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着手将它捡了起来,回头又瞧了一眼——那屏风外的人,依旧是静默地坐着。
东风笑唇角勾了起来,瞥了一眼,继而身形一转飞掠出了窗去。
屋内,烛光缥缈依旧。
琴案前的公子目光沉沉如水,他默然垂了眸子,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
那一处伤,依旧是撕裂一般的疼痛。
她口口声声说着他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可是……又可曾像信任那个人一样,信任于他?
次日一早,北倾朝堂上,丛健立在阶下,手里举着一张金黄色的圣旨,虎虎生威。
大臣们见状,心里早已明了七八分,可如今陛下病重,太子都被软禁,皇后也不知所踪,又有谁能对这位所谓的‘近臣忠臣’有半句忤逆?
“一年有余,陛下心忧国事,缠绵病榻,如今已经在榻上不省人事半年有余了,可如今国事当头,不可疏忽,因此陛下病重之时曾亲自任命丛某为摄政王。”
丛健启口说着,言辞凿凿。
话语一落,朝堂之中便起了低低的嘈杂之声。
“如何?!如若不信,大可验查圣旨!”丛健剑眉一凛,冷声道。
一旁,却有大臣蒋忠拂袖,厉声道:“圣旨自然要验!储君尚在,忠孝两全,文武齐备,不知陛下何故谋求摄政,不用储君!”
他一脸正气,说得分外大声,一字一句回荡在金碧辉煌的大堂里。
一旁,大臣赵孔冷哼一声:“太子年纪尚轻,且如今恰逢战乱之时,让丛帅担得摄政一位,方为稳妥!”
蒋忠狠狠瞥他一眼,目光里满是不屑:“赵大人此言差矣!虽说丛帅的确是将领,但当初丛帅当着陛下、众人的面站在求和一方,如今的战事怕是不合他意!”
赵孔哼哼着:“如何?为将者心怀兵法,且如今丛帅已年过不惑,行事成熟,恰能将当朝乱局妥善处理!”
蒋忠目光如箭瞧着他:“太子殿下的才能有目共睹!既加冠,岂会担不得这家国天下!还是说,赵大人言下之意,是陛下亲自培养出来的储君乃是无能懦弱之人?!”
赵孔不曾料到会被扣上如此大的帽子,愣了愣,张口却没说出话。
一旁,丛健一颦眉:“蒋大人这是信不过丛某人!不妨,这便来验这圣旨,刘公公,请!”
说着大手一扬,便将金黄的圣旨呈给一旁的常公公。
常公公早已抖若筛糠,身为皇上的身边人,他自然知道陛下早已不在了,如今丛健意在篡权,无奈身家性命皆在他手,有苦难言!
有去无回的王公公,就是个悲惨的例子!
常公公颤颤巍巍地展开了圣旨,只得用一贯的、又尖又细的嗓音念了出来。
可谁知,此时此刻,大堂门口,却忽而出现了一抹杏色!
正是太子高束着青丝,衣袂飘飞,带着一队人汹汹而来。
“丛健,篡改圣意,密谋篡权,你可知错!”
牧逸声如洪钟,话语里满是正气和愤懑之意。
岂料丛健瞧见这一幕,只是淡淡而笑:“篡改圣意,密谋篡权?殿下怕是会错了意,如今这圣旨上可是盖着龙印!”
牧逸冷哼:“龙印?一个死的印玺,便想代表父皇的意思,丛将军怕是太过自信了!”
说着,竟是从怀里取出一个金黄的圣旨来。
“此乃父皇的诏书,末了是龙血签名!这才是交代了掌权继位之人的圣旨!”
一字一句,都在控诉丛健那一份是假冒的。
当朝哗然。
岂料丛健只是冷哼一声:“哦?可惜……殿下终究也是太嫩了,年轻,心太急!”
说着,竟是大掌一挥,转瞬间,便从这大堂周遭的阴影里,跳出来了许多刀斧手!
“取了圣旨,违者尽诛!”丛健一声断喝。
那些人便拱手听令,转瞬间,太子和丛健的手下厮杀成了一片,大堂里许多大臣都是文官,不少人都是抱头逃窜,还有几个不幸挨了刀枪落了彩。
阶上的金龙静静看着这溅血的喧哗的大堂,依旧是静寂无比,也许它只是在等待,下一个坐上它的人,究竟是谁,他又是踩着多少白骨,带着多少鲜血坐上这个位置的。
阶下,一片哀嚎。
丛健负手立在阶前,眉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过了一会子,察觉时机已到,他从腰间取了藏匿好的剑,便要举剑上前去除掉太子牧逸!
