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的手艺也因着这仨儿突飞猛进,文砚还开玩笑,若是开家美食店,只怕杭州城里其他酒店都要关门大吉了。
“你吃好吃饱赶紧考试去吧,明天早上给你做就是。”
“姐,你去吗?”李宇睁着大眼,嘟哝着嘴,期待地望着她。
李闲正要拒绝,可一对上他的眼立马又把话咽回去了:“会,自然会。”
李宇跳了起来,抱住她欣喜道:“姐真好!我一定会考个第一给你开心开心的!”
李闲失笑地拍拍他的背:“不要有压力,考不上明年还有机会。”
这里的童试并非如正史里那样三年两次的,而是一年一次,考上童生即为秀才,是读书人。
她知道以李宇的天份,考个秀才并非难事,不过第一名也绝非说考就能考上的。
炎老头抚着短短的胡子瞅了眼相拥的两人,冷哼一声:“切~我的徒弟,若是连个案首都拿不下,以后我这名头就可以摘掉了!”
他的名头摘不摘掉李闲和李宇都没放心上,正是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送考的路上炎老头直哼哼。
李闲不理会他,把李宇送进考场后,才慢悠悠地退坐一旁的凉棚里休息。
凉棚是专为送考陪考的人所设,有茶水点心。不过会坐的也大多衣着锦绣,穿着粗布衣衫的小老百姓也就坐在地上的石梯上等着。
有三五成群聊天的,也有独自紧张等待的。
像李闲这样悠闲自在的只怕也就她一个,也因此显得格外扎眼。
“这位公子也是来陪考的?”一个身着红线勾边暗蓝底缎的富绅一屁股在她对面坐下,脸上的肉一圈圈堆积,这一笑,登时把眼睛都给挤没了。
坐旁边的文知整张小脸都皱成一团了,嫌弃似的偏开了头。
李闲垂眼扫了眼他,喝茶的姿势顿了顿,而后又慢条斯理地喝完,放下茶杯才轻轻应了声:“嗯。”
“……”富绅似乎没见过这么不懂礼的人,有些不悦,“看你这么年轻,怎么自己没去考试?”
“不会。”
富绅闻言,讥讽地打量着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又想起差不多大的儿子,面露得意:“你知道我是送什么人来考吗?”
李闲闲闲睨他一眼,没吭声,旁边原本不想插口的炎老头却凑了过来问道:“什么人?”
富绅眯眼骄傲道:“宋宝玉!”
李闲望了望了然的炎老头,视线落在开始自吹自擂的富绅。
“宋宝玉听说了吧?三岁作诗五岁学画,十岁闻名天下,嘿嘿,他就是我家小五哥儿宋宝玉!我就是他老爹!”
“嗯,幸会。”李闲拱手敷衍一声,她只听说过贾宝玉,宋玉,但宋宝玉……那还真没听过,很有名吗?
接收到她疑问的文知摆摆手,也表示不知。
“听说宋小哥被带到京城桓山书院了,看来此次案首非他莫属了啊!”
旁桌一个头带纶巾身穿墨绿锦缎的中年男子插嘴朝富绅笑道。
☆、第30章 拿下案首
第30章拿下案首
听了墨绿男子的话,富绅笑得更是满脸春风:“嘿嘿,不敢不敢,毕竟杭州还是有很多才子的嘛!我家玉哥儿还小呢!”
话虽是谦虚的话,说的语气却毫无谦虚之意。 X
墨绿男子但笑不语,只偏头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李闲,而后朝她拱手笑道:“这位小公子风姿绰绰,不知贵府何处?”
李闲抬手回礼,淡声回答:“不敢,复兴路李氏。”
“复兴李氏?可是李东家住处?”墨绿男子眼睛一亮,追问道。
李闲点点头,心里明白他指的是文墨。
“那今日是李东家的那位侄儿宇少爷?”
“正是。”
见她点头,早竖着耳朵听的富绅惊讶叫地插嘴叫道:“哎呀,原来是玉妆楼的东家亲戚!怎么不见李东家?难道是在准备今年的玉面比赛?这比赛再重要怎么也比不上自家侄儿的前途吧?”
他故意把“亲戚”两个字咬得极重拖得又长,周边看热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纷纷指点着李闲,偷偷笑着私语。
富绅见此情况,越加得意地笑着。
李闲面上淡定如水,沉默以对。左边的炎震青翻了个白眼,心知她是不打算回击的了,暗自嘀咕:真想不明白,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能忍呢?她能忍,他可不能让自家学生被人背后抵毁。
他双手环胸漫不经心道:“我听说,桓山书院可是很难进的,不知宋小郎是如何进书院的呢?”
