,得了这许多大洋,也总算是老有所依了。
  霍五缓过神,桂立文已经爬到门外头去了。
  代齐就那样不紧不慢地跟着,桂立文刚到门外,代齐的长枪压住他的裤脚,他就不能往前爬了。代齐蹲下身,笑着解了他的皮带:“总听人说立文少爷那活儿极是神勇。”
  代齐笑得像个孩子:“是不是里头的构造跟咱们的不太一样呢?”说着摆手一刀。
  桂立文本没了舌头,呜咽哀号听得在场的众人心里头跟着泛着凉,胆子小些的干脆扭过头去不看。
  霍五根本就不敢看桂立文的下身。看他一动不动的,小声说:“齐少,他昏死过去了。”
  代齐挑了挑眉头:“这么不经折腾啊。弄点盐水来给他消消毒。”
  霍五只好端了盐水往他身上一倒,桂立文又被疼醒。他口里骂骂咧咧,只是没人听见他说什么了。
  桂立文翻过身去努力地想要爬离这个炼狱场,可手断了,腿断了,下身已经疼得没知觉了。
  那枪尖慢慢没入股中,桂立文号叫得都没了力气。代齐看着枪尖一点一点没入,有血从枪筒周围溢出来。再怎样的畜生,血都是一样的,这世道真是不公平啊。他平静的脸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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