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芜狠狠地一踢元英的腿,奈何元英力大无穷,凭着菁芜的气力,根本就不可能让元英跪地,菁芜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张老脸憋得又青又紫,无论是她想要推开元英,还是想要将她绊倒,元英都是纹丝不动。
阿茂和守门的禁卫们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掩嘴窃笑,菁芜的老脸没地方搁,恼羞成怒道:“来人!将他们都绑了!”
窅娘的身后来了几个贴身近卫,拿着绳索就要将菁芜、阿茂等人捆绑起来,阿茂大声呵斥:“你们谁敢上前一步?!我等都是奉国后娘娘之命在此行事!你们若是敢捆绑我等,就是不要你们的小命!”
那几个禁卫顿时有些迟疑,望望阿茂又看看窅娘,不知道到底该听信谁的话。
窅娘大为恼火,厉声道:“国后那个废后,难道你们还怕她不成!听本宫之令!绑了他们!否则,本宫定让你们身不如死!”
那几个禁卫终究还是忌惮窅娘的气势,不得不上前,就在这时,国后轻盈而来,语声如黄鹂鸣唱般清越呖呖:“窅妃好大的火气!难不成本宫的懿旨,也要不遵了么?”
窅娘何曾将她放在眼中,冷冷道:“国人不知娘娘反佛,难道本宫还不知道么?娘娘在此门安插人手,无非是想要抵抗佛法。要知道,娘娘不让子弟们进山剃度,那就是违抗圣旨。”窅娘有着居高临下的傲慢,一切都是稳操胜券,连带着唇边也是意味深长、似笑非笑。
嘉敏不以为意,语声淡然:“如此便是窅妃的一厢情愿了,本宫亦是信佛之人,何来反佛之说?”
窅娘不屑嗤道:“若国后娘娘崇佛,怎会在法会仪轨中让本宫代替娘娘行之?又怎会让国主不闻不问,弃之如敝履?”
嘉敏冷笑:“你也不想想,你之所以能出现在法会中,不过是因为本宫未去,说来说去你也只是个替代品。这宫中谁为大,想必不用本宫说明,窅妃也应该知道吧?”
窅娘气得鼻子扭曲,是啊,无论她如何得瑟,也无论如何她代行国后之职,她始终只是个妃位,只是个替代品。她撇了撇嘴,冷哼一声。
嘉敏喝道:“来人!将此人的檀木盒打开!”
元英和阿茂同时上前,将盒子倒了出来,只听得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盒子里面全都是灿灿耀眼的金子,那张公子早已经双腿发抖。
嘉敏问那张公子道:“佛门乃清净之地,你带这些金银去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去贿赂里面的僧尼?难不成,你要亵渎佛尊?”
张公子双腿一软,登时跪倒在地,也偏偏他纨绔昏庸,最不经吓,此时他的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一般,拼了命地磕头道:“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也只是道听途说的,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
嘉敏道:“如此一来,倒不是空穴来风了!”她面容骤然凌厉,声厉色疾地质问道:“说! 你道听途说了什么?!”
张公子都吓傻了,脑子一抽,登时便磕磕巴巴地说道:“是……是……小人不敢隐瞒,小人听……听隔壁的赵兄说只要提了一盒金银去牛头山供养众多住持方丈,再和窅……窅……”
窅娘听得这浑小子竟稀里糊涂地说道自己,已是面如土色,厉声呵斥道:“混账!连话也说不清了么!是不是等着让本宫剪了你的舌头!”
那张公子经此一吓,愣愣地望着窅娘,见她杀气浮现,方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结结巴巴地说道:“再索要……一个剃度名额,就会水到渠成。小的……见赵兄有个剃度名额,所以,小的也来试试了……”
嘉敏对窅娘说道:“窅妃可是听清楚了?此人并非诚心出家,仅仅是花重金来买一个剃度名额,本宫既然为后宫之首,岂能容此败坏佛风、玷污佛法之事!”
窅娘愤愤不平,心中压抑着一股恶气,正要说话,嘉敏已经幽幽打断她的话道:“难道窅妃还想包庇此人不成?窅妃若是让此人通行,那就是助凶!一样难逃宫规国法!”
窅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脸色死灰死灰般的难看。
嘉敏喝道:“来人!将此人拉下去,听候国主的发落!”
很快有禁卫拖了张公子下去。
窅娘的唇角几乎快要咬破,撂开裙裾,狠狠道:“我们走!”
元英和阿茂看着窅娘狼狈而去的身影,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元英笑道:“也不过如此嘛!鸡还是鸡,再怎么蹦跶还是飞不上枝头!”
