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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六扇门大佬递烟 完结+番外 (南山有台)


  一是因单九震和夜罗刹的易容术千变万化,极容易混进宫去,碍于宫中守卫森严,他们自然不敢有大动作,却也难保不在暗中谋划甚么,段崇眼尖,能够轻易识破,由他去逐一排查最为妥当;二是因这道人来得奇怪,宫中乌烟瘴气,总让她觉得不安,去摸一摸身份底子总归不会错。
  段崇将她的话奉为圣旨,自然答应。这也是现下唯一能在鹰犬身上得到的线索。
  之前乔守臣拜托段崇去调查各州监考官的琐碎案子,六扇门将不少人手都放出了京,其余人都在跟沈鸿儒的案子,无暇顾及其他。加上段崇此人一心在于破案,对朝政不感兴趣,近来皇宫出了个备受宠信的道人,他左耳听右耳出,没往心里放,没想到鹰犬会和道家沉香牵扯上关系。
  沈鸿儒的死而复生,令他将六扇门一干挑子都撂下,专程入宫去打听这道人的来历。
  段崇在宫中当过散骑常侍,如今又是少傅,往禁卫军堆里一混,宫里人能知道的,他大概能摸个清楚。
  这道人号玄阳子,修于三清观,因在道法上造诣高深,京城许多善男信女皆听他传道,声名远播。大周以佛教为国教,却对道教并不排斥,经义佛道交融相合,文宣帝对玄阳子亦甚尊敬,即位以来,前后曾召见过他多次。
  玄阳子远去蓬莱仙洲寻仙求道,问长生不老之义,游学中领悟了风水堪舆之术,前不久刚刚回京,文宣帝将其再召入宫。
  若不是文宣帝龙体每况愈下,想必也不会有玄阳子的用武之地。他同文宣帝讲生死道理,讲自然变化,舌灿莲花,娓娓动听,令文宣帝很是受用,专辟了一方净室给玄阳子居住,每日都会宣他入殿讲道。
  说起玄阳子时,一行人都在临时换班的值房里。如今天仍干热,值房里备着去汗的凉水,这刚刚换下来的一巡禁卫军进到值房中,见着段崇,皆敬了声“段大人”,才各自端了水盆,褪去盔甲,拧巾擦汗。
  其中一人见段崇额上也积着薄汗,递了方凉帕子过去,问道:“段大人,要不要小的给你也擦擦?”
  段崇摇头,敬谢不敏。
  另外的人嫌这个士兵会讨好,揶揄道:“段大人有家有业的,有女人伺候着,用你这粗手粗脚的多事?谄媚样子,快滚一边儿去!”
  这人也不服,耷拉着眼哼哼道:“郡主娘娘恁的娇贵,我看谁伺候谁还不一定呢。”
  段崇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点头承认道:“是。我伺候她。”
  语气还挺骄傲。
  一堂人哄笑起来,不知谁说着“床上也是你伺候?”、“郡主怎么治你的,这样服服帖帖”……三言两语说着荤话,不过他们也懂分寸,都知道段崇拿家里夫人当宝贝,说话当然不敢轻薄到傅成璧身上,都是拿段崇开玩笑。
  李言恪踏进来时,就听见这一席话,连段崇都浑不在意,可落在他耳中,不知怎的就刺耳得厉害。他恨恨地盯向段崇,胸腔积压着怒恨酸怅,紧紧抿着唇。
  身后的奴才引着嗓子高喊了声:“七殿下驾到——”
  一干人起身行礼。
  “你!”李言恪气汹汹地对段崇说,“你出来!”
  段崇正打算着打听好玄阳子的事,就入内城去教李言恪练箭,这厢见了他,自然跟出来。
  “这些日子我不在宫中,可曾懈怠?”段崇问得漫不经心。
  又是这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好像在这人眼中,他永远都是个小孩子,连与他相比的资格都没有。李言恪听得心口干噎,堵气发作不出来,咬着牙瞪他。
  “呵,发脾气?”
  李言恪冷笑:“不相干的人敢拿表姐取乐,本殿下非拔了他的舌头不可!”
  段崇挑眉,算是听明白了。
  “跟表姐夫酸呢?”他往李言恪后脑勺拍了一下,半拎半拖着他往靶场方向走。不能跟他计较,指不定他儿生出来比李言恪还难缠,现在得多练练耐心。
  李言恪挣扎无果,到底也让他戳中心事,瘪嘴甚么也没说。
  到了靶场,李言恪撑开铁弓,连射三箭正中红心,轻哼哼着,挑衅看向段崇。
  段崇还是惯来板着个脸,却难得夸了李言恪一次,“不错。今日再练,明日教你打活靶子。”
  李言恪说:“表姐说,我练好了,能比你强。”
  段崇在他倔强的小脸上逡巡一圈,哼笑一声,偏头没理他。
  他靠在椅子上,看见靶场角落当中摆着一口青铜炉鼎,插满了香,上香供奉的人自然不是李言恪,而是在靶场洒扫的宫人。
  “宫中有几口这样的鼎子?”段崇问。
  “我怎么知道!”李言恪张满弓,不耐道。
  段崇回头见他又犯老毛病,厉声喝道:“腿!再拉开半步,站稳了!”
