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做?”青枝也气愤,可动手的都是下人,主人家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推得干干净净,何况他们也不可能为了没造成伤害的事跑上去找人对质。
宁熹轻轻一笑,道:“不是说,那婆子的女儿,十分擅长做点心吗?不是上回知府夫人还提到过她的好手艺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是,上回卢玉娟不是还夸赞咱们家点心好吃吗?过些日子请她过来做客便是。”
宁熹当然不准备把卢玉娟怎么样,她只是想吓唬卢元照夫妇加上杨家一回罢了,从杨家拿来的点心,还没上桌,被打翻了,然后,毒死了被喂了弄脏的点心的鸡。卢玉娟震惊之下还义愤填膺的骂了杨家一回,不过卢玉娟回去没几日,就听说卢家跟叶家退亲了,重新为卢家三公子求娶杨玉娇。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宁熹冷笑一声,道:“看来,杨主簿替卢知府做了不少事,为了保住这个同盟,连世交都放弃了。”
似乎从宁熹杀鸡儆猴的一件小事开始,秦州的局势开始紧张起来,各种各样的宴会销声匿迹了,似乎各家夫人都躲在后院里,等着风波过去,或者,在风波里消失。宁熹本来就不常参加女人们的聚会,但这段时间,就算不出门,宁熹也得应对各种各样的手段,直到年前,宋缜从城外的葱林关衙署回来。
再见到宋缜,其实不过近一个月的时间,宁熹却有种好久不见的感觉,上前拉着宋缜的手,宁熹只觉得嗓子有些哑,道:“你回来了!”
宋缜低头,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宁熹的额头,还有心情开玩笑,“怎么,这回不嫌我一身灰、一身汗了?”
宁熹伸手环住宋缜的腰,道:“不嫌,再也不嫌了,我从不知道等你的日子这样难熬,下回你再走这么久,我就只教鹿儿喊娘,不喊爹了!”
宋缜轻轻一笑,把宁熹搂到怀里,有些心酸,去年他出征,至少宁熹在京城,有一大家子人陪着,有岳母兄长时常探望,这回却独自在秦州城里,带着孩子,一面担心他,一面还要保护年幼的孩子。他一直知道宁熹有些娇气,自小有父母兄长宠着,凡事不比她操心,想想这段时间宁熹面对的一切,宋缜只觉得心疼,搂着宁熹的肩膀,道:“好,以后再不叫你担心了。”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新年
宁熹没有煞风景的瞎想宋缜的身份,这些事根本就无法避免,如此温馨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心酸无奈就暂且忘了吧!
风波平息了下来,可秦州的气氛一点的没有轻松起来,寻常百姓依然该上街上街,该过年过年,但官吏们甚至消息比较灵通的商户,都小心地守在自己家中,等着秦州官场彻底平静下来。
宋缜回来了,宁熹心里算是安定下来了,又听宋缜说,年前都不走了,也不打听宋缜究竟做了些什么事,热热闹闹的准备着过年。年前得给亲友们送年礼,京城那边和青州宋勇一家那边的,宁熹早就差人送去了,就是准备秦州这一片的。先前在风波中,宁熹也没管这件事,如今宋缜作为秦州最高的官员,还得负责把气氛重新活跃起来才行。
宁熹叫人去整理名册,这回相比起初到秦州时密密麻麻的官员及家眷的名单明显单薄得多,宋缜就坐在宁熹旁边,回头看了宁熹一眼,道:“你看着办就行,年后元宵,我会叫人办得热闹一些,等新的官员到任,很快就会热闹起来了。”
宁熹冲宋缜翻了个白眼,道:“民间一直很热闹,前几天我带鹿儿去买梨膏糖,街上热热闹闹的可一点都没有别的事。可年底的时候官府事正多,还得把你捅出来的大窟窿填平了,不安抚一下,那些战战兢兢地官吏谁敢给你做事啊!”
“……”宋缜默然,他出师回京之后就做了羽林侍卫,品级上来说也算官员,可就算做个羽林卫长,手头的事也单纯得很,宋缜确实没做过掌管一州的官员。而宋缜又不是科举出身,公府世子的教育让他懂得用兵,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都不是问题,但如今他还兼任秦州的行政掌管,宋缜长叹一口气,道:“这些,不应该是新的秦州知府到任之后的事吗?”
“……”宁熹不想说话了,她才更不懂这些事呢!就算前世倡导男女平等,女子能顶半边天,可她是小公举啊,拿着家族的股份,天天吃喝玩乐也不用操心生计,出去学烘焙也单纯是自己喜欢罢了。可就算如此,她也知道这种大的动静之后不能放任不管啊!固然宋缜的任务是拿回秦州的兵权,这点宋缜已经做到了,可宋缜还要在秦州做三年的官啊!一个秦州不比宋缜手下的将士,并不是军令下去就能平稳运行的啊!
