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过后,魏姝就爬上了床榻,裹着被同嬴渠躺着。
他的手摸了摸她的小腹,随即把她的衣裳解开,魏姝慌着推他说:“君上今夜不能在继续了”
嬴渠只是笑,然后将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
行辕里的灯光非常昏暗,烘衬得他的面容很柔和,他就这么拿耳朵贴着她的小腹。
魏姝抿了抿嘴,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遂用手摸了摸他的发,他的脸颊,轻声说:“这才几个月,君上能听见吗?”
嬴渠由着她乱摸,淡淡地说:“能”
魏姝还真信了他的话,说:“真的?”
嬴渠笑的不止,说:“真的”
魏姝便知道自己是又被他给愚弄了。
第95章 九十五
今日清晨秦公身体抱恙,故而没有早朝,朝臣都散了回家。
卫秧顺路去了渭水边,如今是盛夏,恰好到了汛期,浑浊的河水波涛奔涌,他望了一眼那渭水,然后顺着河畔走着,河畔的土地显有被翻动的,即便是有,下面也没有什么。
咸阳令看见了他,走过来说:“大人怎么来这渭水河畔了”
咸阳令的身后有一队身着黑甲的秦兵。
卫秧说:“随便走走”又说:“大人来此是为了查案?”
咸阳令说:“自然,也是为了找找那名为魏娈的女子。”他的脸看起来非常愁苦,因为这两件事,他这段时日来可是茶饭不思。
卫秧说:“有进展吗?”
咸阳令摇了摇头。
卫秧说:“实不相瞒,我怀疑她已经出事了”
咸阳令骇然,说:“那该如何是好?”
卫秧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望着奔流的河水,又说:“或许,她真的就在这渭水下。”
咸阳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浑浊的河水迅猛的吓人,眉头再度拧了起来,说:“这要如何找?”
卫秧说:“这就要看大人的了。”
咸阳令愁闷的想了一会儿,派人寻来了数十个通水性的好手,腰上扎着大粗麻绳,一起跳进了渭水里。
卫秧则站在河畔看着,他的手底出了汗,他第一次感到了力不从心,倘若尸体不在渭水河里,倘若他真的无法找到魏娈的尸体该怎么办?
若找不到尸体,证明不了是秦公所为,那魏姝一定不会帮他。
秦公到底是一国之君,他一个臣子,无论如何是靠近不了君主的,报仇更是棘手。
况且,他实在不想让魏娈的尸体暴尸荒野,任由着被野兽啃食腐烂。
囿园行辕里,嬴渠已经醒了,阳光从方木窗牖里照进来,他常年的早起,想趁着今日多休息一会儿,却发现根本睡不着,到了该上朝的时候,自己就醒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魏姝,她靠在他的怀里,手抱着他的腰,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她总是能睡的很安稳,不管是在哪里。
他不想扰了她的清梦,又实在是无聊,他将她胸前的衣裳挑开,露出白皙高挺的胸脯,上下均匀的起伏。
他吻了上去,非常的柔软。
她感觉到了,闭着眼睛,用手推了推他,含糊地说:“君上,别闹”
他又吻了吻她的脖颈,嘴唇,手在她肋下的细肉上摸了摸,那里是她的痒痒肉,她一下子就清醒了,拿手推他,笑说:“姝儿还困着呢。”
嬴渠起身整理衣裳了,穿的是一身黑红色蟠龙纹收袖劲衣,脚上是一双黑色胡靴,显得格外的精神利落。
他说:“随寡人来”没有给她半点拒绝的余地。
饶是魏姝再想赖在床榻上,也只得穿好了衣裳随他出门。
外面的天气非常好,清晨的树叶上带着露水,没有人的吵闹声,只有微风拂过的沙沙声。
嬴渠在宫里待久了,疲倦了,这些年来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一帮寺人奴婢跟着,宫里许许多多的眼睛都无时无刻的不在盯着他,哪怕是今日吃了什么,多吃了什么,都有人盯着,然后再禀报给他们各有目的的主子。
他总是在提防,提防宗室,提防朝臣,提防敌国,甚至必须要草木皆兵,时间久了,肯定是会觉得累的,这种累是旁人没法体会的。
唯独魏姝,他从来不提防她,也不避讳她,不管她问他什么,哪怕是朝堂上的机密要务,他都会告诉她。
可事实上他并不清楚,她会不会害他,今天她没有害他,明天呢?
谁又说的准。
但他懒得再去想,这寥寥的人生本就寂寞之极,如果连她也要防着,那还有什么意思?
魏姝拿他当做活水,但他其实也是一条游鱼,需要呼吸,需要陪伴,需要依偎,他能忍受寂寞,却忍受不了孤独。
魏姝跟在他身后走,她看见一匹通体油黑的骏马站在树林子里,低垂着头,悠闲的咬着地上的青草,它的身上还挂着一只箭囊,和强弓。
魏姝说:“君上是要狩猎?”
