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子轻快地吐出一个字,眼睛微微眯了眯,唇边荡漾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正文 第6章 欠你不成
中午的时光静的发慌,脚下的青草蔫蔫地打着卷儿,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四下无风,人也都睡着,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憋闷。
无忧极不习惯永安的潮热,总惦记着北方的干爽凌冽。
在她想来,热就该热个如火如炙,冷就该冷个寒风刺骨。可永安的四季并不分明,母亲说冬日有时还会下雨!可自己最怕冷了,她总也忘不了寒冬腊月的时候,只要父亲不来,火炕燃到半夜就准会熄灭,还有烤火的炭盆永远也填不够柴火……
可即便不堪,那也是自己的家。尽管大夫人刻薄,但她和母亲还有父亲可以依赖。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可待母亲和自己却很不错,不仅请了先生教她识字,还允她随意翻看家中的医书……
可是现在,京城的一切,连同她前十四年的懵懂岁月都一下子变得遥不可及。她不再是纪府的小姐,而是帮人提箱的小药童。尽管舅母说这是在帮自己的舅舅,可舅舅和舅母也有儿子啊,表哥还长她两岁,为什么就舍不得使唤表哥呢?!
想到这儿,无忧情不自禁叹了口气,心情也跟着抑郁了起来。
尚君好奇:“你为什么叹气?”
无忧摇摇头:“谁说我叹气了,才没有呢”。
语气虽轻,可尚君还是听出了她的难过,便故作轻松地说道:“永安是个小地方,而且民生愚昧,你从京城来,定然是见过大世面,瞧不上我们这种小地方的”。
无忧苦笑,没有应声。
两人沉默走着从凉亭出来,沿着廊子向深处走去。越走越不见刚才的开阔,左右两边是隐约的矮房和幽深的院墙。无忧心中的惆怅变成尴尬,这要是突然出来一个人,她可怎么解释?!
如此想着,她略微转头:“我不过是跟着舅舅帮忙,并不懂医术。你的手伤的不轻,还是让我舅舅来看看吧……我今天回去,就跟他说……”
两人之间横着一根盲杖,尚君握着一头,另一端由无忧牵着。他突然停住步子,无忧却依旧前行,可她脚还没抬起来,就被向尚君后拉住。
“怎么了?”无忧惊讶,看见尚君正一脸阴沉。
尚君皱着眉头,冰冷说道:“你既然不想医我,为何还要来找我?”
什么叫来找你?!分明是你让我过来的啊!无忧一愣,心里本就不痛快,现在更没有半点心情,只管将手中的盲杖往地下一扔:“我也是多管闲事!你是尚府的大公子,自然有人伺候,那用我这个三脚猫担心!”
说着,她抬步就走。廊中狭窄,无忧心中又气,与尚君错身时,故意用膀子毫不客气地撞了一下。
果然尚君身子晃了晃,手忙脚乱摸住廊柱,狼狈不堪地站稳,可他顾不得这些,急声问道:“你且等等!”
无忧一心要走,可听了这句却端端站住。
“你后天还来吗?”尚君似乎问得理直气壮。
无忧真是好气又好笑,她“哼”了一声,跺脚向外跑去。身后的尚君似乎又说了什么,可她一点儿也不想听。
眼睛看不见又怎样,难不成全天下就全都欠你了?!
正文 第7章 表哥
永安不大,可坊市设置却不似京城正北正南的格局。尚府在西北,背后是宁山,李家在东南,门前是弋水的下游。弋水穿永安而过,所经之处都是最繁华的商贾饭庄,每次无忧只要跟着河走,就肯定不会迷路。
她刚进门,只觉得后脑勺一个刺痛,怕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忙捂着转过头。
哪有什么蜇人的东西,原来是表哥李淳义正手里拿着弹弓,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大中午的你跑哪儿去了?”
无忧心中愤怒,可又没法惹他,只能压着火气囔囔回了句:“没去哪儿,不过是睡不着觉,出去走了走”。
“睡不着觉你可以搓大丸子啊!”淳义从园中的苹果树上跳下来,直跳到无忧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姑姑什么时候给我们买大宅子?”
“什么?”无忧没听明白,这位表哥比自己大两岁,按理说十六岁的少年也该稳重懂事,可舅舅、舅母得他不易,便从小到大娇生惯养,不仅什么活儿都不用他做,而且还从不肯在接人待物、举止礼貌上给规矩,弄得现在表哥毫无出息,只知道吃喝玩乐,人也蠢笨。
淳义挑了挑眉毛:“你别装了!我娘说姑姑从京城回来带了好多金银珠宝呢!现在你们白吃白住了这么长时间,而且我娘说姑姑得一直白吃白住下去。于情于理,你们都应该给我家买处宅子吧!”