从宁熹的表情中,宋缜也瞧出些苗头来了,他又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是刚刚解决了一件大事,还没来得及思考其他的。而且,大约是宋家一向是做完了事潇洒地交回权利习惯了,宋缜压根就没留意隆盛帝还叫他暂代秦州知府。
宋缜长叹了口气,放空了两天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道:“这回的事,卢元照、荣守备下去,方同知还在,但我并不想用他,其他的人,糊里糊涂的多,胆小怕事的也不少,有几个能用的,也顶不了什么事,你说,我临时招一些落榜举人和秀才做事怎么样?”
宁熹点点头,举人已经可以做官了,只是前程远远不及进士,考中举人已是不容易,许多人没有精力和财力继续考进士,就在官府谋个事做,地方的小吏大多便是举人出身。当然像秦州现在这种情况,朝廷派官员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便是有心继续考进士的举人,也会愿意提前进衙署做做事,不说挣多少钱,也是扩展人脉的好机会。
“对了方探花在秦州一耽搁就是这么长时间,翰林院的职位还给他留着吗?”提到方家,宁熹便想起方探花来,状元、榜眼和探花虽然不一定仕途风顺,最后成为人生赢家,但像方以竹一样,才考中探花就摊上这么多事的还真不多。
“哦,先前收到兄长的来信,说方以竹迟迟不往翰林院赴任,虽还有探花之名,但他翰林修撰的官位已经撤销了,他若是进京销假,也只能再等着谋缺了。”本朝立国已久,不仅刘家的江山稳固,朝廷也并不缺人才,三年一次的大比源源不断的为朝廷输送人才,同进士只能外放做个县丞,二榜进士中名次靠前的能进翰林院做编修,靠后的只能做个县令,但状元榜眼和探花起点要更高些,能做修撰。
然而,方以竹误了赴任的日子,不管是不可抗因素还是请假,翰林院又不缺这么个人,日子过了就不会等着他,方以竹就只能落到同进士的待遇,等着哪里出了缺,去谋个缺做官。宋缜说起来摇摇头,道:“方家做人失败了些,方同知在秦州做官六年多,落得人人排挤的局面,倒叫他在这场风波里保全了一家子,但方同知为官多年也没经营起什么人脉,方以竹的事本不大,没人替他说话也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就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若是宁熹来说,自然是能保全家人更幸运,但方以竹父子一直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此次又平白丢了大好的官位和前程,多半也不会觉得幸运。
宋缜对方以竹没怎么留意,秦州的事他还得细细思量着操作,想想头绪绕成一团,索性等明日再细细去理,同宁熹说起家书来,“才收到京城的家书,岳父家送来的我直接让人给你送来了,你瞧过了没?”
宁熹点点头,同家书一道送来的还有今年的年礼,去年父亲出征,宁家年都不曾好好过,今年是父亲亲自准备的年礼,宁熹瞧着,父亲在年礼上倒是费了心了,只是京城她喜欢吃的点心送到秦州来已经风干变硬,石头一样的一团实在没法吃了。宋缜提起,宁熹便道:“我娘叫我好好照顾你和鹿儿,哦,对了,我哥哥说,秦州知府的弟弟背后还有厉害的人物,叫我提醒你小心些。”
“……”宋缜默默地看着宁熹,“我已经把卢元超跟他哥一起押送进京了啊!”
宁熹摊摊手,道:“我也没有办法,你今日早晨才把信给我的!”
话虽如此,宋缜也没太放在心上,卢元超背后有人他早就知道了,那人是谁,也摸得差不多了,便是宁一洵不说,他也会留意,不过兄长千里之外还记挂着提醒他这件事,宋缜也领了这份情。将此事按下,宋缜说起宋家寄来的家书,道:“对了,大哥定下亲事了,婚期定在明年六月,到时候这边也差不多步入正轨了,我做地方官员不能擅离职守,阿九倒是可以带着鹿儿回去喝杯喜酒。”
话虽这样说,但宁熹分明看出宋缜眼中的意思,呵呵一笑,道:“鹿儿还小,那时候正热呢,不如咱们明年回去过年吧!”秦州离京城不算太远,年前年后的假期加起来有二十来天,若不是今年刚刚出了这么大事,秦州正乱着,他们也可以回京过个年再回来。
听宁熹这么说,宋缜满意的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再说了,祖母给大哥定下了广益伯府的孙女儿,听说大哥倒是满意,可二叔和二婶必定是不满意的,到时他们不敢跟祖父祖母发火,必定都冲着咱们来,何必回去触这个眉头!”若是勋贵,三等伯也算不错,但宗室降爵到伯爵,就没什么含金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