旁边闲聊的人听到桓山书院时就都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因此炎老头这话音一落,众人眼光唰唰唰地往他射去。
富绅脸上一僵,神情顿时变得难看。他要怎么回答?
桓山书院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全唐最好最大的书院!
要进入书院,必须考察一个月,六科考试达到全优,并需要考察者的引荐书才能正式成为桓山书院学子。
书院院规细而全,第一次违反记一大过,第二次违反则面壁思过一月,第三次违反则开除出院。开除出院似乎是很轻松的事,其实这是最糟糕的,因为桓山书院的影响力太大,被开除出院后甚至连出仕都没法出了。
正因为桓山书院如此严格,才吸引了更多的人想要进入书院,甚至以收到书院通知书而引以为傲。
何况,桓山书院收学生不限出身,收的束修也和普通书院并无差别。
宋宝玉的天份炎震青是听说过的,只是可惜,眼前这做老爹的没有好好栽培,耽误他多年,连个书院正式学子都不是,否则以他的天资去年就该高中案首的。
“宋老爹,听说宋小哥儿他舅在桓山书院,难不成你是找他从书院后门进去的?”
旁人的话立马将富绅的脸闹了个通红,他低着头,嘴里嗫嚅着,半晌没吐出半个字。
宋宝玉并没有正式进入书院,不过是靠着宋宝玉他舅舅在书院里旁听了两个月而已,后来院长强行将他赶了出来,虽然知道的人没几个,可这世上哪来的不透风的墙呢?
“宋宝玉真没进入书院?”
“没进!人家那叫旁听呢!”
“诶,我也听说了!桓山书院果然名不虚传!”
“……”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坐在李闲对面的富绅的脸从红变青又变黑。
终于唰地一下从座位上跳起,二话不说一把冲到议论最大声的那一桌,伸手就将桌子推翻,他怒红着眼瞪着吓个半死的人说:“我家宝玉才没有那么不堪,他是最聪明的!他一定能拿下案首的!”
说完,重重冷哼一声,摸出一锭银子远远扔给店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他的离开没有阻止议论,李闲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她才抬头问炎震青:“桓山书院如何?”
炎震青一愣,随即似乎反应过来,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你问那地方干什么?”他狐疑地打量着她的神情,忽然瞪大眼睛,“你不会是想送小宇子进去吧?”
李闲抬手撑着下巴,似乎在思考:“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怎么可以!”炎震青跳了起来。
李闲挑眼睨着他,眼神似笑非笑,直看得炎震青头皮发麻,他只得反瞪回去。
一旁的文知见他如同小孩子一般,不由得捂嘴轻笑:“先生,你怎么了?怎么一提桓山书院你就这么激动?”
炎震青鼻子哼了声,白眼一翻:“我那叫生气!把小宇子送到书院不就是觉得老头子不如那些老匹夫嘛!”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跟大和尚出去游走吗?过了这事儿,就让宇儿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嘁~你就是这样做姐姐的?这可事关你弟弟的前途啊!”
“所以由他自己选择比较好。”
“……你真是不可理喻!”炎震青被驳得满面通红,无话可说。
文知帮腔道:“先生,小姐和少爷向来是有主见的,您就随他们吧!”
“什么主见,都是些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有什么主见?尽会拿瞎主意!”
炎震青甩袖扭头,干脆眼不见为净。
日渐偏西,考生陆陆续续从考场走出,李宇出来时,文知正站在门口张望着。
“如何?”炎震青拉过李宇,细声问着所考的题目及他的回答。
李闲只是微笑着拍拍他的肩,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当几人回到李宅时,文墨和文砚已经吩咐好饭食等着他们。因为李宇还要准备府试和院试,所以给他准备的饭食都比较清淡。
连着几天,李闲陪考时都能碰见宋宝玉的爹,偶尔也能看到清秀的宋宝玉乖巧地被送进考场。
紧张的考试后,是漫长的等待,原本该急的李宇却没事人一般,看得炎震青一再感叹有其姐必有其弟。
放榜那天,天气很好,炎震青一大早起来,老神自在地坐在大厅。
看到李宇后,忙扯住他一阵私语。
文砚跟着李闲从外面走进,眼神在炎震青身上扫了几眼,毫不客气地指着他大笑:“先生,你怎么连自己教出来的弟子都不信任?这还只是童试呢,竟激动得连衣服扣子也系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