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变相地带她去给官家夫人相看。
“汪,汪!”小土狗被小胖墩踩了尾巴,委屈地对着小胖墩叫唤。
小黑娃将它抱了起来,“阿瓜,嘘!”
杜呈砚看了一眼杜恒言身后的小女使,一时怔住,紧紧地盯着小黑娃,声音低沉:“阿言,这是谁家的小娘子?”
“伯父,这是我元宵节出去遇着的,她娘没了,我见她投缘,就带了回来!”杜恒言唤了阿宝上前来,道:“阿宝,唤将军!”
“奴婢见过将军!”小黑娃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杜恒言早两日便让紫云教了她,怕她哪天被荣延院的人找茬。
杜呈砚在小黑娃脸上看了许久,道:“与阿言幼时倒有几分相像!”
姬二娘道:“妾身也觉得,那眉眼真有几分阿言的□□!”
杜恒言笑道:“可不,不然我怎么说我们投缘呢!”
杜呈砚望着那一张粲然的笑脸,心知这叫阿宝的,定然与阿言有些什么关系,且阿言察觉到了,阿言不说,他也不为难她,只道:“日后你有什么不便与我说,与你二娘说也行,万不可委屈了自己!”
杜呈砚右手无意识地摸着金漆木雕花椅上的雕花,他原意是想将阿言当正紧的嫡女教养疼护长大的,奈何,这几年,还是让她受了许多委屈。
“伯父放心,我这么个惫赖小娘子,委屈了谁,也委屈不了我!”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经不得推敲。
***
皇宫椒兰殿中,沈贵妃拉着杨淑仪柔婉的手道:“今日,本宫与妹妹说句剖心的话,妹妹伺候陛下这许多年,也该要个孩子了,日后也好傍身!”
杨淑仪一双杏眼一弯,恭谨地摇头道:“不,臣妾的命是姐姐救的,臣妾只要能为姐姐分忧便好!”
沈贵妃望着杨淑仪头上的五尾凤钗,唇角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叹道:“妹妹若执意如此,本宫也不好多劝,只是宫中久无小儿啼声,大皇子和彤玉公主眼看着大了,倒是清冷的慌!”
杨淑仪抿嘴一笑道:“姐姐,大皇子眼看便要选妃,姐姐怕是明年就能抱皇孙了!”
既是说起这事,沈贵妃出口问道:“官家在妹妹跟前可曾提过这次中意哪家的小娘子做皇子妃?”
杨淑仪垂首,沉吟片刻道:“倒是依稀说了一两句杜家的小娘子,说是闻听最是端庄知礼。”
沈贵妃眉毛微提:“是昭城郡主所出的,还是乡野里的那一个?”
杨淑仪一愣,摇头道:“这个陛下倒是没说。”
见沈贵妃皱着眉,杨淑仪一拂绢帕,微微含笑道:“不若姐姐将两人都唤到跟前来看一看,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不知这杜家的两位小娘子,是个什般区别。”
沈贵妃点头:“妹妹说的是,昭城郡主所出的小娘子,我倒见过好些回,另一个尚未见过,这一回,让昭城郡主带着一同进宫来便是。”
杨淑仪端起茶,掩了唇角。
这么些年,她终于要见到那人了!
第23第
元氏在家中等了几日,卫家的草帖子还没送上门来,心里忧忧惴惴的,问杜老爷子:“老爷,你说,那卫家不会看不上我们言儿吧?”
杜老爷子逗着鸟儿,一边斜睨了元氏一眼:“我说,夫人,你也别费这神,凭言儿的才学容貌,不愁没有小郎君来求娶。”就他知道的,林家的那个小衙内,可是一直心心念念着阿言,书信可是给他压下去好些封。
杜老爷子想到这里,道:“前些日子,林老相公信中说,慕俞要回京了,估摸过些日子便要来拜访了!”
元氏“唔”了一声,这林家小衙内虽说以前也见过,可是毕竟年纪比阿言还小一岁不说,爹亡故,娘出家,孤家寡人一个。
老爷子一边拿着瓜子喂着新宠,一对玄凤鹦鹉,一边道:“你阿,不要瞧轻了林家这个小子,阿言配他卫家,也未必是好事,她素来颇有主见,怕是也不习惯在大家族中当小儿息。”
元氏躺在藤椅上,叹道:“我这把年纪,也没什么盼头了,就担心着阿言的姻缘,她若有个好姻缘,我对她娘也算有交代了!”
不说赵氏身后的肃王府,便是赵氏一个当家主母,想要拿捏一个未及笈的小娘子,也是易如反掌的事,阿言虽说聪慧,可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娘子便是再聪慧,也不能替自己考虑姻缘啊!
正说着,凌妈妈进来道:“老夫人,张家夫人让人送了两盒糕点过来,还有一封信!”