阿茂亦是十分解气,狠狠道:“这下窅妃可是没好果子吃了,断了她与朝臣勾结之路倒是其次,若是等到国主调查起来,看她是不是还有好果子吃!”
嘉敏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两人都不再说话,吐了吐舌头。
嘉敏命道:“从今以后,这道门务必要严加看管!不得让任何可疑之人混入!发现任何情况,都必须前来禀告!”
众人都道是。
只是,嘉敏没有想到,窅妃的报复来得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快。
☆、第五十七章 张公子(1)
窅娘吃了国后这一闷棍之后,回去就大发脾气,一气之下,将自己身上的艳红色的宫服扒拉了下来,厌恶地丢弃到一边,翻箱倒柜地找那件凤袍,那些伺候的宫女,一个个缩身立在殿中又惊又怕。
窅娘披头散发,气得面容扭曲,菁芜吓坏了,忙劝道:“娘娘!娘娘!您不要这样!您可是吓到奴婢了!老奴帮您拿凤袍就好了。”
窅娘几近张狂疯癫:“她什么都不如我!什么都不如我!可是她凭什么可以命令我?凭什么?!”
菁芜无可奈何道:“是、是、是,那国后什么都不如娘娘!只是她毕竟位居正宫,可以定夺嫔妃生死。娘娘姑且就忍一忍吧?”
“忍?我窅娘从来就不知道忍,不是她死就是我活!她周嘉敏已经不得宠了,她就该从国后的凤座上下来!”
窅娘终于找到了那件正红色的凤袍,华美的凤袍奇迹似地让近乎狂郁的她安静下来,她爱惜地抚平了那大红凤袍衣服,将它披在自己的身上,对着镜子翩然起舞,左看看右看看,陶醉享受着,问菁芜道:“本宫美吗?”
菁芜忙不迭地点头称赞道:“美!当然美!娘娘是宫中最美的人,放眼整个天下,整个四海,都再也找不到比娘娘更美的人。”
“那你说,本宫穿上这身凤袍,像是国后吗?”
“像啊!当然像啊!娘娘就是要做国后的命!”
“既然本宫迟早有一天要做国后,那么,现在坐在凤位上的人就该死!”
“是、是、是,是该死!”菁芜哄道,“只是现在的情势对娘娘不利,娘娘应该想一想该如何为自己打算才是。”
窅娘终于冷静下来,披着那件大红的凤袍在大殿正中坐定,问菁芜道:“你有什么主意?”
菁芜灰黑的眼珠转了一转,凑近说道:“如今张公子落在了国后娘娘的手中,被关押在暴室中,若是被国主盘查出来,得知娘娘结交朝廷权贵之事……”
窅娘有些不耐烦:“事态的严重性本宫当然知道!本宫是问你有何主意?”
“老奴早已经向张家递送了消息,今日酉时他们就会知道张公子已被国后扣押暴室中。”
窅娘明白了菁芜的计谋,沉吟道:“那张家是都城之中的望族,家中老大小都是为官的,与别的大族亦是剪不断的姻亲关系,尤其是张洎是礼部员外郎,最是个难缠的邪僻小人,如今他家的公子被关在了宫中的暴室中,岂有不着急的……”说到此处,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目光灼热地凝视着菁芜,“你可知道你要做什么了么?”
“老奴当然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本宫也不再教导你,只是记住,动手的时候可要小心了,千万不可留下蛛丝马迹。”
菁芜拍了拍胸脯道:“奴婢做事向来又狠又稳,鲜有失手的时候,娘娘就放心吧!”
这夜,菁芜扮作给暴室囚徒送饭的宫女,鬼鬼祟祟地进入到暴室中,给张家公子送饭,张公子哪有心情吃饭?趴在木门边哀嚎:“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大家都去送金子,为什么就抓我!放我出去!”
菁芜沉声道:“是我!你不认识我了么?”
张公子终于想起来,犹豫道:“你是……你是窅娘娘身边的姑姑?”
菁芜重重点头:“没错,窅娘娘怕你在暴室中吃亏,让我来看望你来了。”
张公子大喜,又急又怕道:“窅娘娘大恩大德,求窅娘娘救我!一定要救我出去!”
菁芜“嘘”了一声,“公子别急,别嚷嚷,你家老爷与我家娘娘交情好,我家的娘娘岂会有不救公子之理?公子吃了这顿饭,放心睡一晚就是,等到明天一早,公子就能出暴室了。”
张公子喜不自禁:“真的?”
“公子饿了一天,也该吃一点东西了,我奉窅娘娘之命,特地为公子送来了好东西。”
张公子心头的石头放了下来,此时此刻也确实感到饥饿难耐,端过饭食,夹了一口肉放在嘴里,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想不到饿了吃什么都好吃,这肉虽然做得糙了一点,但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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