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心跳漏了一拍:“这、这……”
东风笑叹口气:“只可惜我心里憋不住话,和婆婆亲近了些,竟是一股脑说出来了。”
那婆子急了,往前又探头,道:“那你且说,现在如何做?”
东风笑眨了眨眼:“也不是什么难事,婆婆不妨先藏着这个秘密,不要去寻小姐,先将这件事情的一小部分散做谣言,说是有会武功之人为了王爷潜入了王府,让那些碎嘴的说道说道,等到小姐因此起疑,开始搜查、让众人提供线索的时候,你再择个时候,像其他人一样去告诉小姐,这样一来,那些人指定发现不了你!”
那婆婆听她这一路分析下来的确是有理,末了分外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想来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
东风笑一笑:“倒是多谢婆婆了,只是北婴如今已经洗不脱嫌疑了,你便不要同任何人说这一番话是我告知于你的,也防着别人以为你是替我说话的,一并冤枉了你去。”
东风笑说得分外恳切,头头是道的。
那婆子却是越听越觉得此言有理。
“好,我明白!”
东风笑吃完饭,看着这个婆子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眸底又是寒光一闪。
——尹秋,你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你们以为将我困在这囹圄之中,我便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废人,我们倒不妨瞧瞧,这一局,谁大谁小,谁输谁赢!
她东风笑,从不是那种没有底线的好人!
几日后,外面的吵嚷之声,在这偏僻的黑牢之中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而这些天,除了尹秋和那婆子,东风笑便被其他人结结实实地遗忘了,她呆在这暗牢里,仿佛是苟延残喘,苟且偷生。
而他,也不曾来过。
这一日的阳光从牢狱那布满灰尘的小窗里幽幽透射进来,东风笑张开眼,迷迷糊糊地,忽而掰着手指掐算着日子,愣了愣,继而不由得颦眉——的确,明日,明日就是婚礼了。
明天,他就会牵着花球的一端入了大堂,而另一端却不是她。
明天之后,他,就会成为一个有妇之夫,是别人的丈夫。
东风笑垂眼看了看一旁,被厚厚实实埋在枯草下面的的血色——她的血缨枪。
她,真的要按照尹秋和顾青的安排,用血缨枪闯出去吗?
东风笑心里迟疑着,双手环着膝盖靠在墙角处,手里攥着那同心结。
此时此刻,玉竹带着几个亲信,在沂王府里转悠,面色却是分外凝重。
“派人看好了,所有的问题都不要留着,若是再出现上次婚礼的情况,不论是我,还是武王爷,都能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几个小厮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
“可是有什么发现?”玉竹面色稍缓,启口问道。
一旁的小厮行礼道:“回王爷,现在一切都好。”
说来也瞧,正当此时此刻,两个小丫鬟叽叽喳喳地从他们几个人面前走过,对着玉竹恭敬问了声好,几步过去又接着聊。
玉竹毕竟是个习武之人,那几个人走得远了些,也依旧听得清楚。
“你可听说了,前一阵子在王爷屋子里用情药的事,那个丑丫头是被人坑了,其实是药房里面有人有问题,据说还是个习武的,武功了得。”
“不错,听说了,据说那个丑丫头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给抓住了,我就说嘛,那张脸,怎么也不可能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
“那个幕后之人倒真是心思缜密,心狠手辣,你瞧瞧,这样子就算计了。”
“也不知道现在小姐了解不了解这件事……”
玉竹听着听着,只觉得那‘幕后之人’,越说越像是东风笑!
他狠狠一凛眉,启口向着一旁的侍从低喝道:“废物!一群废物!”
这沂王府里有鬼,竟然毫无察觉,还有脸说一切都好?!