  李言恪瘪嘴,倒也遵令照做。
  段崇起身,对李言恪说:“你先练罢。”
  李言恪咕哝了下嘴,不甘愿地说:“别去找了,一共七七四十九鼎。……你来宫里,是为了父皇吗?”
  “何解?”段崇止住脚步,问道。
  李言恪说:“父皇被那妖道迷得不辨事理了。我跟静妃娘娘说,她捂住我的嘴不让我乱讲。你这种甚么话都听得进去的,能听我的吗?”


第139章 驱策
  “殿下是想驱策于臣?”
  他眉梢挂上些许笑意, 看得李言恪呆了一呆。
  认了段崇做少傅之后,李言恪很少能看到他的好脸。
  段崇跟其他人不一样,他眼里只有徒弟, 没有殿下, 偏生他对徒弟严厉,狠起来的时候就像个没人性的禽兽。李言恪生来没怎么受过大罪, 却在段崇手底下吃尽了苦头,因此他对段崇又敬又怕, 既崇拜他在朝堂江湖都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又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这样的段崇, 怎会甘为驱策?
  李言恪压了压情绪,道:“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少自作多情。”
  “有甚么话, 就说罢。”段崇抱臂倚着树干,难得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明月曾答应过惠贵妃,尽力照顾于你。她不方便在宫中随意进出,你有心事, 可以同表姐夫讲。”
  “璧儿姐姐这样答应过母妃的……?”
  段崇负手, 没有理他。
  许是想明白段崇没有骗他的理由, 李言恪垂首, 嘴角微微上翘, 高兴得弯起了眼睛。
  段崇伸手,又是一巴掌拍在李言恪的后脑勺上, “想甚么呢?”
  李言恪捂住头,恼得狠,脸上泛起心事教人窥破后的红晕。他恼羞成怒地说:“本殿下爱想甚么想甚么!你再厉害,管得着吗?”
  “若不是明月,我懒得管你。”段崇道,“说说,怎么知道四十九鼎的?”
  这样好听的小字,是段崇为她起的,除却夫君以外,任何人都不能称呼。李言恪满面急怒,到底将心头不甘压下去,气闷了几声,一下将段崇推开,整了整发皱的箭衣。
  他冷道:“那妖道以长生为由,蛊惑父皇建造鹿鸣台,如今已经进了工部审批的阶段,待理清了款项和图纸,大约仲秋就能动工……”
  “这又如何?”
  “本没有甚么的。可那鹿鸣台实属无稽之谈!甚么风水堪舆的!好好吃药,少看折子少费心思,不比建个鹿鸣台管用么?”
  李言恪越说越激动,眼泪就要掉下来,教他一把抹去。他只恨自己人微言轻,说起话来又不如玄阳子那般有理好听,得不到父皇重视。
  “现下还在宫中摆上了炉鼎,日日上香供奉,搞得到处乌烟瘴气的,说是摆甚么阵法,能够压住病邪。”李言恪说,“父皇是教玄阳子抓住了软处,玄阳子说甚么,他就信甚么了!”
  段崇越听,眉头锁得越深。
  段崇说:“话是有理,说出来太不中听,难怪静妃娘娘要堵你的嘴。”
  “你也这样说?!”李言恪梗起脖子,脸色涨红,“书上讲‘忠言逆耳利于行’,我同父皇背这句时,他还教我如何解意,怎么到了自个儿身上却不应行了呢?”
  他前些日子被父皇罚跪在雨中小半个时辰,可不就是为了这件事么?李言恪太不服,就是跪了也不肯服气。
  段崇一把将他拎过来,按住他不断挣扎的身躯,挟在腋下,警告道:“将话收回去,以后再不要跟别人讲。”
  段崇喜欢直言快语的人,奉行随性恣意,若李言恪是他的儿子,他必然惯着。可李言恪不是,他在宫中依着文宣帝的喜爱才能过得痛快,口出狂言,令圣上不喜了,到时没人能护得了他。
  李言恪是皇子,朝廷后宫都在盯着他的一言一行,坐在高位就得承受如此束缚,若想活得长久,必得学会一件事——闭嘴。
  李言恪又看自己被他制住,委屈得不行,“你再敢对本殿下不敬,我、我告到璧儿姐姐那里去!”
  “能耐。”段崇朝着他的屁股就打了一巴掌,口吻强硬,“给我记住了,以后类似的话,不许对外人说。听到了没有!”
  李言恪又被打了屁股,蹬着脚乱挣扎,死活不服软。段崇不耐,念着傅成璧的份儿上,就哄了他几句,李言恪听他口吻软下来,倒是真被吓住了,没敢再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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