无忧气得浑身发抖,真恨不得上前揪着淳义到舅母面前讨个说法,更恨不得一拳挥在淳义那张满是骄傲的脸上。可她突然甜甜一笑,对淳义招了招手:“既然舅母和表哥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再隐瞒。我母亲啊,的确是带了宝贝回来”。
“真的?!”淳义两眼放光:“什么宝贝?!”
“嘘……,别大声”,无忧瞪着大大的眼睛左右四顾,一副警惕的样子。淳义也赶紧捂住嘴。
无忧压低声音道:“我母亲说了,若是舅舅、舅母对我们好呢,就把宝贝拿出来,不仅买大宅子,而且还要买田买地,再给舅舅开间药铺呢!”
“真的?!”淳义简直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无忧语气一转,摇头叹气道:“可是……”
“可是什么?”淳义也跟着她紧张了起来。
无忧揉了揉后脑勺:“你刚才拿弹弓崩我,还让我去搓大丸子……”。
“没有!没有!”淳义脸色涨红,连忙摆手:“我……我不是要崩你,我是……我是……我是看见又蚊子叮你,想崩蚊子来着!哦,大丸子……大丸子也不用你搓,我去我这就去!”
说着,淳义转身就走,可又一步站住。他转回身,慢慢走近无忧,有些不好意思又迫不及待地低声说道:“无忧,能不能……让姑姑……再给我买个玉镯子?”
“玉镯子?”无忧鬼一样看着淳义:“表哥……你……想戴玉镯子?!”
淳义连忙摇头,微胖的脸上,所有神经都在局促地发颤:“不是我要戴,是……我想送人”。
“啊!”无忧笑望着他:“原来如此”,她拍了拍淳义的肩膀:“那就看你的表现啦!”
淳义立时高兴了起来:“你们想吃什么?我下午就买去!”
“嗯……肉松芝麻饼!”
“好!”淳义满脸憨笑地跑了出去。
可无忧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淡,眉头也慢慢蹙了起来。她跟母亲是被大夫人轰出来的,除了身上穿戴,其他再无一物。回永安的马车前都是母亲卖了首饰才付的,本想着舅舅能给个容身之处,可现在看来,舅舅是亲的,舅母却另有算盘。
唉……无忧忍不住轻叹,耳边却突然癔症似地仿佛听见尚君轻飘飘问:“你为什么叹气?”
顿时,那双乌沉沉的眸子,连同他冷冰冰的神情,一下子都清晰了起来。
正文 第8章 方姐姐
回到房中,纪夫人似在哭泣,见无忧进来,赶紧躲过身擦了擦眼睛。这种场景无忧从小见到大,在她记忆里,母亲似乎总是悲伤的,即便父亲在时,母亲偶尔露出笑容,也往往转瞬即逝。所以无忧一直再想,父亲之所谓给自己取名“无忧”,多半是希望母亲能变得快乐。
“忧儿你出去啦?”纪夫人挤出个笑容:“去哪儿了?怎么也不跟母亲说一声?”
无忧无所谓地摇摇头:“没去哪儿,就是热的睡不着,出去溜达了溜达”。
“忧儿,一个品行端正的小姐怎么能随便抛头露面?”母亲拽过她摁绣墩上,两汪忧伤的眸子从桌上的菱花镜中盈盈望着她:“你瞧瞧自己,发辫散了,胭脂也没有擦,还有这衣服……绸缎最怕勾磨,你这样跑来跑去的,成何体统”。
说道衣服,无忧早就觉得别扭,连忙抬眸子看向母亲:“这衣服穿着的确不便,不如给我做身素布的吧,我看方姐姐穿得那种就很好呢!”
方姐姐是隔壁做豆腐家的女儿,因为方师傅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早就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却也舍不得让她出嫁,就这么苦力似的整日在家磨豆腐。不过方姐姐人是极好的,无忧没事儿的时候,经常找她玩耍。
“你……”,纪夫人瞪大眼睛,仿佛收到了多大的惊吓:“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是纪府的小姐,不是毫无身份的民女,怎么能穿粗布衣服?你父亲若是知道,会多伤心啊!”
无忧烦极了,她皱着眉头鼓着腮帮子,真想对着母亲大声吼一句:“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咱们都已经寄人篱下了,还端小姐架子”,可终是掐着手指头,将火气生生压了下去。母亲是柔弱敏感的,而且除了哭泣,毫无主见,她不想再惹母亲难过,只好违心地嘟囔了句:“您别生气,女儿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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