元氏立即站了起来,直接从凌妈妈手里接过信,匆匆拆开,只有三行字,一眼扫完,拿着信的手不住地抖,忙招呼老爷子道:“你,你看看,你看看,我这眼,是不是花了阿?”
杜老爷子放下了装着瓜子的小圆木盒子,接过来一看,只见上头的字迹十分娟秀, “元婶子,您托敏儿的事,子瞻不允成行,亲家仍做的,换一个人,不知婶子意下如何?”
元氏忽地拍着胸口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哪还有比他家更好的啊!”王公贵族虽也有好些,譬如翼王府、北安王府、楚国公府等,一是没有适龄的儿郎,二是与肃王府沾亲带故不说,日后门第太高,日后阿言受了委屈,谁能替她出头?
杜老爷子收了信,沉吟道:“此事,你先莫声张,改日你与呈砚说一说,我听熙文说,阿言后日要去赴宫中的宴席,那日四品以上的夫人、小娘子们都去,定会有别家也中意阿言的,到时候收了草帖子,让阿言自个挑!”
先前元氏一直担心阿言担了个惫赖小娘子的名声,姻缘上头有些挂碍,这回,连张相家的小衙内这般俊俏上进的儿郎都看中阿言了,元氏心头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如晴湛湛的天空,乐呵呵地应下:“可不是,我家言儿性子乖巧,人长得又美,合该仔细地挑一挑的!”
一旁的杜家老爷子听元氏前后不一的口吻,乐呵呵地摸着胡子点头:“夫人此言甚是!”
元氏心里美了没一会儿,又忽地从藤椅上起身,“不行,我得去给阿言挑一挑去赴宴的衣裳、首饰!”
杜恒言正在窗下给小黑娃剪着绒花,见外头凌妈妈匆匆地赶来,身后还有两个女使捧着两个象牙嵌红木的盒子,各一尺半来长,忙下了阁楼,问道:“凌妈妈,怎地这般急?”
凌妈妈笑吟吟地道:“言小娘子,这是老夫人让老奴送过来的,说你眼看就要及笈了,挑些喜欢的戴着!”说着,让两个女使将盒子交给了紫云和紫依。
待凌妈妈走了,杜恒言打开两个盒子,一时被亮的晃了眼:鎏金穿花戏珠步摇、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孔雀红包步摇、四蝴蝶翡翠步摇、金丝香木嵌蝉玉珠钗、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缨络坠、蓝宝石南洋珍珠耳环、玛瑙项链、嵌珠金项链、孔雀绿翡翠珠链、赤金盘螭巊珞圈、白青玉钻石项链、珠翠庆云冠、羊脂茉莉小簪……
杜恒言忙捂着胸口道:“快合上,快合上!”这里头随便一样都价值不菲,阿婆竟然给她送来了两盒!
紫云合了盒子,问道:“主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杜恒言道:“没事,就是亮的我头晕!”她在现代也就是一个穷书生,买一颗小钻石都能开心个一两年,一下子涌来这么多,像是不要钱一般,她刚真怕她心脏受不了。
杜恒言望着已经合上的象牙嵌红木的盒子,依旧心有余悸,吩咐紫云道:“这两盒登记在册,仔细收好!”她以后云游四方,就靠这些,也能走好些年啊!
***
正月二十五,一早荣延院的珍珠亲自捧了一套袄裙过来五色锦盘金彩绣绫长臂短袄,一条两指来宽的镜花绫披帛,一条齐胸的玉色绣折枝堆花长裙,一件五彩刻丝石青银鼠氅衣。
珍珠笑道:“今个晚上进宫赴宴,夫人特地为言小娘子备着的!”
这个珍珠自来在荣延院仅仅屈在于妈妈之下,向来面软心狠,紫云和紫依一见她笑,竟觉得后脊背发寒。
杜恒言笑道:“伯娘想的真是周到,劳珍珠婶子跑一趟,这么一早,天寒地冻得,婶子不若用些茶水再走?”
珍珠见她只看了一眼袄裙便交给了身后的女使,微微蹙了眉,旋即笑道:“多谢小娘子,夫人还在等着奴婢回话,奴婢先告辞了!”
杜恒言唤道:“紫依送一送珍珠婶子!”
紫依小腿弯一颤,硬着头皮应了声:“是!”带着珍珠出去了。
过来一会进屋,杜恒言见她惨白的脸,笑道:“看你两出息的,能吃了你不成?”
紫依嘟着嘴道:“主子,你是没见到荣延院的那些洒扫女使被她惩治的样子,我听墨林说,那个叫如非的小丫头,才八岁,一根小手指血糊糊的耷拉着,就这样断了,又没钱买药,这冬天的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杜恒言心口一跳:“我只当她嘴皮子厉害些,心眼多点,这般大的孩子也能下得去狠手?”
顿了顿又道:“你一会拿些铜钱给墨林,让墨林去买药给她敷一敷,最好能去看看大夫!别让荣延院的人知道是我们出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