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毁了你的千年冰蛊。”
那一缕血缨还被他好生收着,只是他知道,这世上再无血缨军,也不知她去向何方。
沉默了许久,这屋里无风也无言。
“将军在外,可是为着君命?”
“非是君命,为着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他看了看面前的男子,以命相搏,分分明明是逼他抗旨而行,想必,他心中所念,也非是那君命、军令,而是那军营中的将士,山河间的百姓。
一旁,蚕娘忽而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面上,眸中含泪:“王,容蚕娘一言,若是王不肯去,便请允许蚕娘,虽将军入军行医吧!”
玉辞低首瞧着她,亦是不言,眸中却是光华莫测,忽而,他终于点了点头,面朝向袁奇,沉声道:“那好,我便领些门人,随你回军罢。”
此言一出,四下一片哗然。
众人皆知,玉辞君自幼及长,虽知天下事,却恪守门规,不曾出山一步。
袁奇身形猛地一震,抬起头来,瞪眼问道:“玉辞君此言当真?”
玉辞扫他一眼,面上无波无澜,声音也是一番平淡:“当真。”
袁奇一愣,继而颤着身形伏在榻上,竟分外实诚地向着玉辞叩头:“袁奇,多谢先生!”
玉辞垂眸瞧着他,向前走上几步,抬手扶了他肩膀,示意他不必如此,他回过头去,挥手对月婉道:“你同周雯先分头去置备行装罢。”
那二人匆忙称是,而蚕娘也终于立起身来,绞着袖子立在二人身后。
这屋中只剩三人,玉辞立在塌前,忽而启口,声音却是轻得几不可闻:
“血缨军,如今怎样了?”
袁奇一愣,未曾料到这隐世的苍鹭之王竟还知道血缨军的存在,忙问道:“先生说的是什么?”
血缨军大体已然覆灭,如今,只有寥寥万人,玉辞君为何会这般问?
玉辞微微颦了颦眉,摇首道:“没什么。”说着,他回了身去,道:“阁下不妨先在敝处歇歇,若是心急,我去唤些门人,今日……便随着出发罢。”
袁奇闻言怔愣了,踉跄着下了床,冲着他远去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几个时辰过去,苍鹭山之巅,玉辞临风而立,在他的手背上,立着一只展翅的,周身乌黑的苍鹰,山巅的风吹得肆意,他任凭狂风飞掠过他的长发,拂起他的袖子,这苍鹭之王从不束发,松松散散的,也自是有一番隽逸之美。
月婉匿身与一棵苍翠的寒松后,忽而现身出来,行礼道:“王,一切皆已备好了。”
玉辞一扬广袖,便见那苍鹰凌风而起,展翅翱翔,直指青天,须臾之间,便飞得杳无影踪了,玉辞这才回过头来,面庞上光影分明:“便好,那便走罢。”
月婉行了礼,却是有一番迟疑,她的王,将近二十年,未曾下山,在她心中,他便是那出尘的谪仙,她不愿让那俗世的污垢沾染他一分一毫,何况……
“王,您可记得夫人曾交代过,唯有您不离开这苍鹭山,他才不会……”
她刚刚启口便对上玉辞的目光,犹豫了一下噤了声,忽而又道:
“王,月婉求您了,由月婉带人下山,您便请留在苍鹭吧!”
玉辞垂眸敲了敲她,唇角微微一扬:“我会怕他,以至于寸步难行?不必。”
月婉瞧见他的笑,心里一个恍惚,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见到王的笑,可惜,事已至此,王不知为何竟变更了念想,她又能如何?
又是一旬过去,所幸,破甲黑云皆是休养生息,无力出战。
破甲军副营里。
今日虽是天寒,日头却是极盛的,明灿灿的甚是耀眼。
“呵——”
东风笑扬起长枪,对着前方一个厚实的木桩便是一个斜劈,只是一下,便只听‘嚓’的一声巨响,那木盾和声而断,断口处那纹路参差而又粗糙。
第上:君念北039 大将穆远
一旁的傻孩儿,早已看得愣了神,见东风笑收了手,竟也知从一旁拿了水袋来,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去送水。
东风笑一笑,心道这小子实也不傻,接过水袋来仰头便喝了个畅快,忽而指了指一旁的另一个木桩,道:“今日你便用那个罢,不论多久,不论多少下,学着我方才的招式,将它劈开便好。”
傻孩儿闻言,看了看那边的木桩,一对眼睛瞪得更大了,惹得蹲在一旁叼草玩的顾劼枫都不禁掩嘴而笑。
他犹豫了一下,却也不退缩,依旧是像模像样抱了抱拳:“是…师父!”