那侍从吓得周身一颤:“王爷,这……”
玉竹一颦眉:“愣着做什么,别声张,把那边的那两个小丫头带过来,我瞧瞧,若是事情严重,婚礼前一日晚饭时分,就在药房里施蛊吧。”
玉竹其实也不想这般做,可是他担心,如果此次婚礼再有差错,武王会不会认为是他别有用心。
那侍从赶忙应了,点头哈腰,继而匆忙跑去赶那两个小丫鬟去了。
下午,天色阴了,阴霾欲雨可又迟迟不落,恍若东风笑的心情。
她坐在墙角处,一手攥着同心结,一手则抚着一旁的栅栏。
这栅栏可真是又粗又硬,可也许这两天她就必须用长枪生生破开了。
外面,忽而扎扎实实地亮了一下子,继而,隐雷骤响。
东风笑回头瞧了瞧那迷迷糊糊的小窗子,唇角忽而起了笑意。
——要下雨了啊。
她还不曾回过头来,便只听见外面,隐隐约约地传来了脚步声。
东风笑本是军中之人,从小到大,多年的军旅生活给了她野狼一般的机警和敏锐,那声音响起的时候,她周身一震,倏忽间就单手抚上了枯草下的血缨枪。
仿佛,不管是委曲求全地扮作丫鬟,还是被迫无奈地呆在这暗牢里,都没有影响她半分,她依旧是那个英武凌厉的女将军。
可是,听了一会子,东风笑只是呆呆地单膝跪在原地,没有什么动静。
——这脚步声,平缓、扎实,好生熟悉。
一步一步,仿佛是扣在她心上。
东风笑不曾想过,单单是这沉沉的声音,竟也能如此撩人心弦。
直到,那玄色的衣衫疏忽之间映入眼来。
东风笑一个怔愣,继而抬起眼来,目光有些呆滞地瞧着来人,忽而回过神来,却是举起步子来,向牢狱里面挪去。
玉辞瞧见她这副模样,低低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温柔得恰似晚上的月光,他瞧着她许久许久,忽而低低启口,那两个字却是直直地击打在她心上。
“笑笑。”
东风笑的心里颤了一下,心跳漏了半拍。
可继而却是苦笑。
——是了,她装出个丫鬟,如此笨拙,机敏如他,又岂会瞧不出来。
只可惜,他看出来了,却依旧是答应了婚事,依旧是容许她离开,依旧是……容许乌查婼胡作非为,针对于她。
他当着她的面,给足了乌查婼面子,结结实实地护着他的未婚妻。
东风笑不傻。
“你来做什么。”事已至此,东风笑无心再装,哑着嗓子开口,口中却仿佛含着一块儿寒冰。
玉辞愣了愣,眸光闪了闪,声音很低:“笑笑,我……”
东风笑苦笑:“你一开始就看出来是我了对不对?这么多天过去了,如今才来,是不是怕我又乱了你的婚礼,才过来给我一瓶鸩毒,了了这后患。”
玉辞垂了眸子,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玉竹和武王爷的到来让他行动多么不便。
而他为了寻到这个暗牢的另一副钥匙,又费了多少力气。
如果他说了,她又会不会信他?
玉辞薄唇动了动,喉结滚动了下,却是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东风笑只觉得心扎扎实实地冻入了冰窟里面。
“好,我不会在干扰你们了,你便当做是好事多磨,我在这里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东风笑咬了咬牙,假装轻描淡写,毫不在乎。
“我以后绝对不会出现了,你们就这么好好的过一辈子,我就回我的北倾去,好好找个人嫁了,我们两不相干。”
就像是两条直线,不是平行的,但是交错过后,却会渐行渐远。
直到再瞧不见那人的身影。
多么的讽刺啊,她却要祝福她心里的那个人,和别的女子两相欢好。
玉辞咬了咬牙,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笑笑,自始至终,你信过我吗?”
东风笑愣了愣,心里的某处结结实实地痛了一下。
玉辞,你问我信没信过你……
可是如今,你又骗了我多少次呢?
“信不信又能如何呢?玉辞,你做的事若是值得我信,我……”
‘当啷’一声,东风笑一愣,循声回过头去,却见那边,铁栅栏外面的锁已经落在了地上。
第下:且南飞184 你快走
玉辞将那钥匙丢在一旁,也不多言,几步就向着她冲了过来。
在东风笑眼里,玉辞,不管有没有记忆,都一直温润得如同一块儿玉,温柔的仿佛是一泓水。
但是如今,她明明白白地瞧见了他眼睛里的火。
“玉辞,你……”东风笑扫了一眼那落在地上的锁,愣愣开口。
玉辞却蹲下身来瞧着她,一字一句带着几分东风笑不曾见过的凶狠。
“东风笑,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信过我!”
“你从没把我当成过你心里的那个人,你从未信过我。”
东风笑愣了愣,攥紧了手里的同心结,将手向后缩去,苦笑:“我心里的那个人?他?他从不曾伤过我半分。你呢?”
玉辞咬了咬牙,半垂下眸子侧过头去,东风笑能听见他急促的、并不均匀的呼吸声。
很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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