毕竟是为将之人,转瞬间便备好了东西举起步子……
‘嗤!’
的一声。
一刀已经贯穿了胸膛!
这一刀分外凌厉,直接穿透了心脏!
鲜血喷洒!
丛健身子剧烈地颤抖着,随着身后人狠狠一个拔剑,高大健壮的身体便像破旧的麻袋一样栽倒而下!
“你……”
他咬牙,含着最后一口气吼着,一对眼睛怒瞪面前的顾劼枫。
顾劼枫周身是血,冷冷而笑:“丛健,你这条背主求荣的公狗,还有脸喊我的名号!”
丛健颤着声音大吼:“你这是逆天而行!上!杀了他!”
顾劼枫听见他最后一个字,陡然间抬起剑来,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将丛健的头颅斩下,干脆利落,只听一声闷响,那依旧睁着眼睛的、满面是血的头颅便落了地,还在地上滚了许久。
顾劼枫抬剑挑起这头颅,向着那些冲他冲过来的人怒喝:“反贼丛健已死,太子摄政为君,再有反者,格杀勿论!”
他满面是血的模样着实可怕,吓得丛健手下的刀斧手皆是胆寒。
而不仅仅是顾劼枫,单是因为他们没了主子,也就没了主意了。
一片迟疑,而牧逸却并非是任由机会溜走的痴傻之人,他一挥手,断喝道:“将反贼悉数擒住!再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此言一落,那些刀斧手犹豫了一会子,继而,只听接连的‘当啷’的刀剑落地之声,一会儿功夫,除了两三个困兽犹斗的被数击毙命,其他人皆是缴械,被生擒。
方才替丛健说话的赵孔早已吓的面如死灰。
这大堂里染了不少血,却终于归于了安静。
顾劼枫双手执着丛健的头颅,单膝跪在牧逸面前,恭恭敬敬将头颅呈给他。
“殿下,反贼丛健的首级!”
牧逸颔首,笑道:“辛苦顾帅了!”
说着,竟也是毫不加介意地抬手接了过来,便将那头颅拎在手中。
大堂里的众人见状,皆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面前的杏黄色长衫的太子殿下,便是他们未来的君王!
几日后,太子为先帝发丧,随后在众人拥戴之下继位。
上位后,他立即着手清理叛贼丛健余党,处理丛健留下的烂摊子,将被无辜牵连的正臣贤臣悉数正名去罪,无辜被杀者得以正名,发配者得以回还,被贬者归位,削减俸禄者也得到了补偿,与此同时,也不忘给远征的军队增添粮饷,在前段受灾严重的地区施行轻徭薄赋的政策。
一时间,举国庆贺,贺新君、贺贤君。
而如此消息,自然也到了前线,到了军营,自然也影响到了东风笑的名号。
那‘祸国投敌’的帽子,终于能够从她的头上去除。
第下:且南飞179 他的伤口
东风笑是在沂王府收到的韩聪的来信。
她读着这信,知道自己洗清了冤屈、恢复了身份,如今……也可以回营了。
她不再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了。
可是心里却有些犹豫,不知如今当走不当走。
东风笑咬了咬唇角,忽而从一侧取了一张纸来,提笔在上面写画一二,又用苍鹰将自己这封信送了出去——罢了,本身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鹰儿展翅飞走,东风笑定了定神,垂眼看了看一旁收拾好的包裹,心里起了算计。
她凭什么留在这里,看着他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郎情妾意,双宿双飞?!
倒不如一走了之,好歹算是眼不见心不烦。
却不料,此时此刻,恰好有人敲响了矮屋的屋门。
“请进。”
门打了开来,来者却是顾青。
顾青四下瞧了瞧,将手里的东西搁在桌案上,道:“这是前阵子小姐吩咐的,王爷恢复身子需要的药,剂量再一侧写着。”
东风笑眸光闪了闪,继而颔首:“好,多谢。”
顾青却是不走,定了身形瞧着她:“大人,做事可不同看病,病好了可以停药,不必吃足剂量,事情却不可做个半拉半。”
语罢,她眯起了眼睛来。
东风笑看着她,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便是替尹秋来传话的。
尹秋知道了北倾形势大好,担心东风笑变卦,毁了她的复仇大计,特意派人来提醒着哩。
东风笑挑了挑眉,继而又恢复了神态。
——罢了,本就是与虎谋皮。
此时此刻,格外敏锐的顾青已经挑眉瞧着东风笑手边的包裹了。
东风笑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不必这般紧张,我没打算离开。”东风笑哼了一句。
顾青抬起眼来,明显是不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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