东风笑点了点头,收了枪,行至一旁去,瞧见顾劼枫依旧蹲在地面上笑,手臂向前一探,竟拎着他的领子将他往起拽。
“哎哎,笑笑你松手,我自己起、自己起……”顾劼枫满脸堆笑,麻利地站起身来,依旧不忘晃了晃叼在口中的草儿。
“什么事?”东风笑放开他的领子,低头抚了抚血缨枪,心不在焉。
“笑笑,方才来信说朝廷来人了,据说还来了个大将,看来是血缨军的新安排下来了,我这是来叫你去后旨的。”顾劼枫定了定身形,难得一脸严肃。
东风笑闻言一急:“那你不早说,圣旨事大,岂能这般耽搁?”
顾劼枫忙在前引了路,道:“也不必急,人还未到,过了这一会子,去了应当是刚刚好。”
东风笑也知他本就是个大少爷脾气,也不多说,跟着他疾步便赶了过去。
“……原忠武将军穆远为血缨军主帅,原血缨军副帅东风笑为血缨军副帅,黎勇补任副帅,楚肃为中郎将,颜歌为中郎将……”
那来此的公公念了一长串的人名,语罢,众人谢了隆恩,接了旨意来。
那新任的血缨军主帅穆远,宽肩窄腰,眉目英武而又不失俊美,在那一站便似一株傲立的松,待公公走了,大大方方一拱手,道:“诸位,穆远初来乍到,承此众人,先行问好了!”
颜歌瞧了瞧他,虽也和众人一同回拱了手,可显然是面色不怿。
楚肃和东风笑都察觉到一旁的颜歌不对劲,只见楚肃默不作声地,小心地拽了拽颜歌的衣摆,而东风笑也知这丫头是对穆远直接任主帅不满,许是又为她不平,用手臂轻轻碰了碰她,继而朝向穆远,拱手道:“穆将军的事情我听说过,当年芦城一战,单骑闯敌营,勇救世子,年龄虽是只有二十出头,可也比我要大上不少,以您为主帅,笑心悦诚服。”
穆远的面上虽是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也显现出几丝笑意,回抱拳道:“早便听说血缨有一位女将军,巾帼红颜,却可抵男儿之勇,最善斩敌旗,破其气势,性子也是豪迈,今日真真是佩服,定不负所望。”
颜歌这才回了神情,这几人又简单交谈几句,倒也不难察觉,这穆远虽是木讷,但也不失善良严正,他原是那虽着陛下的将领,如今不知为何,竟也跑到这处来了。
一旁,顾劼枫也带了破甲军的数位将领,跑来同穆远问好。
“圣上有旨,道是破甲血缨皆受重创,如今既也在一处,便暂不分兵,以彼之将领为我方将领,血缨现状,穆远也知一二,这些天,怕是要拖累顾帅了,还请海涵!”穆远向着顾劼枫拱手。
顾劼枫一笑:“穆帅此言差矣,虽是不同军,却是一国一家,不仅是合兵,也是一条心,何谈拖累二字?何况,血缨诸位各个英豪,劼枫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有什么怨言?”说着,也回了一礼。
几下交谈,当晚,两营共炊过后,穆远和顾劼枫,竟还专程去喝了个酩酊大醉。
夜沉如水。
东风笑倚在顾劼枫所居的营帐外,手里把玩着一块儿斑斓的石头,忽而抬起头来,瞧着他晃晃悠悠地往这边走。
她将那石头揣回袖里,几步上前扶住他手臂,道:“穆帅呢?怎就你一人?”
顾劼枫摇摇晃晃,经她一扶,倒是像有了支撑,歪歪斜斜:“怎么,你这笑笑……难不成今晚,本帅还要同他一起睡不成……”
东风笑只觉肩膀一沉,回过神去,却见顾劼枫已然将头靠在她肩上,面色由于醉酒显得微红,一对好看的桃花眼朦朦胧胧瞧着她,她一愣,继而挑挑眉:“随你,你要想,我也不拦着,只是你能不能有点骨气,靠着我一个姑娘家的算什么?!”
顾劼枫也知她是调笑,二人兄弟这么些年,岂会在意这等事,依旧由她扶着:“我酒量比他大……哈哈,他可是醉趴下了,我……我还能自己走回来。”
第上:君念北040 醉酒
东风笑闻言不答,只是低头凑近了他去,鼻尖方近了他额头,便闻到一股酒香,这香气让她忽而想起了十三岁那年初见阿枫的情景,那时的他一袭浅绿色的衣袍,眉眼俊秀得紧,斜仰在枝桠上,手里拿着个酒坛,喝得醉醺醺的,两条修长的腿在枝桠旁乱晃。
那时的他还完全是个大少爷脾气,见了她,随手从一旁丢了个酒坛过去,眉眼含笑:
“丫头,来,陪爷喝两口。”
当初的她离开古月还不算久,满满的豪侠义气,一身的古月功夫,纵是确会喝酒,又岂会容他言语戏弄?一抬腿,竟用锃亮的马靴一踹,颠起那落下的酒坛,复又接在手中,转了一转,扬唇道:“谁来陪你喝?当是你陪我喝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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