他以前是不怎么狩猎的,但这些年在宫中闷久了,就想趁机出来猎猎。
嬴渠将马背上的弓取了下来,笑说:“许久猎过了,不知是否还像以前一样。”
他总是很温柔,说话也是平平淡淡地,不像嬴虔乐祚那些武将般脾气火爆,声音洪亮,所以魏姝总是会忘记,他尚为公子时也是征战沙场,策马横刀的。
嬴渠抽过绳子边系着袖腕,边说:“你想吃什么?”
魏姝不能骑马,站在一旁等着他,像是个寻常人家的小媳妇,笑说:“姝儿想吃什么,君上就猎什么?”
嬴渠笑道:“是”
魏姝说:“姝儿想吃蒸乳鸽”又说:“还想吃炙兔肉”
嬴渠说:“好”随即勒了勒手中缰绳,往林子里去了。
魏姝也不是光等着,奴婢端来了矮案,又端了一碗热羊肉汤饼,但她没胃口,只想等着嬴渠带着兔子和鸽子回来。
他的箭法还同往昔一样,一箭下去便穿透了猎物的身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猎了鸽子和兔子回来。
鸽子是三只,兔子是四只,已经死透了。
他将猎物丢给奴婢,吩咐他们交给疱人去料理。
魏姝跑到了他身前,开心的给他解着袖腕,他勒马在山林里跑了一圈,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看着她,也没说话。默契又自然,就像寻常的人家的恩爱夫妻。
至少在这一瞬间,她的心里没有对他的隔阂和仇恨,就像是以前一样。
她给他解了一只袖腕,又去解另一只。
嬴渠看见了案上的羊肉汤饼,已经冰凉了,上面浮着一层凝固的白色油花,他皱了皱眉头,说:“你到现在都没用吃食?”
魏姝说:“姝儿不饿。”
话刚说完,从行辕处跑来一个寺人,行了行礼,说:“君上,韩国使臣已经到了。”
嬴渠唇角微微上扬,把魏姝没解完的袖腕直接扯开,扔到了一边去。
魏姝这才知道,原来他来这囿园是为了私下接见韩国使臣,同时她又不明白了,韩国一向是魏国的盟友,怎么现下来了秦国?
嬴渠没有换衣裳,穿着那身黑红色的劲衣就去了行辕的大殿。
韩国使臣已经恭候多时,看见嬴渠,挥着大宽衣袂行了一礼说:“敝臣拜见秦公”
嬴渠直接落座,说:“大人免礼,请落座”他说着,向魏姝递了个颜色,魏姝便心领神会的也一同落座了。
韩国使臣见秦公虽然生的清俊,但一身劲装胡靴穿着倒格外合体,又见他额头带汗,分明是刚刚狩猎回来,于是笑说:“敝臣来时听闻秦国国君仪容秀美,性情温柔平和,敝臣本以为是个羸弱的年轻男子,却没想秦公也是好武,善骑射之人。”
奴婢们端着刚刚疱制好的炙兔和蒸乳鸽鱼贯进来。
嬴渠斟了爵酒,平淡地问:“还如何传寡人?”
韩使说:“还传秦公偏爱宠臣珮玖”说着看了眼对面的魏姝,笑道:“不过敝臣看来,不应是宠臣,当是宠妃才对。”
嬴渠的样子没什么喜怒,不过看样子似乎不愿意就此话题说下去。
韩使审时度势的眼色还是有的,立刻又说:“敝臣此来赴秦,是为与秦私下修盟,来日攻魏之时,韩国愿共同举兵伐无道,诛暴魏。”
嬴渠没说话,脸上没什么笑容,像是没听见,用匕首片下一片炙兔肉,又转头对魏姝说:“你也饿了,趁热吃。”语气平淡,就像随口嘱咐一样自然。
徒留韩使一个人在那里尴尬。
魏姝说:“诺”随后也片下了一片。
她心里实在清楚的很,嬴渠这是故意在给韩使脸色。
韩国是什么样的国家。
恃强凌弱,蕞尔小国。
昨日魏国强盛,他便依附魏国,今日三国伐魏,他见风向变了,又来巴结秦楚,希望能借此讨杯羹。
虽然比起齐楚,韩国虽然是小国,但也绝不算是弱国,韩军强劲,天下强弩利箭尽出于韩地,尤其申不害在韩实行变法以来,国力更是蒸蒸日上。
所以嬴渠要一边给他脸色,一边拉拢他。
魏姝吃了一小口炙肉,韩使急切的想得到嬴渠的回复,但嬴渠却视他为无物,连在一旁的魏姝都深觉尴尬,于是她放下了木箸,缓缓说:“听闻申不害大人已经贵国变法两年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